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再回神的时候，爸爸在叹气，妈妈哭了，泪珠大颗大颗落在地上。
我飘在两人面前，想抱抱他们，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手穿过去。
我后悔去死了。
应该给爸妈一个拥抱后再死的。
我想起爸妈像神明一样，一起闯进关我的小黑屋。
妈妈温暖的怀抱拥住了我。
嗓音颤抖，
“小秋，是妈妈。妈妈带你回家。”
我不知道家是什么，但我知道她和妈妈的怀抱一样暖。
我真的很喜欢。
可现在，这份温暖被我弄没了。
都是因为我，爸爸妈妈的家才破碎了。
现在我死了，你们就可以再生一个小宝宝了。
这话好多人和爸妈说过。
“她注定是个傻子，你们不如再要一个。”
“前几年不是怀上了吗？怎么最后没要呢？”
爸爸眼眶红红地解释。
“小秋不是傻子，她只是受伤了。”
“找不到小秋，我们怎么能生别的孩子？这对小秋不公平。”
我清楚听到他的叹息，“现在想生也来不及了。”
来得及的。
当时我冲爸爸比了一个三，说：“妈妈比我大，我都生过三个呢。”
妈妈的眼泪突然就掉了下来。
后来，我就不敢再说这个了。
妈妈哭了许久，眼泪都哭干了。
她抬起头，怔怔开口。
“王大妈说隔壁村要送一个女孩，我们去看看吧。”
“我们毕竟，不能守着小秋过一辈子。”
爸爸点了点头，没有反驳。
他悄悄看了我屋子一眼，见到开着灯，心便踏实了下来。
“我们去看看，可以的话我们就领养她。”
爸爸又带着妈妈出门了。
我看着他们的背影逐渐远去，心中酸酸的。
原来他们早就准备好不要我了。
早就准备好和别的孩子组成一个家了。
我努力控制着自己的眼泪不掉下来。
这样也好。
爸爸妈妈发现我死了，就不会伤心了。
我飘在爸妈身后，看着他们牵起了一个小女孩的手。
妈妈亲昵地摸了摸她的脸，感慨道：“老公，她和小秋小时候一样可爱。”
我嘟了嘟嘴，不满地看着她。
妈妈，你不是说我是世界上最可爱的小孩吗。
原来大人也是会骗人的。
爸爸虽然笑了，眼神却始终压抑着什么。
他朝家的方向看了好几眼，没看到什么异样才放心下来。
“老公，我们带她去城里玩好不好？”
妈妈问了爸爸好几声，爸爸才回过神来。
“好啊。”
我看着爸妈牵着小姑娘的手一蹦一跳走远了。
想跟上去，却只是徒劳。
原来，这就是生与死的距离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