1第一章:最后的祖宅张浩是在一阵剧烈的头痛和嘈杂的咒骂声中恢复意识的。
仿佛有无数根针在同时扎刺他的太阳穴,紧接着,潮水般的陌生记忆汹涌而来,
强行与他原有的意识融合。几分钟后,他瘫在冰冷的地面上,望着头顶结满蛛网的房梁,
终于认清了一个荒诞的事实——他穿越了。前世他是某一线城市金牌房产中介张浩,
正为了一个千万大单陪客户喝酒,眼前一黑,再睁眼,就成了这个同名同姓的古代败家子。
原主张浩,县城里有名的纨绔,父母早亡,留下不算薄的家产,
却硬生生被他这几年吃喝嫖赌、呼朋引伴败了个精光。昨天,最后一家店铺也抵了债,
原主大概是又急又气又怕,一头栽倒,这才让现代的张浩趁虚而入。
“真是……一手好牌打得稀烂!”张浩揉着发痛的额角,低声骂了一句,不知道是骂原主,
还是骂这操蛋的命运。家徒四壁,债台高筑,这就是他此刻的处境。唯一的“遗产”,
是身上这套皱巴巴的绸缎衣服,以及记忆里那座位于城郊、占地颇广但早已破败不堪的祖宅。
还没等他理清头绪,院门(如果那扇歪斜的木板还能称之为门的话)被人“嘭”地一声踹开,
一群人气势汹汹地涌了进来。为首的是位穿着半旧绸衫、留着山羊胡的老者,
正是族里辈分最高的三叔公。他身后跟着几个男男女女,有堂叔,有婶娘,
一个个脸上都挂着或虚伪或贪婪的神情。“浩哥儿,你总算醒了!”三叔公用拐杖顿了顿地,
声音带着长辈的威严,眼神却锐利地扫过这间空无一物的屋子,“你看看你,
把你爹娘留下的家业糟践成什么样子!我们张家的脸都让你丢尽了!
”一个尖嘴猴腮的堂叔立刻接话:“就是!听说你连最后那间米铺都输了?
现在外面债主堵门,你拿什么还?我们张家可不能跟着你一起丢人现眼!
”一个胖乎乎的婶娘假意劝道:“浩哥儿啊,别怪叔婶们说话直,我们这也是为你好,
为张家好。你年纪小,不懂持家,那祖宅地契放在你手里,迟早也得被你败掉。
不如交给三叔公保管,族里先帮你还一部分债,总好过被外人抢去……”张浩冷眼旁观,
心里明镜似的。帮衬?保管?说得好听!不过是看原主成了孤家寡人,又败光了现钱,
想来瓜分这最后、也是最大的一块肉——那栋祖宅。虽然破旧,但地皮够大,
拆了卖砖瓦木料也能值几个钱。若是原主,此刻恐怕早已六神无主,
被这群“亲人”连哄带吓,乖乖交出了地契。但此刻,住在这败家子躯壳里的,
是一个见识过现代社会中各种套路,深谙谈判技巧的金牌房产中介。他深吸一口气,
压下身体的虚弱和心中的怒火,脸上瞬间换上了一副悲戚、惶恐又带着几分倔强的表情。
他挣扎着站起身,对着三叔公深深一揖,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哽咽:“三叔公,
各位叔伯婶娘……侄儿……侄儿知错了!”他抬起头,
眼圈微红(努力憋气的结果):“以前是侄儿混账,不懂事,辜负了爹娘的期望,
也辜负了各位长辈的教诲。如今落到这步田地,侄儿……悔不当初啊!”先示弱,
博取一丝同情,降低对方的警惕。这是谈判的第一步。果然,见他这副模样,
几个原本气势汹汹的亲戚神色稍缓。三叔公捋了捋胡须,语气依旧严厉,
但少了几分咄咄逼人:“现在知道错了?晚了!当务之急是解决债务,保住我张家的产业!
”“三叔公说得是!”张浩连忙点头,随即话锋一转,带着一丝委屈和质疑,
“可是……侄儿虽然不肖,却也记得爹娘说过,那祖宅是家族的根,是最后的倚仗。
交给族里‘保管’……侄儿怕爹娘在九泉之下难以瞑目啊。”他目光扫过众人,
声音提高了一些:“况且,侄儿听说,城东王员外家前些日子分家,为了几亩水田,
亲兄弟都打破了头……我们张家如今虽不如往昔,但难道也要学那等人家,趁着侄儿落难,
就来瓜分最后的祖产吗?”这话说得就有些重了,
直接点破了众人冠冕堂皇借口下的真实意图。几个脸皮薄的亲戚顿时神色尴尬,眼神闪烁。
“放肆!你怎么说话呢!”尖嘴堂叔厉声喝道。“侄儿不敢放肆!”张浩挺直了脊梁,
虽然衣衫褴褛,但那瞬间爆发出的气势竟让众人一愣,“侄儿只是想说,这祖宅,
是我张浩的根,也是我翻身的唯一本钱!我不能交出去!
”他抓住对方“为你好、为家族好”的借口,反将一军:“三叔公,各位长辈若真为侄儿好,
为张家好,可否给侄儿一个机会?”三叔公眯起眼:“机会?什么机会?
”“请三叔公和各位叔伯作保,替侄儿与债主周旋,宽限一个月!”张浩斩钉截铁地说道,
“一个月内,侄儿必定想办法还上……还上那利钱最重的王屠户那二十两银子!若做不到,
不用各位长辈开口,侄儿亲手将地契奉上,净身出户,从此不再踏入张家一步!
”他刻意选择了一个数额不大但以凶悍闻名的债主,以及一个看似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这既是军令状,也是一种谈判策略——将一个更大的矛盾(夺取全部祖产),
暂时转移到一个更具体、更短期、似乎有可能实现的目标上。立下军令状,展示决心,
同时也给了对方一个台阶下。毕竟,逼得太紧,传出去名声不好听。而一个月时间,
在他们看来,这个败家子根本不可能弄到二十两银子,到时候再来接收祖宅,更是名正言顺。
三叔公与几个核心亲戚交换了一下眼色。半晌,三叔公才缓缓开口,语气深沉:“好!张浩,
这话是你说的!族里众人都是见证!就给你一个月时间!一个月后,
你若拿不出二十两银子还给王屠户,这祖宅地契,便由族里收回处置!到时你若再耍赖,
休怪族法无情!”“侄儿,绝无怨言!”张浩躬身应道。目的虽未完全达成,
但有了明确期限和承诺,众人也不再逗留,又训诫了几句,便陆续散去。破败的小院里,
终于只剩下张浩一人。他长长舒了一口气,后背已被冷汗浸湿。刚才那一番交锋,
看似他占了主动,实则凶险无比,完全是凭借现代社会的谈判技巧和心理学应用,
才勉强守住了这最后的阵地。他走出这间摇摇欲坠的偏房,
开始巡视这片刚刚誓死保下的“家族核心资产”。祖宅确实很大,前后三进,
加上两侧的跨院,占地起码有五六亩。但如今,围墙多处坍塌,院内杂草丛生,高过人头。
主要的房屋虽然结构尚在,但门窗朽坏,屋顶漏光,瓦片残破,梁柱上满是虫蛀的痕迹。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霉烂和荒芜的气息。夕阳的余晖透过破洞洒下来,
在布满灰尘和碎砖的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张浩独自站在这片巨大的废墟之中,举目四望,
心中一片茫然。前世他虽然压力大,但至少生活在物质丰富的现代都市,而这里,
是生产力低下的古代,而且还可能是个灾年(记忆碎片里有粮价飞涨、流民渐多的信息)。
二十两银子,一个月期限……一座除了大和破之外一无是处的祖宅……绝境,
这是真正的绝境。然而,前世作为房产中介,
无数次在看似不可能的销售任务中寻找突破口、盘活“不良资产”的职业本能,
开始在他血液里苏醒。他眯起眼睛,像是评估一套极具挑战性的房源一样,
重新审视着这片破败的宅院。
“大……位置偏但靠近城郊……结构虽破但骨架还在……”他喃喃自语,大脑飞速运转,
前世看过的各种改造案例、商业策划、生存狂帖子的信息纷至沓来。
灾年……流民……劳动力……庇护所……工作机会……几个关键词在他脑海中碰撞。忽然,
一个模糊的、大胆的、甚至有些疯狂的念头,如同黑暗中划过的第一道闪电,骤然亮起。
他猛地抬起头,看向那轮即将沉入地平线的血色残阳,眼中不再是茫然,
而是燃起了一丝近乎赌徒般的、充满挑战欲的光芒。“不良资产……也是资产!
”他低声对自己说,嘴角勾起一抹奇异的弧度,“就看怎么盘活了。”这栋破祖宅,
或许不只是遮风挡雨的栖身之所,更是他在这个陌生时代,活下去,
甚至……崛起的唯一火种。2第二章:流民潮来临守住祖宅的兴奋感仅仅持续了一夜,
第二天清晨,张浩就被腹中强烈的饥饿感唤醒。空荡荡的米缸,比他的脸还干净。
翻遍整个祖宅,只在厨房角落找到一个干瘪的布包,里面躺着最后几枚铜钱,掂在手里,
轻得让人心慌。“得先弄点吃的,再想办法搞钱。”张浩揣起铜钱,
走出了荒草丛生的祖宅大门。小镇的街道比记忆中原主闲逛时冷清了许多,
却也多了几分诡异的喧嚣。一种不安的氛围弥漫在空气中。他首先感受到的是物价的冲击。
“什么?糙米昨天还十五文一斗,今天就要二十文了?你怎么不去抢!
”一个妇人站在米铺前,尖声质问。米铺伙计一脸无奈,
却也带着几分有恃无恐:“这位大嫂,话不能这么说!北边闹灾,运粮的路不好走,
进货价一天一个样!就这,还不一定有的卖呢!您不买,后面多的是人等着!
”张浩摸了摸怀里那几枚温热的铜钱,默默地走开了。别说一斗米,就是半升,
他现在也买不起。粮价飞涨如同第一块倒下的多米诺骨牌,引发了连锁反应。
布匹、盐巴、甚至平日里最普通的菜蔬,价格都不同程度地上扬。市集上的人们行色匆匆,
脸上少了往日的闲适,多了几分焦虑和警惕,
交谈中也大多离不开“北边”、“旱灾”、“流民”这些字眼。人心惶惶。
张浩原本想看看有没有什么零工可以暂时糊口,但镇上仅有的几家商铺要么生意清淡,
要么明确表示不招外人。他这身虽然破旧但仍是绸料的衣服,以及“败家子”的名头,
似乎也让他处处碰壁。就在他几乎要放弃的时候,一阵更大的嘈杂声吸引了他的注意。
他循声走到镇子东头的城隍庙附近。眼前的一幕,
让他这个来自现代的灵魂受到了巨大的冲击。官府设立的施粥棚前,密密麻麻地挤满了人。
他们几乎不能称之为“人”,更像是一群裹着破布、勉强移动的骨架。男女老少,
个个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灰尘和苦难深深地刻在他们的脸上、眼神里。他们端着破碗,
伸着干枯的手,拼命地向前挤着,眼中只有那一点点可以续命的稀粥。
空气中弥漫着汗臭、霉味和一种绝望的气息。“滚开!都排好队!再挤今天谁都别吃了!
”维持秩序的衙役挥舞着皮鞭,不耐烦地呵斥着,眼神里充满了厌恶。而更远处,
一些本地的商户和居民远远站着,对着流民指指点点,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排斥与恐惧。
“听说北边都易子而食了……太惨了。”“惨?我看是危险!这么多人涌进来,
偷鸡摸狗的事肯定少不了!”“官府就不该放他们进来!万一有瘟疫怎么办?”“就是,
你看他们那样子,跟鬼似的,晚上都不敢出门了……”恐惧源于未知,也源于资源的紧张。
张浩能理解这些本地人的想法,但他看到的,却不仅仅是混乱和负担。
他的职业本能让他开始更仔细地观察这些“潜在客户”。他注意到,
尽管大部分流民都虚弱不堪,但其中不乏一些青壮年男子,他们的骨架宽大,
只是因为饥饿而显得佝偻,眼神深处还残留着对生存的渴望。只要给他们饭吃,
他们就能爆发出惊人的劳动力。他还看到,人群中有一个老汉,即使在排队领粥的混乱中,
也下意识地护着怀里几件简陋的木工工具;一个妇人,
正小心地替身边的孩子整理虽然破烂但针脚细密的衣裳;甚至在一个角落,
一个穿着虽然脏污但明显是读书人长衫的中年人,正低声安抚着哭泣的孩童……手艺人,
善于女红的妇人,甚至可能有识字的人……张浩的心脏猛地跳动了一下。他们缺的,
不是一个施舍的粥棚,那只能吊着命。他们缺的,
是一个能遮风挡雨、让他们重新找回尊严和价值的安身立命之所,一个稳定获得食物的途径。
夜晚,张浩回到他那空旷、破败、但足够大的祖宅。
城外隐约传来流民聚集地的哭泣声和压抑的呜咽,随风飘入,更添几分凄凉。
他点起一盏昏暗的油灯(灯油也是最后的存货),站在院子里,环视四周。月光下,
残破的屋宇像一头匍匐的巨兽阴影。杂草在夜风中摇曳。白天在施粥棚前看到的景象,
与眼前这片巨大的“不良资产”在他脑海中反复交叠。
……需求……”前世那些关于群租公寓、长租公寓、甚至产业园区配套宿舍的商业模式碎片,
开始与眼前这个灾年的现实疯狂碰撞、融合。排斥流民?他们只是想要活下去。害怕流民?
因为他们无所依靠,只能挣扎求生。但如果……给他们一个“家”呢?
哪怕只是一个能躺下来安心睡觉的角落?如果……不是施舍,而是交换呢?用劳动,
换取住所和食物。一个模糊却极具潜力的商业构想,如同拨开迷雾的灯塔,
在他脑中越来越清晰地成型。流民,不是负担,而是亟待开发的、最宝贵的“资源”!
这栋破祖宅,不是负累,而是能容纳这些资源,并将其转化为价值的唯一“平台”!
将“灾民”转化为“租客”。将“负担”转化为“资源”。将“消耗”转化为“循环”。
一个名为“灾年公寓”的计划雏形,在这一夜,于这破败祖宅的昏暗油灯下,悄然诞生。
张浩的眼睛在黑暗中熠熠生辉,之前的茫然和绝望一扫而空,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发现巨大商机的兴奋和面临严峻挑战的凝重。他知道,这条路绝不好走,
但这是他,也是这宅院里未来可能住进来的许多人,唯一可能活下去,甚至活得更好的路。
3第三章:“灾年公寓”计划城外的哭声如同夜风,丝丝缕缕渗进破旧的祖宅。
张浩坐在唯一还算完整的正堂里,就着一盏如豆的油灯,
铺开一张粗糙的草纸——那是他从灶膛边翻找出来的。他用烧焦的细木棍作笔,眼神专注,
仿佛在绘制一幅价值千金的战略蓝图。祖宅的平面图在他笔下逐渐清晰。前世作为房产中介,
看户型图、规划空间几乎是本能。此刻,这片巨大的破败宅院,在他眼中不再是负担,
而是一个亟待开发的宝藏。他圈画出前院:“这里,平整出来,搭建简易工棚,
作为‘工作区’。木工、篾匠、甚至未来可能的纺线、织布,都可以在这里进行。
”他的“笔”移到中院的主体建筑:“这些房间,虽然破败,但墙体大多完好。
优先修补屋顶,加固结构,划分出大小不等的隔间,作为‘生活区’。
按家庭、性别分开安置。
”他又指向荒芜的后院以及两侧广阔的跨院:“后院土质看起来不错,清理杂草后,
可以开辟为‘种植区’,尝试种些生长快的菜蔬。东跨院地势高燥,修缮后作为‘仓储区’,
存放粮食和物资。
西跨院暂时规划为未来扩展区……”一张融合了居住、生产、仓储功能的微型社区规划图,
跃然纸上。这不再是单纯的避难所,而是一个具备自我造血功能的生态雏形。规划好了硬件,
接下来是核心的软件——运营规则。张浩深知,单纯的施舍无法长久,
甚至会养出惰性和怨恨。必须建立一套公平、可持续的交换体系。他沉吟片刻,
在图纸的空白处,郑重地写下了核心规则:一、以工代租,劳动换取生存。
本公寓提供庇护所与基本食物。所有具备劳动能力之租客,须依据自身技能或体力,
参与公寓建设、运营、生产等工作。
工作内容及标准由公寓管理者(即张浩)统一安排与核定。拒绝劳动者,不得入住;怠工者,
清退。二、技能优先,人尽其才。有木工、瓦工、铁匠、纺织、识字等技能者,予以登记,
安排相应岗位,或可承担技术指导,视贡献可获得额外奖励。无特殊技能者,
参与基础体力劳动:修缮房屋、清理杂草、平整土地、安全巡逻等。三、秩序为重,
共建社区。所有租客须遵守基本行为规范,禁止偷盗、斗殴、破坏公物。公共卫生轮流值守,
保持环境清洁,防止疫病。规则简单、直接,
却蕴含着现代管理的精髓:按劳分配、效率优先、规则至上。在这个灾年环境下,
这或许是最公平,也最能激发生存欲望的方式。短期目标,张浩写下一行字:实现基础温饱,
完成祖宅初步修缮,社区实现基本自给自足。这是活下去的底线。长期目标,
他的笔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光芒:形成良性内循环,产出大于消耗,创造利润,
将“灾年公寓”模式打造成一个稳固的,甚至可复制的商业生态。理想很丰满,
但现实骨感得硌人。张浩从怀里掏出那个干瘪的布包,将里面所有的铜钱倒在桌上。
叮当作响,寥寥十几枚。这是他最后的启动资金。他凝视着这些铜钱,大脑飞速计算。
粮食是最大的开销,必须精打细算。最初阶段,不可能提供饱饭,
只能是维持基本生存的稀粥或粗粮饼子,混合可能找到的野菜。工具更是关键。没有工具,
再多的劳动力也无法有效转化。需要购买几把最便宜的柴刀、锄头、斧头,
或许还能淘换到一些二手木工工具。风险巨大。这点本钱投入进去,可能如同石子投入大海,
连个涟漪都看不到。一旦失败,他不仅失去了最后的依仗,还可能面临被激怒的流民反噬。
但是,坐以待毙,同样是死路一条。张浩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坚定。他将铜钱一枚枚捡起,
紧紧攥在手心,冰凉的触感反而让他更加清醒。用这最后的本钱,
去购买最基础的工具和第一批粮食,就像用最后一点火星,去点燃一堆潮湿的柴薪。成,
则星火燎原;败,则万劫不复。他吹熄油灯,走出正堂。黎明前的黑暗最是浓重,
但东方已经透出一丝微不可查的曙光。他望着自己规划的这片巨大“工地”,
心中涌起的不是恐惧,而是一种破釜沉舟的豪情,
以及一个创业者面对未知市场的兴奋与决绝。“灾年公寓”计划,启动。
4第四章:第一位租客:铁匠计划既定,张浩立刻行动起来。
他用几枚铜钱换了些最廉价的糙米和一堆菜市场捡来的烂菜叶,
勉强凑足了能支撑几天的“启动粮”。随后,
他将目光再次投向了城隍庙外那群挣扎求生的流民。这一次,他不再是旁观者,
而是带着明确目标的“招聘经理”。他需要的是能立刻创造价值的关键人才。
在众多面黄肌瘦的身影中,他的目光如同探照灯般扫视,寻找着特殊的“信号”——工具,
或者任何能显示技能的细节。很快,一个蹲在角落的汉子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汉子看起来三十多岁,骨架粗大,但长期的饥饿让他眼窝深陷,衣衫破烂不堪。
与其他流民不同的是,他身边放着一个破旧的麻布袋,袋口隐约露出了一截黝黑的铁锤手柄,
以及几件形状特异的、沾满煤灰的零星工具。他低着头,双手布满老茧和烫伤的疤痕,
眼神空洞地望着地面,与周围那些拼命向粥棚拥挤的人群格格不入。空有一身手艺,
在这灾年里,却不如一碗稀粥吸引人。张浩心中一动,就是他了!
他整理了一下自己那身还算体面但已多日未洗的绸衫,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可信一些,
然后迈步走了过去。“这位大哥,请了。”张浩拱了拱手,语气平和。那汉子抬起头,
浑浊的眼睛里带着一丝警惕和茫然,下意识地用手护住了身边的工具袋。“你……你有事?
”他的声音沙哑干涩。“我看大哥身边这些家伙事,像是位手艺人?”张浩蹲下身,
与他平视,目光落在那些工具上,“可是铁匠师傅?”汉子眼神波动了一下,
苦涩地摇摇头:“手艺顶什么用?家乡遭了灾,炉子、铺子全没了,
就剩下这几件吃饭的家伙,跟着我一路逃到这里……连个安身的地方都没有,手艺再好,
也打不出一个馍来。”他的话语里充满了无奈和绝望。张浩心中暗喜,情况与他预想的吻合。
他压低声音,直接切入主题:“师傅,如果我提供一个能遮风挡雨的地方,每天管两顿饱饭,
请你重操旧业,你可愿意?”汉子猛地抬起头,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芒,
但随即又黯淡下去,充满了怀疑:“管饭?还有住处?天下哪有这等好事……你,
你想要我做什么?杀人放火的事,我可不干!”他紧了紧手中的工具袋。张浩笑了,
知道对方动心了,只是不敢相信。“师傅放心,是正经活计。我在城郊有处祖宅,地方够大,
但年久失修,里面堆了不少废弃的旧工具,锄头、镰刀、斧头什么的都锈坏了。
我需要你帮我修复这些工具,如果可能,再打造一些新的农具和木工用的家伙。”他顿了顿,
抛出了核心条件:“暂时我给不了你工钱,但包你吃住。等以后我们这里有了产出,赚了钱,
我承诺,一定给你分润!你是我请来的第一位师傅,就是我这‘灾年公寓’的顶梁柱!
”“灾年公寓?”汉子对这个陌生的词感到困惑。“就是给像师傅这样,有手艺、肯干活,
却暂时落难的人,一个安身立命,靠劳动换饭吃的地方。”张浩解释道,语气诚恳,
“眼下是灾年,我们抱团取暖,才能活下去,甚至活得更好。师傅你这手艺,
就是咱们这个‘团’里最要紧的火种!”汉子看着张浩年轻却异常镇定的脸,
又看了看自己赖以生存的工具,最后目光扫过周围那些绝望的同类。
一丝微弱的希望在他眼中点燃。与其在这里等着不知能否领到的稀粥,不如赌一把!至少,
对方提到了“铁匠”,提到了“工具”,懂他的价值。他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
重重地点了头:“好!我信你一回!我姓王,家里行三,人都叫我王铁匠!
”张浩心中一块大石落地,脸上露出了真诚的笑容,伸出手:“王师傅,欢迎!我叫张浩。
以后,我们就是自己人了!”就这样,落魄铁匠王三,背着了他视若生命的工具袋,
跟着张浩,走向那座破败的祖宅。他成为了“灾年公寓”计划的第一位租客,编号001,
更是未来这个微型社区不可或缺的“核心技术员工”。回到祖宅,
张浩立刻将规划中工作区的一角清理出来,帮着王铁匠用残砖垒了一个简易的炉灶。
当王铁匠从行李中小心翼翼地取出保存完好的火镰,点燃第一把干草,塞入捡来的木柴,
拉动那个用破皮囊改成的风箱时——“呼!”橘红色的火苗猛地窜起,贪婪地舔舐着空气,
映红了王铁匠专注而重新焕发神采的脸庞,也照亮了周围残破的墙壁和丛生的杂草。这火光,
微弱,却坚定。在这片死寂、破败了不知多久的祖宅里,
这是第一缕代表着生机、劳动与希望的人间烟火。张浩站在一旁,感受着火焰带来的暖意,
他知道,“灾年公寓”的计划,终于从一张草纸上的蓝图,正式迈入了实践的阶段。
而这第一步,走得无比关键。5第五章:邂逅前朝宫女有了王铁匠这第一块基石,
祖宅里终于有了持续的叮当声和烟火气。修复的旧工具开始增多,虽然粗糙,但至少能用了。
张浩一边协助王铁匠,一边继续在流民中物色下一个目标——他需要更多的手艺人,
也需要能干活的基本劳动力。这天,他正在城隍庙外围观察,目光却被一个身影吸引。
那是一位年轻女子,坐在一棵老槐树的树根上,虽同样穿着打满补丁的粗布衣裳,
浆洗得却还算干净。她的头发不像其他流民那般蓬乱,只是用一根木簪简单地绾起,
露出清瘦但难掩秀气的侧脸。她背脊挺直,双手交叠放在膝上,
眼神平静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哀愁,
与周围那些或麻木、或焦躁、或哭嚎的人群形成了鲜明对比,显得格格不入。
更让张浩注意的是,她面前放着一个小石块,正用树枝在地上划拉着什么,
旁边还围着几个流民,似乎在听她低声说着话。张浩不动声色地靠近了些,
发现她是在帮一个不识字的老汉,在一块破布上写着家乡亲人的名字和籍贯,
似乎是想托人打听消息。她落笔沉稳,字迹娟秀工整,绝非寻常村野女子所能及。
而且她安排那几个围过来的流民排队,语气温和却自带一种不容置疑的条理。“各位莫急,
一个个来,将姓名、籍贯、欲寻何人告知于我,我帮你们记下。”管理能力!
而且是具备一定文化素养的管理能力!张浩的心脏猛地一跳,这简直是瞌睡遇到了枕头!
他正发愁随着人手的增加,登记、分工、物资分配会变得一团乱麻,
一个天生的管理人才就出现在眼前。他耐心等到那几位流民道谢离开,才整理了一下衣袍,
走上前去,拱手一礼:“这位姑娘,有礼了。”女子闻声抬起头,
看到张浩虽衣着略显落魄但举止有礼,眼中掠过一丝讶异,随即站起身,微微屈膝还了一礼,
动作自然而优雅:“公子有何见教?”她的声音清亮,吐字清晰,
带着一种经过训练的节奏感。张浩直接表明来意:“方才见姑娘为人书写,条理清晰,
字迹秀美,更难得是能安抚众人,井然有序。冒昧请问,姑娘可是读过书?懂得算数?
”女子闻言,眼神微微一黯,沉默片刻,才轻声道:“略识得几个字,粗通些账目罢了。
”她显然不愿多谈。张浩看出她的戒备,更加肯定此女来历不凡。他坦诚道:“实不相瞒,
在下张浩,在城郊有一处祖宅,正欲招揽些落难的手艺人和平安分肯干活的人,
提供一个庇护之所,以工代租,共度时艰。如今正缺一位像姑娘这样,
能协助管理名册、分配活计、协调日常事务的人。”他顿了顿,观察着对方的反应,
继续抛出橄榄枝:“若姑娘不弃,可愿随我前去?同样包姑娘食宿,并且,
我将这内务管理一职,全权托付于姑娘。此地名为‘灾年公寓’,
姑娘便是这公寓的‘大堂经理’。”“大堂……经理?”女子对这个古怪的称谓感到疑惑,
但“内务管理”、“全权托付”这些词,却触动了她内心深处的某些东西。
她看着张浩诚恳而清亮的眼神,不似奸邪之徒,再想到自己连日来的颠沛流离和无所依凭,
心中一阵酸楚。她深吸一口气,似乎下定了决心,低声道:“不敢隐瞒公子,小女子姓赵,
名婉儿。家父……曾是前朝小吏,因宫中变故受牵连,家道败落,
不得已南逃至此……这宫中规矩、文书往来、算学账目,确实略知一二。”前朝宫女!
虽然她谦称是“小吏”之女,但这份气质和谈吐,很可能身份更为特殊。张浩心中更是惊喜,
这简直是中了头彩!他立刻顺势而为,
向她详细描绘了自己对“灾年公寓”的规划蓝图——如何划分区域,如何以工代租,
如何利用各人手艺形成循环,短期目标与长期愿景……赵婉儿静静地听着,
眼神从最初的谨慎、怀疑,逐渐变为惊讶、思索,最后泛起一丝异彩。她没想到,
在这个混乱的灾年,一个看似落魄的年轻人,竟有如此清晰的思路和这般……奇特的构想。
这并非简单的施舍救济,而是一个蕴含着某种秩序和生机的独特社区模型。
尤其是张浩那句“全权托付”,更是打动了她。这份毫无保留的信任,
在她经历家族剧变、看尽世态炎凉之后,显得尤为珍贵。她看着张浩,
仿佛看到了在无边黑暗中摇曳的一簇火苗,虽然微弱,却执着地指向一个可能的方向。良久,
赵婉儿再次敛衽一礼,声音虽轻却无比坚定:“蒙公子不弃,信重如此。婉儿愿尽绵薄之力,
助公子打理这‘公寓’事宜。”张浩大喜过望:“太好了!有赵姑娘相助,我心安矣!
请随我来!”赵婉儿的加入,如同给刚刚启动的“灾年公寓”注入了一剂强心针。
她很快便展现出卓越的管理才能。她重新设计了登记名册,不仅记录姓名籍贯,
更详细标注各人技能、身体状况、家庭成员。
她协助张浩制定更细致的工作排班和食物分配方案,语气温和却原则分明,让人信服。
原本有些杂乱的流民招募和安置工作,在她的梳理下,迅速变得井井有条,走向正轨。
破败的祖宅里,不仅有了铁匠炉的烟火,更开始有了秩序的雏形。
6第六章:多元化经营赵婉儿的加入,
如同给“灾年公寓”这台刚刚组装的机器装上了精密的控制系统。她带来的不仅是秩序,
更是效率。张浩深知,要在这灾年立足并发展,
仅靠王铁匠修复工具和基础的以工代租是远远不够的。必须挖掘每个人的潜力,
将人力资源最大化利用,形成多元化的产出。
在赵婉儿将第一批三十余名租客的信息登记造册、梳理清晰之后,张浩便与她一同,
对着名册,开始了第一次“人力资源优化配置会议”。油灯下,张浩指着名册上的信息,
目光灼灼:“婉儿你看,这位李婶,记录上写着她‘善编苇席’,还有旁边这位周婆婆,
‘能制草鞋’。这说明流民中不**人是有手艺的,只是缺乏材料和方向。”赵婉儿点头,
提笔在一旁备注:“公子所言极是。此外,这位孙老伯,曾是乡间木匠,
带着两个儿子逃难出来;还有这几人,体格健壮,
记录显示曾做过码头力夫或帮人盖过房子……”两人一番商议,
一个基于技能普查的初步组织架构迅速成型。第二天,
张浩便将所有租客召集到清理出来的前院工作区。他站在一个石碾上,
声音洪亮:“各位乡亲!既然大家选择留下,信任我张浩,信任这‘灾年公寓’,
那我们就不再是等粥喝的流民,而是共同创业的伙伴!我们要靠自己的双手,不仅吃饱穿暖,
还要把日子过起来!”他挥舞着手中赵婉儿整理好的名册:“接下来,
我们会根据大家各自的本事,分成不同的队伍,各司其职,形成合力!”很快,
一支支专业队伍被组建起来:编织队:由那位李婶和周婆婆牵头,
七八个擅长女红或编织的妇女组成。张浩让运输队的人去河边割来芦苇、茅草,
她们便利用这些免费的材料,灵巧地编织起草席、筐篓、草鞋等生活必需品。
这些产品不仅可供公寓内部使用,多余的还可以拿出去售卖,换取急需的粮食或其他物资。
木工队:孙老伯被任命为队长,带着他的两个儿子以及另外两个有过木工经验的汉子。
王铁匠为他们修复和打造了刨子、凿子、锯子等工具。
他们的任务首先是修复祖宅内朽坏的门窗,**简易的床铺、桌椅。随后,
开始尝试**手推车、扁担等运输工具,甚至应张浩的要求,研究如何**水车模型,
为未来的农业灌溉做准备。建筑修缮队:由那几个曾做过力夫或泥瓦匠的青壮年组成,
人数最多。他们在王铁匠队提供(修复)的锄头、铁锹、瓦刀等工具支持下,
在木工队**的脚手架和门窗配合下,开始大规模地清理宅内杂草,加固那四处漏风的围墙,
修补各处房屋漏雨的屋顶。叮叮当当的敲打声和号子声,成了祖宅里最常听到的乐章。
运输队:由几个腿脚利索、看起来机灵且有些力气的年轻人组成。
他们负责用木工队刚刚做出来的手推车和扁担,按照张浩和赵婉儿的清单,
去镇上采购必需的粮食、盐巴等物资,
同时也负责将编织队、木工队产出的多余成品运到集市或与周边村落进行以物易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