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仿佛被抽干。
徐念感觉自己出现了幻听。
总裁办？
那是什么地方？
盛世集团的权力中枢，也是所有女职员削尖了脑袋想钻进去的“后宫”。
可她不想当宠妃，她想当将军！
她的战场应该在市场部，在“星辰计划”的项目组里，而不是在顶层给大老板端茶倒水！
这是明升暗贬？
还是某种她无法理解的敲打？
徐念的大脑飞速运转，试图从沈决那张毫无表情的脸上分析出蛛丝马迹。
但她失败了。
那双眼睛像深海，你看得见风暴，却永远探不到底。
“沈总，我不……”
她想拒绝。
士可杀不可辱。
她凭本事赢回来的项目，凭什么要用这种方式被“收编”？
“我不是在跟你商量。”
沈决打断了她，语气平淡，却带着让人无法反抗的威压。
他甚至没再多看她一眼，径直走出了会议室。
留下满屋子心思各异的高管，和一个彻底懵掉的徐念。
会议不欢而散。
赵琳琳被人扶着，失魂落魄地从她身边走过，那怨毒的眼神，像是要将她生吞活剥。
徐念不在乎。
她现在满脑子都是那句“调到总裁办”。
回到工位，人事部的调令邮件已经静静地躺在邮箱里。
效率高得令人发指。
周围的同事围了上来，表情复杂。
有羡慕的：“念念，你这是要飞上枝头变凤凰了啊！”
有嫉妒的：“哼，不知道用了什么狐媚手段，刚还在地上，一下就爬到天上去了。”
有酸溜溜的：“以后成了总裁身边的人，可别忘了我们这些旧同事啊。”
徐念一个字都听不进去。
她快速地收拾着自己为数不多的私人物品，一个旧水杯，一盆半死不活的多肉，还有几本专业书。
她感觉自己像个被打包的商品，即将被送到一个金碧辉煌的笼子里。
“念念，你真的要去啊？”
平时关系还算不错的组长小声问她，“顶楼……可不是什么好地方，尤其是对你这样有野心的女孩子。”
徐念苦笑了一下。
她有得选吗？
在盛世集团，沈决就是天。
他的话，就是圣旨。
抗旨不遵的下场，恐怕不止是卷铺盖走人那么简单。
抱着纸箱，徐念走进了总裁专属电梯。
随着电梯平稳上升，她的心却在不断下沉。
叮——
顶层到了。
电梯门打开，是与楼下格子间截然不同的世界。
奢华，安静，空旷。
一整层楼，只有一个巨大的开放式办公区，和一个紧闭着门的总裁办公室。
一个穿着精致套装，妆容一丝不苟的女人走了过来。
她是沈决的首席秘书，安娜。
一个在公司里被传得出神入化的女人，据说能处理沈决工作与生活中的一切。
“徐**，这边请。”
安娜的声音和她的人一样，精准而没有温度。
她把徐念带到一个靠窗的位置，比她原来在市场部的工位大了三倍不止。
桌上摆着全新的顶配电脑，文具是国外小众设计师品牌，连椅子都是上万的人体工学椅。
一切都很好。
好得让她窒息。
“沈总在开视频会议，让你先熟悉一下环境。”
安娜交代完，便踩着高跟鞋优雅地离开了，没有多余的寒暄。
徐念把纸箱放下，那盆半死不活的多肉，在崭新的桌面上显得格外碍眼。
就像她自己。
她坐下来，打开电脑，却不知道该干什么。
总裁办的工作是什么？
她完全没有头绪。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开了。
沈决走了出来，他脱掉了西装外套，只穿着一件白衬衫，袖子挽到小臂，露出了线条分明的手腕和一块价值不菲的腕表。
少了几分会议室里的凌厉，多了几分居家的慵懒。
但他身上的压迫感，却丝毫未减。
他径直走到徐念面前，将一份文件扔在她桌上。
“你的第一个任务。”
徐念拿起文件。
封面上是几个烫金大字——“关于收购风锐集团可行性报告”。
风锐集团？
徐念的心猛地一跳。
那是盛世集团在新能源领域的头号死对头，两家公司斗了好几年，互有胜负，是谁也啃不下的硬骨头。
让她一个市场部出身的人，去做收购死对头的可行性报告？
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她快速翻阅了一下。
文件很薄，只有几页简单的公司介绍，核心数据和过往的交手记录全都是空白。
这根本不是任务，这是刁难！
是想让她知难而退，自己滚蛋？
徐念抬起头，迎上沈决探究的目光。
“沈总，我需要更详细的资料，包括但不限于风锐近三年的财务报表、内部股权结构、以及我们之前所有尝试收购的失败案例复盘。”
她没有抱怨，没有退缩，而是立刻进入了工作状态，提出了专业的要求。
沈决的嘴角，似乎勾起了一抹极淡的，几乎无法察觉的弧度。
“我的人，花了三个月，都没拿到你说的这些东西。”
他的声音很轻。
“我给你三天。”
“如果拿不到，或者报告不能让我满意……”
他没有说下去。
但那威胁的意味，已经不言而喻。
徐念的心沉到了谷底。
三个月，一整个精英团队都做不到的事情，让她三天之内完成？
他果然是想逼她走。
用一种最羞辱，最让她无能为力的方式。
让她在自己最擅长的专业领域里，摔个粉身碎骨。
好狠。
徐念攥紧了手里的文件，纸张的边缘硌得她手心生疼。
她看着眼前这个英俊却冷酷的男人，一股不服输的劲儿猛地涌了上来。
你想让我认输？
偏不！
她深吸一口气，脸上反而露出了一个笑容，明媚又挑衅。
“好。”
一个字，掷地有声。
沈决的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他以为会看到她的惊慌，她的愤怒，甚至她的眼泪。
却没想到，会看到一个斗志昂扬的笑容。
这个女人……
有点意思。
徐念不再看他，低头打开了电脑。
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敲击起来。
既然公司内部没有资料，那她就从外部找。
公开的财报、新闻报道、行业论坛、社交媒体……任何蛛丝马迹，都可能成为她的突破口。
夜色渐深。
偌大的顶层办公区，只剩下徐念一个人。
键盘的敲击声，成了唯一的声响。
她完全沉浸在信息的海洋里，忘记了时间，也忘记了自己身处的困境。
总裁办公室的门，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开了一道缝。
沈决站在门后，看着那个在灯下专注工作的身影。
小小的，却仿佛蕴含着巨大的能量。
他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把风锐的资料，想办法给她送过去。”
电话那头的人愣了一下：“沈总，那份资料是……”
“按我说的做。”
沈决挂断电话，目光重新落回那个身影上。
他倒要看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能给他带来什么样的惊喜。
徐念不知道这一切。
她只知道，这场仗，她必须赢。
而且，要赢得漂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