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清脆又带着几分娇嗔的女声响起。
“阿屿，你怎么自己一个人跑上来了，不是说好了一起……”
声音在看到房间内对峙的两人时，戛然而止。
苏念猛地转头。
门口站着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人，长发及腰，五官精致，气质温婉，像一朵不食人间烟火的白莲花。
是白薇。
那个当年跟在江屿身边，像个小尾巴一样的学妹。
也是苏念记忆里，一根拔不掉的刺。
白薇看到苏念时，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和敌意，但很快就被完美的微笑所掩盖。
她像是没看到两人之间过分亲密的距离，径直走到江屿身边，自然而然地挽住了他的手臂。
“阿屿，这位是？”她歪着头，好奇地打量着苏念，眼神纯真无邪。
江屿不动声色地抽回了自己的手臂，与白薇拉开了一点距离。
“公司的员工。”他淡淡地回答，语气恢复了一贯的疏离。
这个细微的动作，让苏念紧绷的神经稍稍松懈了一点。
“哦，原来是同事呀。”白薇恍然大悟地点点头，然后朝苏念伸出手，笑容甜美，“你好，我叫白薇，是阿屿的……助理。”
她在“助理”两个字上，似乎有片刻的停顿，但又快得让人抓不住。
苏念看着她伸出的手，白皙纤长，保养得极好。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因为紧张而攥得发白的手，最终还是伸了出去，轻轻与她交握了一下。
“你好，我叫苏念。”
指尖相触的瞬间，苏念感觉到白薇的手指似乎有意无意地用力捏了一下。
很轻，但带着明确的警告意味。
苏念不动声色地抽回手。
看来，这么多年过去，有些人还是没变。
“苏念？”白薇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捂着嘴惊呼一声，“这个名字好熟……啊！我想起来了，你是不是阿屿的大学同学？”
她看向江屿，眼神里充满了求证的意味。
江屿没有说话，算是默认。
“天哪，世界也太小了吧！”白薇表现得十分惊喜，“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阿屿的同学，以后我们家阿屿在公司，还要请你多多关照啦。”
我们家阿屿。
这五个字，说得亲昵又自然，像是在宣示**。
苏念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
密密麻麻的疼。
她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白**客气了，江总是上司，关照也是他关照我们。”
“哎呀，都一样都一样。”白薇笑着摆摆手，目光却在苏念朴素的职业装上打了个转，眼底深处掠过一丝轻蔑。
办公室里的气氛变得微妙起来。
一个是不请自来的“助理”。
一个是身份尴尬的前女友兼下属。
而这一切的中心，江屿，却始终沉默着，像一个置身事外的旁观者。
苏念觉得再待下去，自己可能会窒息。
“江总，白**，”她开口，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出去工作了。”
江屿看了她一眼，深邃的眸子里情绪不明。
最终，他只是微微颔首。
“嗯。”
得到赦令，苏念如蒙大赦，转身就想逃离这个地方。
“等等。”
白薇却突然叫住了她。
苏念停下脚步，回头看她。
只见白薇走到江屿的办公桌前，拿起一份文件，笑吟吟地递给苏念。
“苏念，既然这么巧，正好有件事要麻烦你。”她的语气十分客气，但说出的话却不容拒绝，“这是江总今晚要用的会议资料，但是有几页数据好像出错了，你帮忙核对修改一下吧，六点之前要。”
苏念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
五点半。
也就是说，只剩下半个小时。
而那份资料，目测至少有五十页。
这根本就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苏念的脸色沉了下来。
这是白薇给她的下马威。
她看向江屿，希望他能说句话。
毕竟，他是CEO，他应该知道这样安排工作是不合理的。
然而，江屿只是靠在办公桌边，双手插在西裤口袋里，神情淡漠，仿佛默认了白薇的安排。
苏念的心，一点一点地沉了下去。
原来，他也是默许的。
也是，白薇现在是他的助理，是他的“自己人”。
而她苏念，算什么呢？
一个五年没见的前女友，一个无关紧要的下属罢了。
巨大的失望和委屈涌上心头，苏念的眼眶有些发热。
但她硬生生地忍住了。
她不能在他们面前哭。
那太丢脸了。
苏念深吸一口气，走上前，从白薇手里接过了那份沉甸甸的文件。
“好的。”
她只说了这两个字，然后转身，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办公室。
门关上的那一刻，她听到了里面传来白薇娇俏的笑声。
“阿屿，你看你这个同学，性格还是这么倔。”
苏念的脚步顿了顿，随即加快了速度，几乎是落荒而逃。
她没有回到自己的工位，而是直接冲进了洗手间。
打开水龙头，冰冷的水流冲刷着她的手。
她抬起头，看着镜子里那个脸色苍白、眼圈泛红的自己，只觉得无比陌生。
五年了。
她花了整整五年时间，才把自己从那段失败的感情里**，努力地生活，努力地工作，努力地让自己变成一个看起来还不错的成年人。
可江屿的出现，只用了不到一个小时，就将她所有的努力，全部击得粉碎。
他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江屿。
而她，依然是那个在他面前，卑微到尘埃里的苏念。
苏念闭上眼，任由冰冷的水珠溅在脸上。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了一下。
她拿出来一看，是一条微信消息。
来自一个她已经很久没有点开过的头像。
江屿。
他的微信名还是和以前一样，一个简单的字母“J”。
而消息内容，也同样简洁。
【到我办公室来。】
后面还跟着一条。
【立刻。】
苏念看着那两条消息，自嘲地笑了笑。
看吧，他就是这样。
永远都是命令的口吻，永远都理所当然地认为，她应该对他言听计从。
苏念擦干脸上的水，将那份厚厚的文件抱在怀里，转身走出了洗手间。
这一次，她没有再逃。
既然躲不过，那就面对吧。
她倒要看看，他到底想干什么。
当苏念再次推开CEO办公室的门时，白薇已经不见了。
江屿正坐在巨大的办公桌后，低头看着电脑，神情专注。
听到开门声，他抬起头，目光落在她怀里的文件上，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谁让你做这个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