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一点半的江城CBD像被按了暂停键，只剩霓虹在玻璃幕墙外无声闪动。
梁伊琪踩着11厘米的高跟鞋冲进电梯，脚踝被样品机砸出的血口已经凝固成黑痂，
她却感觉不到疼。电梯镜面映出她斑驳的口红和狠厉的眼神，像一柄刚出鞘的刀。
梁伊琪站在公司会议室的落地窗前，看着窗外灯火通明的CBD，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了公司年度最重要的项目——那个她连续加班三个月、熬到凌晨四点做出来的智能家居方案。
那份方案被她私下命名为“Athena”，取自童年唯一读完的童话《雅典娜与纺织女》。
4页PPT：会发光的门把手、识别女主人情绪的灯带、遇到家暴场景自动报警的隐形胸针。
凌晨四点的办公室，她曾对着显示器里倒映的自己说：梁伊琪，你也能有个被欢迎的家。
可此刻，那些动画效果被原封不动复制到别人的路演里，
连页脚“YiqiLiang”都懒得删。"抱歉，梁伊琪，
"总监陈昊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林小满的方案确实更...符合客户需求。
"陈昊的尾音拖得暧昧，像钝刀割肉。梁伊琪回头，
看见他领口那条新换的蓝色领带——那是小满上周偷偷塞给他的“谢礼”被她不小心撞见了。
她忽然想起，三年前自己熬夜救回来的单子，只换来他一句“团队辛苦”。梁伊琪转身，
嘴角扯出一个讽刺的笑。林小满，她大学室友，七年的闺蜜，
上周还在她出租屋的沙发上哭着说"伊琪你对我最好了"。而现在，
林小满正站在会议室另一端，妆容精致，手里拿着本该属于梁伊琪的项目书，
眼睛里闪烁着胜利的光芒。
那本书的封面甚至留着梁伊琪手写的标签“Confidential”。
林小满食指正按在上面，蔻丹艳红，像摁住一只垂死蝴蝶。
梁伊琪想起自己把文件落在打印机那次，林小满拍着她肩说“伊琪，我来帮你收吧，
看你那么辛苦”，原来收进的是自己的战壕。"客户突然改变需求？"梁伊琪轻声问，
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还是有人提前泄露了我的方案？"她声音不高，
却让整个会议室瞬间静音。销售、技术、法务，几十双眼睛在三人之间来回蹦跳，
像嗅到血腥味的鲨鱼。陈昊皱眉："梁伊琪，别这样。职场竞争很正常，
林小满只是...更适合。"“更适合”三个字，他故意加重，像把软刀捅到底后转了个圈。
梁伊琪胸口一阵钝痛，却笑得愈发灿烂：“是啊，偷东西当然比做东西更快。”更适合什么？
更适合出卖朋友？更适合偷走别人的创意？梁伊琪咽下喉咙里的苦涩。
她想起上周小满"偶然"看到她电脑屏幕时闪过的眼神，
想起林小满最近突然多出来的奢侈品包包。
那只**Delvaux她曾在林小满朋友圈见过，配文“有人宠才是公主”。
当时她还傻乎乎点了个赞。如今照片被放大打印，躺在她加密U盘里，
旁边是竞品HR给小满转账5万的截图。"我明白了。"梁伊琪平静地说，
开始收拾自己的文件。她的手指在发抖，但声音异常平稳，"我会整理好交接材料。
"她故意把文件整理得慢条斯理，像给敌人行刑前最后一遍检查绳索。起身时，
她甚至替林小满把椅子推回原位，低声道：“小心，椅子有刺。”走出会议室，
梁伊琪直接去了洗手间，锁上隔间门，终于允许眼泪掉下来。眼泪滚烫，砸在马桶盖上，
像要把塑料灼穿。她盯着天花板，恍惚看见八岁的自己举着吊瓶，
站在医院走廊——那天父母带弟弟去少年宫汇演，留她一个人和邻居奶奶。手机在这时震动，
是母亲的来电。"梁伊琪！你弟弟下个月生活费怎么还没打？"母亲尖锐的声音刺入耳膜，
"他同学都用最新款手机，他也不能落后！"背景音里，弟弟正打游戏，
语音里喊“快送人头啊姐姐！”——母亲竟把免提打开，好让全家一起审判她。
梁伊琪用肩膀夹住手机，抹了把眼泪："妈，
我上个月刚给他买了电脑..."那台电脑1.8万，她分期12期才还完。
弟弟收货当天就发微博：“**丝才用分期，老子全款。”"那是应该的！你当姐姐的，
照顾弟弟天经地义！"母亲的声音提高了八度，"赶紧打两万过来，
你弟弟看上一双**球鞋。"“两万？”两个字在逼仄的隔间回声，像耳光。
伊琪忽然笑出声，笑得肩膀耸动，眼泪倒灌进喉咙，苦得发腥。梁伊琪靠在冰冷的瓷砖墙上，
突然笑出声。两万？她刚失去项目奖金，房租都成问题，而母亲张口就是两万给弟弟**鞋。
她低头看自己的鞋——鞋头磨破，后跟脱胶，
却在上周被母亲拍照发到家族群：“女孩子别穿这么破，丢人。”"妈，我没钱。
"梁伊琪听见自己说。声音轻得仿佛对自己说。那一刻，她听见心里“咔哒”一声，
像保险柜终于锁死。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秒，然后爆发出更尖锐的咆哮："没钱？
你在大公司上班会没钱？梁伊琪，你是不是不想管你弟弟了？你这个白眼狼！
我们养你这么大..."母亲骂到激动处咳嗽起来，弟弟在旁边敷衍劝：“妈别气，
小心身体——姐，你就先打一万也行啊。”多么体贴，多么慷慨。梁伊琪挂断了电话，
关机。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眼睛红肿，妆容花掉，西装外套皱巴巴的。二十八岁，
没有爱情，没有家庭温暖，现在连事业也遭遇背叛。镜面蒙着一层水雾，她伸手划掉，
却像划开旧伤疤——那里早已溃烂流脓，只是她今天才承认疼。但就在这一刻，
某种坚硬的东西在她胸腔里成形。她擦干眼泪，补好妆容，挺直腰背走出洗手间。
路过林小满的工位时，她停下脚步。林小满正在对着镜子补口红，见她过来，
故作惊讶：“伊琪，你不会怪我吧？职场而已，别伤了感情呀。”"恭喜。
"梁伊琪对小满微笑，看着对方眼中闪过的警惕，"方案很棒，
特别是那个用户隐私保护模块的创意。"她故意把“创意”二字咬得极重，
像把小刀轻轻推进对方心口，再慢悠悠转一圈。林小满的口红失手划出嘴角，猩红刺目。
了小满的表情僵住了——那个隐私保护模块是梁伊琪上周熬夜想出来的亮点，
还没来得及写进正式方案。梁伊琪微微倾身，
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下次抄得干净点，别把我的心血味带进去，臭。
”梁伊琪满意地看到小满脸色变白，然后优雅地转身离开。这只是开始。
她脚步轻快得像跳舞，一路走过格子间，沿途同事纷纷低头，假装忙碌，
却掩不住翘起的嘴角——职场最不缺的就是看热闹。晚上十点，梁伊琪回到出租屋，
没有开灯，直接打开笔记本电脑。她开始写一封邮件，收件人是公司合规部门，
附件是她偷偷保存的所有方案草稿，时间戳清晰可见。接着，她登录一个加密云盘，
意的草稿、林小满与竞争对手公司接触的模糊照片、甚至还有林小满在背后说她坏话的录音。
云盘命名简单粗暴——“BackupLife”。她想起自己第一次学编程，
老师教的第一条指令就是：永远备份。原来人生也要备份，才能防止系统崩溃。
梁伊琪的手指在键盘上飞舞，眼睛在黑暗中闪闪发光。她想起大学时被弟弟抢走的奖学金，
想起父母把她的大学录取通知书藏起来逼她早点打工，
想起去年父亲偷偷用她身份证办信用卡透支给弟弟买车...那些记忆像坏掉的幻灯片，
一张张闪红，她深吸一口气，把它们全部拖进一个名叫“Evidence”的文件夹，
压缩、加密、上锁——这一次，她要让它们成为子弹。一滴眼泪落在键盘上，
但梁伊琪的嘴角却上扬着。够了。她受够了当"好姐姐"、"好女儿"、"好朋友"。
从现在开始，她要当梁伊琪，她要做她自己！她点开邮箱，
在正文只写了一行字：“法律不会保护沉睡的人，但会惩罚装睡的人。”手指悬停三秒，
果断按下发送。邮件发送前，梁伊琪犹豫了一下，然后添加了一句话："PS：据悉，
林小满女士与竞品公司HR的会面发生在她提交方案前一周，
地点是星巴克（监控录像可查证）。"点击发送。邮件“咻”地冲进光纤，像一支离弦的箭。
她知道，下一秒服务器日志会记录IP、时间、字节——一切都将成为呈堂证供。
接下来的一周，公司风云突变。合规部门介入调查，林小满被暂停职务。
梁伊琪趁机提交了比原方案更完善的智能家居2.0版本，直接打动了客户，
公司高层开始注意到这个平时低调的女员工。高层例会上，
CEO罕见地提到她：“梁伊琪？就是那个把自家产品做成女性安全入口的？
”资本永远喜欢故事，而她恰好成了故事本身。但梁伊琪没有停止。她请了两天假，
回到老家，在父母惊愕的目光中，
拿出了房产证——那是她工作五年省吃俭用买的四十平米小公寓，
却被父母偷偷拿去给弟弟抵押贷款买婚房。产证封面被揉得发皱，
明显是从抽屉深处临时翻出来的。母亲下意识伸手想抢，被梁伊琪单手挡开——她健身三年，
第一次发现肌肉比眼泪好用。"要么现在把贷款还清，"梁伊琪平静地说，
把法律文件放在桌上，"要么我报警说你们伪造签名。"文件最上方是一枚鲜红指印，她的，
他们的，错位叠加，像极了一家四口从来不在一个频道的心跳。母亲哭喊，父亲咆哮，
弟弟梁望婪摔了她的杯子。梁伊琪只是坐在那里，像看一场闹剧。她想起十二岁那年，
弟弟撕了她的作业本，她哭的时候，母亲说的第一句话是"别吓到你弟弟"。
碎玻璃溅到她脚背，划出细口，血珠比泪珠先滚出来。她却笑了：原来疼到极致是麻木，
再往下，才是清醒。"伊琪啊，"父亲突然软化，"你弟弟要结婚了，
女方要求必须有新房...你就当帮帮他，好不好？"他递来一杯茶，杯沿缺了个口，
像他们残缺的家。梁伊琪没接，只淡淡扫了一眼，那一眼让父亲的手悬在半空，进退不得。
梁伊琪看着父亲花白的头发，心里某个地方隐隐作痛。但当她看到弟弟躲在父母身后打游戏，
连头都不抬的样子，那点心软消失了。弟弟耳机里传来游戏击杀的音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