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你当初拦着，我们跟他去了同一所学校，他怎么会被人欺负到跳楼？”
“现在，你就替他偿命！”
话音未落，她们便狠心地将我推下天台。剧痛袭来时，我只觉得浑身骨头都碎了。
再次睁眼，我竟回到了当初——她们正握着笔，要跟着他一起填专科志愿的那一刻。
那一年高考出分，班里那位家境贫寒的同学只考了两百多分。可他偏偏说动了我的两个青梅竹马，要拉着她们一起填报本地最差的专科。
两个姑娘像被迷了心窍，一口答应要和他报考同一所学校。我急得不行，苦口婆心地劝她们别一时糊涂，反倒被她们劈头盖脸指责——说我心思歹毒，不过是嫉妒他，见不得她们和他亲近。
劝说无果，我没敢耽搁，立刻联系了她们的家长。总算赶在志愿填报截止的最后一刻，帮两人改了志愿，让她们稳稳考上了一所不错的本科。
而那位同学，只能独自去专科报到。可才过了半年，就传来了他在学校跳楼身亡的消息。
我的两个青amei赶去学校为他料理后事，回来当天，就把我强行绑到了天台。
让我陪葬，这次我要……
“周乔，你到底签不签啊？再磨蹭，志愿系统就要关了！”
孙佳佳不耐烦地用笔头敲着桌子，另一只手紧紧攥着志愿确认表。她的旁边，许珂珂也是一脸焦急，眼睛却一瞬不瞬地望着坐在前排的那个男生背影，眼神里是化不开的痴迷。
那个背影清瘦，穿着洗得发白的校服，正是我那两个“好闺蜜”嘴里的“白月光”——陈锋。
我低头，看着自己手里的志愿表，指尖冰凉。
表格上，第一志愿那栏，赫然填着本地的“滨海职业技术学院”。
一个高考分数超过一本线五十分的人，填一所录取线两百多分的专科。
这事儿，说出去谁信？
可上一世，我就是这么干的。
我苦口婆心地劝她们，摆事实，讲道理，把那所学校的风评、就业率掰开揉碎了讲给她们听。我说陈锋不值得她们放弃自己的前途，她们的分数可以去更好的大学，见识更广阔的世界。
结果呢？
她们说我尖酸刻薄，嫉妒陈锋，看不起他穷，所以才百般阻挠她们奔向“爱情”。
争吵，决裂。
最后，我没办法，只能捅到她们父母那里。
两位阿姨叔叔火烧眉毛地赶来，摁着她们的手，在系统关闭前的最后一分钟，改掉了志愿。
她们去了不错的本科，而我，因为那场激烈的争吵和她们的冷暴力，心灰意冷，胡乱填了个离家很远的学校。
我以为，时间会证明我是对的。
可半年后，我等来的不是她们的感谢，而是陈锋在学校跳楼自杀的消息。
再然后，就是天台上的那阵风，和她们淬了毒的眼神。
身体穿透空气，砸在冰冷地面上的声音，我这辈子都忘不了。
骨头碎裂的剧痛，好像还残留在神经末梢。
“周乔！你发什么呆！”孙佳佳的声音拔高，带着怒气，“你是不是又想反悔？我告诉你，我们跟定陈锋了！你别想再破坏我们！”
许珂珂也回过头，眼圈红红的：“乔乔，我知道你为我们好，可我们不能丢下陈锋一个人。他太可怜了，我们是他唯一的光。”
唯一的光？
我心里冷笑。
是啊，光。把他照得亮亮的，好让他看清楚你们口袋里有多少钱，能从你们身上榨出多少油水。
我抬起头，脸上所有的阴霾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灿烂到晃眼的笑容。
“谁说我要反悔了？”
我拿起桌上的黑色水性笔，笔尖在“滨海职业技术学院”那几个字上轻轻一点。
“我只是在想，既然决定了，咱们就得做得彻底一点。”
我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了她们耳朵里。
孙佳佳和许珂珂都愣住了。
她们交换了一个难以置信的眼神，仿佛在确认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上一世，这个时间点，我正涨红了脸，跟她们吵得不可开交。
“周乔，你……你什么意思？”孙佳佳试探着问。
我笑得更开心了，甚至带上了一点兴奋。
“意思就是，我忽然想通了！”我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动作幅度之大，把周围几个同学都吓了一跳。
“爱情多伟大啊！前途算个屁！为了心爱的人，别说一个破本科，就是要饭我也陪你们去！”
我一番话说得是荡气回肠，掷地有声。
孙佳佳和许珂珂彻底懵了。
她们张着嘴，看着我，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我没给她们反应的时间，一把抢过孙佳佳手里的志愿表，又从许珂珂桌上抽走她的那张。
“来来来，我帮你们检查检查，可别填错了。专业代码，学校代码，都得跟咱们陈锋同学对得严丝合缝才行！”
我热情得像一团火。
前排的陈锋似乎也听到了动静，他回过头，那张总是带着几分忧郁和自卑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arc的诧异。
他对上我的视线，我冲他眨了眨眼，露出了一个“我办事，你放心”的表情。
他愣了一下，随即低下头，嘴角似乎微微勾起。
哦，上钩了。
我心里那点因为重生而带来的混乱和恐慌，在这一刻，彻底被一种冰冷的、扭曲的愉悦所取代。
你们不是想奔向他吗？
行啊。
这一次，我亲自给你们铺路，送你们一程。
千万，别让我失望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