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林薇薇那张完美无瑕的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惊慌。
可她的手，还维持着推我的姿势。
我从楼梯上滚下来，身下一片温热的血红。
腹中撕裂般的疼痛，提醒着我，我那未满三个月的孩子，正在离我而去。
我的丈夫沈修冲了过来，却越过我，一把扶住了摇摇欲坠的林薇薇。
“你没事吧？有没有吓到？”
他的声音里，满是心疼。
医院的走廊白得刺眼。
消毒水的味道，混杂着若有似无的血腥气，钻进苏晴的鼻子里，让她一阵反胃。
手术同意书就那么轻飘飘地放在她眼前。
“保大人。”
沈修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仿佛只是在决定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苏晴躺在移动病床上，视线已经模糊。
她看着天花板上惨白的灯光，一盏盏飞速后退，像极了她这三年可笑的婚姻。
孩子没了。
那个她期待了许久，会对着她笑，会软软糯糯喊她妈妈的孩子，在她从楼梯滚下来的那一刻，就化成了一滩血水。
而她的丈夫，选择保护那个凶手。
苏晴的嘴唇动了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她只觉得浑身都冷，刺骨的寒意从心脏蔓延到四肢百骸。
推进手术室的前一秒，她用尽全身力气，偏过头。
走廊尽头，沈修正温柔地将林薇薇揽在怀里，低声安慰着什么。
林薇薇那张动过无数刀子的脸上，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真是一对璧人。
苏晴缓缓闭上了眼睛。
意识彻底沉入黑暗。
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天。
病房里空无一人。
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却带不来半点暖意。
小腹处空荡荡的，那种血脉相连的感觉，彻底消失了。
苏晴面无表情地坐起身，拔掉了手背上的输液管。
针头带出一串血珠，她却毫无所觉。
门开了。
沈修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他的母亲张兰。
张兰一看到她，那张保养得宜的脸上就写满了刻薄和厌恶。
“总算醒了？我还以为你打算在医院躺一辈子，好讹我们沈家一笔钱！”
沈修皱了皱眉。
“妈。”
张兰冷哼一声，将一个保温桶重重地放在床头柜上。
“喝了吧，鸡汤。别到时候说我们沈家亏待了你，连个小月子都不让你坐。”
那语气，仿佛是天大的恩赐。
苏晴的目光，平静地落在沈修的脸上。
这张她爱了五年的脸，此刻看起来如此陌生。
“林薇薇呢？”
她开口，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
沈修的眼神闪躲了一下。
“她……她昨天受了惊吓，我让她先回家休息了。”
受了惊吓？
苏晴在心里冷笑。
那个亲手将她推下楼梯，害死她孩子的女人，只是受了惊吓？
“苏晴，事情已经发生了，你闹也没用。”
沈修似乎觉得有些烦躁，语气也硬了起来。
“医生说了，你这次是意外。再说，你自己的身体本来就不好，胎像一直不稳。”
他三言两语，就将一切定性为一场意外。
将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了她“不好”的身体上。
张兰在旁边帮腔。
“就是！一个连孩子都保不住的女人，有什么脸在这里质问我儿子！我们沈家娶你回来是让你传宗接代的，不是让你当药罐子的！”
“要不是你肚子不争气，我儿子至于在外面找人吗？”
这些话，像一把把淬了毒的刀子，精准地扎在苏晴的心上。
可她却没有感觉到疼。
哀莫大于心死。
她的心，在那滩血水中，已经死了。
“我们离婚吧。”
苏晴平静地说出这四个字。
沈修和张兰都愣住了。
他们预想过苏晴会哭，会闹，会歇斯底里，甚至会狮子大开口要赔偿。
却唯独没想到，她会这么干脆地提出离婚。
张兰的眼睛里瞬间迸发出贪婪的光。
“离婚？可以！你净身出户！这三年你吃我们沈家的，用我们沈家的，现在想离婚拍拍**走人，没那么容易！”
“我们结婚时住的房子，是我爸妈买给我的，婚前财产。”
苏晴的语调没有一丝起伏。
“车子是你婚后买的，归你。存款我们一人一半。”
沈修的脸色有些难看。
他们的存款，大部分都是苏晴这些年工作攒下的。他自己的工资，基本都花在了林薇薇身上。
一人一半，他要大出血。
“苏晴，你别得寸进尺！”
“不然呢？”苏晴抬眼，黑沉沉的眸子直视着他，“上法庭？让所有人看看，你是怎么在你妻子怀孕的时候，出轨养小三，还害得你妻子小产的？”
“你！”
沈修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他最在乎的就是自己的脸面和前途。
如果这件事闹大，他在单位里还怎么做人？
张兰也急了。
“你敢！你这个毒妇！”
苏晴扯了扯嘴角，那笑容比哭还难看。
“我敢不敢，你们可以试试。”
病房里陷入了死一样的寂静。
良久，沈修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好，我答应你。”
“明天上午九点，民政局门口见。”
苏晴说完，重新躺了下去，用被子蒙住了头。
她不想再看到这对母子那丑陋的嘴脸。
脚步声远去，病房门被关上。
被子里，苏晴的身体在剧烈地颤抖。
不是因为悲伤，也不是因为愤怒。
是兴奋。
一种近乎病态的，嗜血的兴奋。
她掀开被子，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许久没有联系过的号码。
电话很快被接通。
“喂？”
那边传来一个慵懒的男声。
“哥。”
苏晴的声音依旧沙哑。
“是我。”
电话那头的男人沉默了片刻，随即声音沉了下来。
“出什么事了？”
“我需要你的帮助。”
苏晴看着窗外的阳光，一字一句地说道。
“帮我毁掉一个人。”
“不，是三个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