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你真的要嫁给陆明宇那个穷光蛋？”
“他除了对你好，还有什么？婚房首付都是你家出的，图什么啊？”
手机里，闺蜜还在为她愤愤不平。
苏晚一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举着手机，嘴角是抑制不住的笑意。
“好啦，我知道你心疼我。”
“可他对我好，就够了。”
今天是她和陆明宇大婚的前一天。
她特意提前下班，要去他们的新房做最后的布置。
那套房子，花光了她父母半辈子的积蓄，只为了让她在这个城市有个家。
而陆明宇，是她爱了七年的男人。
从校服到婚纱，她以为，这就是爱情最美的模样。
挂了电话，苏晚的心情像窗外的阳光一样明媚。
车子停在楼下，她提着大包小包的装饰品，哼着歌上了楼。
新房的门虚掩着。
她有些奇怪，这个时间，陆明宇应该还在公司加班才对。
推开门，一股陌生的香水味扑面而来。
不是她常用的那款。
苏晚的心，咯噔一下。
客厅里空无一人，但卧室的方向，却传来一阵压抑又急促的喘息。
那声音，像一把淬了毒的尖刀，瞬间刺穿了她的耳膜。
她的腿像是灌了铅，一步也迈不动。
手里的装饰品“哗啦”一声，散落一地。
红色的喜字，彩色的气球，滚得到处都是，像一个巨大的讽刺。
卧室的门没有关严，留着一道缝。
透过那道缝，她看到了此生都无法忘怀的一幕。
她的未婚夫，陆明宇，正和一个女人在他们的婚床上抵死纠缠。
那张为了结婚新买的红色大床，此刻晃动得厉害，发出令人作呕的“吱呀”声。
而那个女人……
是林楚楚。
陆明宇放在心尖上七年的白月光。
当年，林楚楚嫌贫爱富，甩了陆明宇出了国。
陆明宇消沉了很久，是她苏晚，陪着他，安慰他，一点点把他从深渊里拉出来。
她以为，她捂热了他的心。
原来，只是个笑话。
“明宇……你明天就要结婚了……我们这样……对不起苏晚……”
林楚楚的声音带着哭腔，楚楚可怜。
动作却越发大胆。
陆明宇的声音嘶哑，带着情动的欲望。
“别提她。”
“楚楚，我的心里只有你，一直都只有你。”
“要不是她家里有点钱，能帮我……我怎么会娶她？”
“你一回来，我就知道，我根本忘不了你。”
轰——
苏晚的脑子里像是有什么东西炸开了。
七年的感情，父母的血汗钱，她满心欢喜的期待……
在这一刻，都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她浑身发冷，血液都像是被冻住了。
她没有哭，也没有闹。
甚至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她只是静静地看着，看着那对狗男女在她的婚房里，用最肮脏的方式，践踏着她的一切。
心，一点点沉下去，沉到不见底的深渊。
不知道过了多久，里面的动静终于停了。
林楚楚娇喘着开口：“那……那你明天还结不结婚了？”
陆明宇沉默了片刻。
“结。”
“楚楚，你再等等我。”
“等我利用苏家站稳脚跟，就马上跟她离婚，然后风风光光地娶你。”
“委屈你了。”
林楚楚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
“只要你心里有我，我什么都愿意等。”
苏晚笑了。
无声地，扯动了一下僵硬的嘴角。
原来如此。
原来，她苏晚，只是他陆明宇向上爬的一块垫脚石。
她缓缓地，缓缓地蹲下身。
捡起一个滚到脚边的红色气球。
然后，她站起身，没有再看那扇门一眼，转身，决绝地离开。
脚步很轻，没有惊动里面的任何人。
就像她来的时候一样。
只是，来时的满心欢喜，变成了此刻的满身冰冷。
回到自己的车里，苏晚坐了很久。
天色一点点暗下来，城市的霓虹灯次第亮起。
她看着车窗外的人来人往，车水马龙，忽然觉得无比的孤独和可笑。
她掏出手机，翻到一个几乎被遗忘的号码。
那是三个月前，父母逼着她去相亲时，对方留下的。
一个据说家世显赫，但她连面都没见的男人。
顾淮安。
当时她满心都是陆明宇，自然不会理会。
现在……
她拨通了那个号码。
电话响了三声，被接起。
“喂。”
一个低沉磁性的男声传来，冷淡，疏离，却带着一股不容置喙的压迫感。
苏晚深吸一口气，声音平静得不像话。
“顾先生，你好，我是苏晚。”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似乎在回忆这个名字。
苏晚没有等他想起来，直接开口。
“三个月前，我们差点相亲。”
“我想问问你……”
她的声音顿了顿，然后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说道：
“你现在，还缺一个妻子吗？”
电话那头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久到苏晚以为对方会直接挂断。
毕竟，这种开场白，听起来就像个疯子。
或者，是个骗子。
就在她准备自嘲地挂掉电话时，那个低沉的男声再次响起。
“缺。”
只有一个字。
言简意赅，却让苏晚的心猛地一跳。
她攥紧了手机。
“明天上午九点，民政局门口见，带上你的户口本。”
说完，她不等对方回应，直接挂了电话。
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她趴在方向盘上，肩膀开始无法控制地颤抖。
没有哭。
只是觉得冷，从骨头缝里透出来的冷。
第二天，早上八点半。
苏晚站在民政局门口。
她穿了一件简单的白色连衣裙，脸上未施粉黛，脸色有些苍白。
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显然一夜未眠。
她不知道那个叫顾淮安的男人会不会来。
也许，他只是当成一个恶作剧的电话。
如果他不来……
苏晚不知道自己会怎么样。
或许，她会冲到婚礼现场，当着所有人的面，把那对狗男女的丑事公之于众。
然后，成为整个城市的笑柄。
八点五十分。
一辆黑色的宾利慕尚悄无声息地停在路边。
车门打开，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走了下来。
身形挺拔，肩宽腿长，周身散发着一种生人勿近的强大气场。
他径直朝着苏晚走来。
阳光下，他的五官轮廓分明，深邃得像刀刻一般。
鼻梁高挺，薄唇紧抿，一双墨色的眸子，深不见底。
苏晚的心跳漏了一拍。
这就是顾淮安。
比照片上，还要好看，还要有压迫感。
他走到她面前，站定。
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两秒，平静地开口。
“苏**？”
苏晚点点头，“是我。”
顾淮安的视线又扫过她空着的手。
“户口本。”
苏晚从包里拿出户口本，递给他。
他也从西装内袋里拿出一个同样的红本本。
整个过程，两人没有任何多余的交流。
像是在进行一场商业谈判。
九点整，民政局开门。
他们是第一对。
工作人员看到他们，尤其是看到顾淮安那张脸时，明显愣了一下。
“两位……是自愿结婚吗？”
工作人员小心翼翼地问道。
毕竟，这两个人看起来，实在不像是要结婚的样子。
一个冷若冰霜，一个面无表情。
“是。”
异口同声。
接下来的流程，快得像一场梦。
填表，拍照，盖章。
当两本崭新的红色结婚证递到他们手里时，苏晚还有些恍惚。
她结婚了。
和一个只见了一面的男人。
荒唐。
又解气。
走出民政局，阳光有些刺眼。
苏晚看着手里的红本，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陆明宇，林楚楚。
你们不是想等我离婚吗？
抱歉，我先走一步了。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疯狂地响了起来。
是陆明宇。
一声又一声，急切得像是要催命。
苏晚看了一眼身旁的顾淮安。
他正低头看着手机，似乎在处理什么工作，并没有注意到她。
苏晚划开接听键。
“苏晚！你去哪了？我打你一晚上电话为什么不接？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
陆明宇的质问声从听筒里传来，带着一丝宿醉的沙哑和不易察觉的心虚。
担心她？
苏晚差点笑出声。
他是担心她这个“垫脚石”在婚礼前跑了吧。
“有事？”
她的声音很冷，不带一丝感情。
陆明宇愣了一下，似乎没料到她会是这个态度。
“你……你怎么了？是不是婚前恐惧症？别怕，我马上就来接你，我们今天要去酒店确认最后的流程。”
他的语气放软了，带着惯常的哄骗。
“你在哪？我去找你。”
苏晚看了一眼民政局的牌子，又看了一眼手里的结婚证。
她缓缓开口，声音清晰地传进听筒。
“我在民政局。”
陆明宇松了口气，“你去那干嘛？是不是去拿什么文件？你等我，我……”
“不用了。”
苏晚打断他，一字一句，如同宣判。
“我刚领完证。”
电话那头，瞬间死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