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大寿那天，我在家族群里发了一张模糊的老照片。
照片里，去世多年的老伴怀里正抱着乾隆年间，那件粉彩镂空转心瓶。
我随之开口：
“这是咱们家传了几代的宝物，价值连城……”
话未说完，我突发恶疾，没了意识。
再睁眼，三年未见的儿子、儿媳，正值高考的孙子，离家出走的女儿都红着眼睛站在床边。
只因医生那句：
“脑梗后期，最多还有两个月。”
“家人可以多尽尽孝。”
1
当意识回笼，思绪慢慢回转时，嘈杂的争吵声在我耳边嗡嗡作响。
耳芯里疼得发麻，听力渐渐恢复。
我轻轻动了动手指，眼睛慢慢睁开。
只见争吵声瞬间停止。
“妈，我可怜的妈妈啊。”
女儿王燕扑通一下跪倒在地，泪水如注。
“你怎么突然病成这样了。”
我打量着周边环境，这才发现自己正在医院。
三年未见的儿子、儿媳，正红着眼眶，眼神落寞。
正值高考的孙子也满脸悲伤。
空气里除了些许哽咽，寂静无声。
我的视线淡淡扫过他们脸上的悲痛，心里却毫无波澜。
表演痕迹太重，装模作样罢了。
儿媳赵丽红着眼睛，拉着我的手，蹲在病床前：
“妈妈，是我们回来晚了。”
我在心里冷笑一声，还不算晚。
最起码，我还没埋进土里。
看着她拉着我那只正在输液的手，脑海里瞬间想起三年前的夏天。
她和儿子开着车大张旗鼓地回来。
假模假样地当着亲戚们的面，接我去城里享福。
只待了一周，却让我暴瘦十斤。
现在想起，心里还是十分膈应。
我慢慢缩回手，面色不豫：
“还不算晚，你们可以先回城。”
“等白布盖我脸上了，再通知你们。”
赵丽眼里划过一丝狠毒，正想起身破口大骂的时候，被身后的男人扒拉到一旁。
“妈，是我不孝啊。”
儿子王治丝滑跪地，“这次回来，我就不走了，专门给您养老送终。”
他的眼神里没有感情，开口速度极快。
像是一早背好的台词。
让我回想起三年前，我在城里被赵丽折磨得半死。
求他送我回老家。
他满脸厌恶，蹙着眉头边打麻将，边不耐烦：
“没看见我正忙着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