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挽救家族企业，我同意了与顶级豪门傅家的联姻。订婚宴上，我那位未来的婆婆，
京圈有名的富婆秦宋莲，笑里藏刀，当众摆开一套价值千万的宋代茶具，
要我“为长辈敬一杯茶”。所有人都等着看我这个“落魄书香门第”的笑话。
连我的联姻对象，傅家继承人傅承宴，都只是冷眼旁观。他们不知道。我家所谓“落魄”，
只是不屑于追逐铜臭。而我从小耳濡目染的，正是他们挤破头也想沾染，
却始终学不会的——真正的风雅。这场鸿门宴，不是对我的考验，而是我对他们的资格审查。
一、开胃菜而已我叫俞静之。俞家这一代最小的女儿。我爸把我叫进书房那天，
窗外的玉兰开得正好。他叹了口气，把一份文件推到我面前。“静之，家里生意出了点问题，
需要一笔很大的**。”我翻开文件。傅家。京圈真正的顶级豪门。他们的独子，
傅承宴，需要一位妻子。一份商业联姻协议。俞家用我，换傅家三百亿的无息注资。
我爸的声音很沉重。“爸对不起你，把你当成了交易的筹码。”我合上文件，笑了笑。“爸，
这不叫筹码，这叫资源置换。”“我们俞家缺钱，傅家缺一个能上台面的儿媳妇。”“我，
就是俞家目前最优质的无形资产。”我爸愣住了，看着我，眼神复杂。“你……不怪我？
”我给他续上茶。“怪什么？商业联姻，自古就有。公主和亲，不也是为了边疆安稳么。
”“再说了，您觉得我是会让自己吃亏的人？”我爸看着我平静的脸，终于长舒一口气，
像是放下了千斤重担。他知道，我这个小女儿，看着最不争不抢，其实心里比谁都明白。
俞家是书香门第，祖上出过帝师。到了我爷爷那辈，才顺应时代下了海。骨子里的东西，
没丢。家里三个哥哥，都养成了温润君子，在商场上，魄力有余，狠劲不足。所以，
这次的坎，他们迈不过去。我能。一周后，订婚宴。地点在傅家的半山庄园。车开进去，
绕了十分钟才到主楼。草坪修剪得像绿丝绒，喷泉的水花在灯光下像碎钻。
一切都透着一股金钱堆砌出来的精致。也透着一股……没文化的浮夸。
我穿着一身素雅的白色长裙，挽着我爸的手臂走进宴会厅。瞬间，所有的目光都投了过来。
审视，好奇，轻蔑，同情。各种各样。我一个都懒得理会。傅承宴，我的联姻对象，
站在人群中央。剪裁合体的黑色西装，面容英俊，表情冷淡。他像一尊完美的雕塑，
没有半点活人气。看到我，他只是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挺好。
我也不喜欢太多虚与委蛇。一个穿着粉色泡泡裙，头发染成金色的女孩挤到他身边，
抱住他的胳膊。“哥，这就是我未来嫂子啊？看着好素啊，像我们学校图书馆的管理员。
”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周围的人都听见。这是傅承宴的妹妹，傅明珊。
圈子里有名的小太妹，显眼包。我笑了。“你好，我是俞静之。很高兴认识你。
”我的声音很平，听不出喜怒。傅明珊撇撇嘴，还想说什么。一个雍容华贵的女人走了过来。
她穿着一身手工刺绣的旗袍，戴着一套鸽血红宝石首饰，气场十足。她就是傅家的女主人，
我的准婆婆，秦宋莲。“明珊，不许胡闹。”她嘴上说着责备，眼睛里却全是纵容。然后，
她的目光落在我身上，从头到脚，像X光一样扫了一遍。“静之是吧？一路上辛苦了。
”“俞老先生的家教，果然名不虚传，看着就是个安静本分的好孩子。”这话听着是夸奖。
但“安静本分”四个字，在这种场合，跟骂人“小家子气”没什么区别。我依旧保持着微笑。
“秦阿姨过奖了。我们家没什么特别的规矩，就是要求小辈们坐有坐相，站有站相，
别给祖宗丢脸。”我这话，不轻不重。正好戳在站姿歪歪扭扭的傅明珊身上。
傅明珊的脸一下子就红了。秦宋莲的眼神冷了一瞬，但很快又堆起笑。“说得好。我们傅家，
最看重的也是规矩。”她拍了拍手。“今天请各位来，一是为两个孩子的婚事做个见证。
”“二来，也是想借这个机会，和我的一些老朋友，品品茶，聊聊天。”她的目光，
再次锁定我。“静之，你出身书香门G，想必对茶道也颇有研究吧？”来了。
鸿门宴的开胃菜，端上来了。我心里门儿清。这场宴会，就是为我设的。
傅家需要俞家的名声来装点门面，但又看不起俞家现在的“落魄”。所以，得敲打敲打。
让我明白，进了傅家的门，就得夹着尾巴做人。我脸上的微笑弧度不变。“略懂一点皮毛，
难登大雅之堂。”秦宋莲笑了。笑得志在必得。“谦虚了。来人，
把我那套‘官窑’的宝贝拿上来。”二、请君入瓮两个戴着白手套的佣人，
小心翼翼地抬上来一个紫檀木长桌。桌上，铺着一块宋锦。接着，一件件茶具被呈了上来。
茶碾，茶罗，茶盏，盏托，汤瓶……每一件，都泛着古朴温润的光泽。识货的人，
已经开始低声惊呼。“天哪，这是汝窑的天青釉盏！”“那个汤瓶，是龙泉窑的吧？
看这梅子青的成色……”“秦董这手笔也太大了，这随便一件都够在二环买套房了！
”秦宋莲很享受这种惊叹。她拿起那只天青色的茶盏，对着灯光，语气里满是炫耀。
“也就是些小玩意儿，不值一提。”“这套茶具，是我先生当年费了很大功夫，
从海外一场拍卖会上拍回来的。”“据说是宋徽宗当年用过的御物。”她放下茶盏，看向我，
笑意更深。“静之啊，今天来的都是长辈。不如，就由你来，替我们点一盏茶，
也让我们这些俗人，见识见识你们俞家的风雅？”这话一出，全场安静了。所有人的目光，
再次聚焦到我身上。这次，多了几分看好戏的幸灾乐祸。谁都知道，宋代的点茶法，
早就失传了。现在流传的所谓茶道，要么是学日本的抹茶道，要么是明清之后的冲泡法。
跟宋代的点cha，压根不是一回事。点茶，工序极其繁复。
炙茶、碾茶、罗茶、候汤、击拂……每一步都有严格的讲究。尤其是“击拂”，
也就是用茶筅搅打茶汤。要打出细腻绵密的汤花，颜色要鲜白，而且要“咬盏”，
就是汤花能持久地附着在盏壁上。这在当年，都是需要常年练习才能掌握的绝活。现代人，
谁会这个？秦宋莲拿出这套东西，摆明了就是让我下不来台。我要是说不会，
她就可以名正言顺地说我“俞家家学也不过如此”。我要是硬着头皮上，随便冲泡一下，
她更有理由嘲笑我“班门弄斧，贻笑大方”。这是一个死局。傅明珊在一旁，
已经快把“幸灾乐祸”四个字写脸上了。“嫂子，你不会是不敢吧？没关系的，我们都知道，
现在谁还懂这些老古董啊，不会也不丢人。”我爸的脸色有点难看，他想站出来替我解围。
我用眼神制止了他。我那座冰山未婚夫傅承宴，依旧面无表情。仿佛眼前的一切，
都与他无关。他只是个冷漠的旁观者。我看着秦宋莲。她脸上的笑容，客气又疏离，
眼底深处，是毫不掩饰的轻蔑。她就是要当着所有人的面，扒下我“书香门第”这层皮。
让我明白，在绝对的财富面前，所谓的文化底蕴，一文不值。我忽然觉得有点好笑。
这种段位，也太低了点。我缓缓走到那张紫檀木长桌前。伸出手，
轻轻拂过那只天青釉盏的边缘。入手温润，质感如玉。是真品。而且是上品。可惜了。
这么好的东西，配了个不懂它的主人。我抬起头，迎上秦宋莲的目光。“秦阿姨，
您这套茶具，确实是难得的珍品。”“用它来待客，实在是太抬举晚辈了。
”秦宋莲以为我这是在找台阶下，脸上的笑意更浓。“不碍事。东西再好，也是为人服务的。
静之，你就放心大胆地用。”我点点头。“好。”“不过，晚辈有个小小的请求。
”秦宋莲挑了挑眉。“哦？你说。”我的目光扫过全场，声音不大，但足够清晰。
“宋人点茶，最讲究一个‘静’字。”“心不静，则水不清，茶不香，花不立。”“所以，
在我点茶期间，还请各位……暂熄片语，予我一刻清净。”全场哗然。这哪里是请求，
这分明是在下令。一个还没过门的儿媳妇，居然敢在傅家的地盘上，对满堂宾客提要求？
傅明珊第一个叫了出来。“你谁啊你？让我们别说话？你以为你是谁？
”秦宋莲的脸色也沉了下来。她没想到，我非但没露怯，反而倒打一耙，把主动权抢了过去。
我没有理会傅明珊的叫嚣。只是静静地看着秦宋莲。用眼神，无声地询问她。这个局，
是你设的。现在，你敢不敢接？你敢不敢用整个傅家的脸面，来赌我到底会不会？
秦宋莲盯着我看了足足有十秒。最终，她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好，就依你。”她转过身，
对着宾客们。“还请各位，给我一个面子。让我们静静地，欣赏一下俞**的茶艺。
”她的语气，已经带上了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我知道，她已经上钩了。瓮，已经备好。
就等她自己，跳进来了。三、风起于青萍之末我净了手。焚了一炉极淡的龙涎香。
香气很清雅，能凝神，也能压住宴会厅里那些香水和食物混合的浮躁味道。然后，
我坐了下来。姿势是标准的“跏趺坐”，脊背挺直，双手自然垂放。整个人的气场，
瞬间就变了。如果说刚才我只是一个安静的邻家女孩。那么现在，
我就像一幅古画里走出来的人。沉静，专注，带着一种不容打扰的仪式感。周围的议论声，
真的小了下去。许多人，包括傅明珊，都看呆了。他们或许不懂茶道，但他们能感觉到，
我不是在装腔作势。那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从容和专注，是演不出来的。我拿起一块茶饼。
是顶级的“建安龙凤团茶”，茶饼上印着龙凤纹样，是宋代贡茶的标志。秦宋莲为了今天，
确实是下了血本。我将茶饼放在一张干净的桑皮纸上，用小炭炉的微火，慢慢烘烤。
这个过程叫“炙茶”。目的是为了激发茶香，也为了让茶饼变得干脆，便于研磨。
我控制着火候，不时翻动茶饼。很快，一股清幽的茶香，开始在空气中弥漫。
不同于茶叶直接冲泡的浓烈，这股香气，是温和的，醇厚的，带着一丝丝烘烤过的焦糖甜。
离得近的几位宾客，已经忍不住闭上眼，深吸了一口。炙茶完毕。我将茶饼用纸包好，
放入茶碾中。开始碾茶。我的动作不快，但很有节奏。碾槽转动，发出“沙沙”的轻响。
这声音，在安静的宴会厅里，显得格外清晰。像春蚕食叶，像细雨敲窗。
许多人原本只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此刻，神情也不自觉地严肃起来。碾好的茶末，
还不够细腻。需要用“茶罗”再筛一遍。这是一个细致的活儿。罗筛的孔径极细，
要保证筛出来的茶粉，像画画用的矿物颜料一样，均匀，无杂质。我一手持罗，
一手轻轻拍打。绿色的茶粉，如烟似雾，缓缓落在下面的茶盒里。整个过程，行云流水。
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秦宋莲的脸色，已经有些变了。她虽然不懂具体的操作，
但光看我这套娴熟的流程，就知道我绝不是她想象中的“门外汉”。她开始有点心慌。
但她还是强作镇定。心里想着，前面的准备工作做得再好又怎么样？最关键的“击拂”，
才是见真章的时候。她就不信，我一个二十出头的黄毛丫头，
还能练出“七汤点茶”的绝活不成？茶粉备好了。接下来，是“候汤”。也就是烧水。
宋人点茶，对水温的要求极为苛刻。水烧到什么程度，被称为“汤候”。不同的汤候，
有不同的说法。水面初起细微水泡，如鱼眼，叫“一沸”。水泡连成串，如涌泉，
叫“二沸”。水面腾波鼓浪，叫“三沸”。点茶用的水，不能是完全沸腾的“三沸”，
那会把茶末烫熟，味道就苦涩了。必须用“二沸”的水，刚刚冒起连珠，声音如松涛。
这叫“蟹眼汤”。没有温度计，全凭眼看，耳听。我将那把古朴的汤瓶放在炭炉上。
闭上眼睛。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我和这一炉水。我能听到，水在瓶中，
从沉寂到开始发出细微的声响。我能感觉到，热气透过瓶身，缓缓传递到我的指尖。时间，
在这一刻，仿佛变慢了。宴会厅里，落针可闻。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看着我。
看着那个闭着眼睛，仿佛入定的女孩。突然。我睁开了眼。就在汤瓶发出“嘶嘶”的轻响，
瓶口刚刚冒出一缕细微水汽的瞬间。我伸手，将汤瓶从火上提了下来。不多一分，不少一秒。
正是“二沸”初起，蟹眼已生，松涛未响的最佳时刻。秦宋莲的瞳孔，猛地一缩。
她身边的以为茶道专家，已经失声低呼。“好精准的候汤功力！”风，已经起来了。
起于青萍之末。接下来，就是骇浪惊涛。四、一碗喉吻润，两碗破孤闷茶盏，
已经用热水温过。这叫“燲盏”。目的是为了让茶盏的温度升高，这样之后点茶，
汤花才不容易消散。我用茶匙，取了适量的茶粉，放入盏中。先注入少量热水，
将茶粉调成均匀的膏状。这个过程，叫“调膏”。调膏的手法，要轻，要匀。
不能让茶粉结块。我手腕轻转，茶筅在盏中来回搅动。很快，绿色的茶粉就和水完全融合，
变成了浓稠的墨绿色茶膏。空气中的茶香，更加浓郁了。准备工作，全部就绪。
最关键的一步，要来了。我左手扶住茶盏，右手拿起那把竹制的茶筅。将烧好的“蟹眼汤”，
沿着盏壁，缓缓注入。不是一次性倒满。而是分批次注入。这，
就是失传已久的——七汤点茶法。每一汤的注水量，击拂的手法，力度，速度，
都有天壤之别。第一汤。水流要细，如一线。击拂的动作要轻柔，目的是为了让茶膏散开，
表面泛起一层细微的泡沫，状如“疏星”。我手腕稳定，茶筅在盏中轻快地搅动。盏中，
墨绿色的茶汤表面，果然浮现出点点白色的泡沫，稀疏有致。第二汤。水量稍稍加大。
击拂的力度和速度也随之增加。汤花的颜色，从青白变成了乳白，泡沫也变得绵密，
聚拢在一起，如“残月”。第三汤。这一汤开始，是关键。击拂的动作，从单纯的搅动，
变成了有节奏的“提拉”。茶筅要不断地探入汤中，再快速提起。将空气带入茶汤，
使其发泡。这对臂力和腕力的要求极高。我的手臂，稳如磐石。手腕，却灵活如飞鸟。
茶筅在盏中，几乎化作了一团虚影。只能听到“刷刷刷”的密集声响，
却看不清它的具体动作。盏中的汤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变得丰厚，洁白。
如“堆雪”。周围的宾客，已经看得目瞪口呆。他们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
这已经不是在点茶了。这简直像是一场行为艺术。一场，充满了古典韵味和力量美学的表演。
傅明珊张着嘴，手里的手机都忘了放下了。秦宋莲的脸上，已经没有了血色。
她死死地盯着我的手，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她身边的那个茶道专家，
更是激动得浑身发抖，嘴里不停地念叨着。
“是真的……真的是七汤点茶法……跟古籍里记载的一模一样……”第四汤，第五汤，
第六汤。我一气呵成。每一汤的注入，都伴随着击拂手法的变化。盏中的汤花，
也呈现出不同的景象。时而如“春云浮空”，时而如“秋水凝露”，时而如“惊涛拍岸”。
茶香，也在不断地变化。从最初的清幽，到中段的醇厚，再到后来的甘洌。整个宴会厅，
仿佛都被这碗小小的茶汤，带入了一个跨越千年的梦境。终于，到了最后的——第七汤。
这一汤的水量最少，注入时要点滴而下。而击拂，则要用尽全力，做最后的冲刺。
我深吸一口气。手腕猛地发力。茶筅在盏中，搅起了小小的漩涡。所有的汤花，
都被卷入其中，然后重新聚合，变得更加细腻，更加洁白，更加绵密。当最后一滴水落下。
我手腕一收。茶筅，稳稳地停在了茶盏中央。一切，归于平静。我拿起那只汝窑天青釉盏。
只见盏中，汤花洁白如雪，细腻如乳。表面光洁平整，不见一丝气泡。最关键的是，
那厚厚的汤花，紧紧地“咬”住了盏壁。我缓缓将茶盏倾斜。四十五度。九十度。甚至，
倒扣过来。盏中的汤花，纹丝不动。如凝脂，如堆雪，牢牢地附着在盏中。“哇——！
”人群中，不知道是谁，再也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惊叹。随即，雷鸣般的掌声，
响彻整个宴会厅。这一刻，所有人都被震撼了。被这失传千年的技艺。
被这化腐朽为神奇的美。也被眼前这个，创造了这一切的，安静而从容的女孩。
我将茶盏放回盏托，双手捧起。缓缓走到秦宋莲面前。脸上，依旧是那副淡然的微笑。
“秦阿姨。”“晚辈，为您敬茶。”五、茶已敬上，您还喝吗？秦宋莲的脸，一阵红，
一阵白。像是开了个颜料铺。她看着我递到面前的这盏茶。接，还是不接？这是一个问题。
接了，就等于承认了我的胜利。承认了她今天的所作所D，就是一个笑话。不接？
当着满堂宾客的面，驳一个晚辈敬的茶。她傅家女主人的体面和气度，还要不要了？
她的手指，微微颤抖。我捧着茶盏的手，稳如泰山。手臂，与地面保持着完美的水平。
这是敬茶的标准礼仪。也是一种无声的催促。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周围的空气，
仿佛都凝固了。宾客们的掌声，也渐渐停了下来。所有人都看着我们。
看着这场没有硝烟的婆媳第一战。最终，秦宋莲还是妥协了。她几乎是抢一样，
从我手里夺过了那杯茶。因为动作太急，几滴白色的汤花，溅到了她名贵的旗袍上。
她却浑然不觉。我微微一笑，收回手。“秦阿姨，请慢用。”然后，我转过身，
面向所有宾客，微微欠身。“让各位见笑了。”“刚才我所用的，
是宋代皇家的‘七汤点茶法’。”“这种点茶法，对茶、水、器、技，要求都极为苛刻，
所以到了元代之后，就渐渐失传了。”“我也是小时候，跟着我爷爷，
从一本家族收藏的古籍上，学到的一点皮毛。”“今天仓促献技，多有疏漏，还请各位海涵。
”我这番话，说得谦虚又得体。既解释了这门技艺的来历，又给自己留了余地。更重要的是，
我点出了——“家族收藏的古籍”。这四个字，像一块巨石，砸进了在场所有人的心里。
什么叫底蕴？这就叫底蕴。不是你有多少钱，买了多少古董。而是你家里，
藏着别人闻所未闻的知识和传承。这是用钱，买不到的东西。秦宋莲端着那杯茶，站在那里，
脸色更加难看了。她今天想羞辱我。结果，却被我反过来，用她最引以为傲的“财富”，
狠狠地羞辱了一番。她那套价值千万的宋代茶具，在我的“七汤点茶法”面前。
成了一个天大的讽刺。她就像一个抱着金饭碗要饭的乞丐。空有宝山，却不识其珍。这时，
人群中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颤颤巍巍地走了出来。他是国内著名的历史学家，周老先生。
也是傅家的座上宾。他走到我面前，激动地看着我。“小姑娘，你……你刚才说的，
可是真的？这真的是‘七汤点茶法’？”我点点头。“周老先生，晚辈不敢妄言。
”周老先生扶了扶眼镜，凑近了那张长桌。仔細地看着剩下的茶具和茶粉。“对，
对……‘茶色贵白，而饼茶多以珍膏油其面，
故有青白、黄白、黑白之异’……你这茶粉的颜色，正是上等的青白……”“还有这汤花，
‘宜均，尝云：击拂无力，则滓不浮，力过，则沫不立’……你这汤花，聚而不散，
白而不腻，正是恰到好处！”他越说越激动，最后，他猛地一拍大腿。“失传了啊！
失传了近千年的国粹啊！今天，居然被我亲眼见到了！”老先生说着，眼眶都红了。
他转向秦宋莲，语气里带上了一丝责备。“秦董！你……你拥有如此国宝，为何不早说？
还让这位小友如此仓促地展示，这简直是……暴殄天物！”秦宋莲的脸，
已经彻底变成了猪肝色。她张了张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她能说什么？
说她根本不知道这是什么玩意儿？说她只是想用这个来刁难自己的准儿媳？她丢不起这个人！
我看着她窘迫的样子，心里没有半点波澜。我缓缓走到她身边，声音不大，却带着一丝关切。
“秦阿姨，您怎么不喝呢？是这茶……不合您的胃口吗？”“还是说，您觉得我这个晚辈，
没资格给您敬茶？”我每说一句，秦宋莲的脸色就白一分。我这是在逼她。逼她喝下这杯，
由她自己亲手酿成的“苦茶”。她端着茶盏的手，抖得更厉害了。那洁白如雪的汤花，
也跟着微微晃动。终于，她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一仰头，将整盏茶，一饮而尽。
动作豪迈得，像是在喝断头酒。我笑了。“秦阿姨，好茶量。
”六、冰山也想喝口热的秦宋莲喝完那盏茶，一句话没说，转身就走。背影，
带着几分落荒而逃的狼狈。傅明珊也傻眼了，赶紧跟了上去。一场精心策划的鸿门宴，
就这么虎头蛇尾地结束了。主角都退场了，宾客们也觉得没趣。但他们看我的眼神，
已经完全变了。从之前的轻蔑和看戏，变成了敬畏和好奇。不少人主动走上前来，跟我搭话。
“俞**，真是真人不露相啊！”“是啊，今天可真是开了眼了！”“俞**，
你那手点茶的功夫，能不能教教我们啊？”我一一微笑着回应。不卑不亢，滴水不漏。
我爸站在不远处，看着我，满眼都是欣慰和骄傲。他知道，他这个女儿，不需要他来保护。
她自己，就是最坚固的铠甲。闹剧散场。我终于得了一点清净。我走到长桌边，
看着剩下的茶具。有点可惜。这么好的东西，用一次就不知道要被束之高阁多久了。
我给自己，也点了一盏茶。没有刚才那么繁复。只是用了最简单的三汤法。但手法依旧娴熟。
很快，一盏新的茶就点好了。我端起来，轻轻吹了吹。准备尝尝自己的手艺。这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