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脸转过来。”
男人的声音像是淬了冰，砸在姜月的耳膜上。
她僵硬地转过身，对上一双深不见底的眼。
傅承宴。
这个名字在她脑子里炸开，连带着无数不属于她的记忆碎片，尖锐地刺痛着神经。
她穿书了。
穿成了这本古早虐文里，男主傅承宴用来慰藉思念的白月光替身。
一个同名同姓，连眉眼都有三分相似的倒霉蛋。
傅承宴的手指捏着一张照片，照片上的女孩笑得温柔干净，是他的白月光，温知夏。
他看了许久，才终于将视线施舍般地落在姜月脸上。
“像一点了。”
他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命令。
姜月的心沉了下去。
她知道情节。
作为替身，她要模仿温知夏的一切，她的穿衣风格，她的言行举止，甚至她对花生过敏的习惯。
直到两年后，真正的温知夏回国，她这个劣质的替代品就会被傅承宴毫不留情地抛弃，最终下场凄惨。
不。
她不能坐以待毙。
傅承宴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带来极强的压迫感。
他将一件白色的连衣裙扔到她面前。
“换上。”
又是命令。
姜月看着那条裙子，胃里一阵翻涌。
这是温知夏最喜欢穿的款式。
书里的“姜月”，会欣喜若狂地接过，然后因为能更像白月光一分而感到满足。
可她不是。
她只是姜月。
“傅先生。”她开口，声音有些干涩，“我今天不太舒服，可以不……”
“你没有资格拒绝。”
傅承宴打断了她，眼神冷得像刀子。
“别忘了你的身份。”
“你只是她的影子。”
影子。
这两个字，像两根钉子，死死钉进了姜月的心里。
疼痛和屈辱瞬间席卷了她。
她死死攥着拳，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
大脑在飞速运转。
反抗？
现在的她毫无资本，反抗的下场只会比原情节更惨。
顺从？
那意味着她要彻底抹杀自己，去扮演另一个人，直到被弃如敝履。
傅承宴见她迟迟不动，眉宇间染上不耐。
他上前一步，修长的手指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
“姜月，不要挑战我的耐心。”
他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脸上，冰冷又危险。
“你这张脸，是我唯一能容忍你的理由。”
“别把它弄花了。”
**裸的羞辱。
姜月浑身发抖，不知是气的还是怕的。
她看着眼前这张英俊却无情的脸，忽然觉得有些可笑。
这就是虐文男主。
一个活在自己臆想里，把偏执当深情的疯子。
而她，就是被这个疯子随意摆弄的玩偶。
深吸一口气，姜月迫使自己冷静下来。
她不能硬碰硬。
她缓缓松开紧攥的拳头，伸手拿起了那件白色的连衣裙。
她的动作很慢，像是承受着巨大的重量。
傅承宴满意地松开了手，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那眼神，就像在看一件还算顺从的物品。
“记住，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他丢下这句话，转身走向书房，没有再回头看她一眼。
门被关上。
巨大的客厅里只剩下姜月一个人。
她抱着那条轻飘飘的连衣裙，却觉得有千斤重。
良久。
她走进更衣室，将裙子换上。
镜子里的人，面色苍白，眼神空洞，穿着那条纯白的裙子，确实有几分温知夏的影子。
真可悲。
姜月扯了扯嘴角，却笑不出来。
她不能就这么认命。
她要活下去，还要活得像个人。
接下来的几天，傅承宴没有再出现。
别墅里空荡荡的，只有几个佣人偶尔经过，看她的眼神也充满了轻蔑和同情。
姜月乐得清静。
她利用这段时间，仔细梳理着原书的情节和人物关系。
傅承宴，傅氏集团总裁，冷酷偏执，心里只有白月光温知夏。
温知夏，两年前因故出国，是所有人眼中的完美女神。
而她，姜月，是傅承宴花钱找来的替身，一个无足轻重的角色。
想要摆脱这个身份，只有两条路。
一，等温知夏回来，被傅承宴抛弃。
二，主动离开。
第一条路太被动，下场也太惨。
第二条路……
姜月想起傅承宴那双冰冷的眼睛，打了个寒颤。
以他的控制欲，主动离开无异于自寻死路。
看来，只能从长计议。
至少，她要先攒够离开的资本。
这天，管家通知她，晚上要陪傅承宴出席一个商业晚宴。
姜月的心猛地一紧。
晚宴。
情节里一个重要转折点。
在这次晚宴上，原主会被男主的爱慕者，陆家千金陆思瑶当众羞辱，泼了一身的红酒。
而傅承宴，不仅没有维护她，反而觉得她丢人现眼，把她一个人扔在了宴会厅。
那是原主崩溃的开始。
姜月闭了闭眼。
她不能重蹈覆辙。
晚上七点，造型师为她做好了造型。
依旧是温知夏风格的白色晚礼服，长发披肩，妆容清淡。
傅承宴从楼上下来，看到她的瞬间，眼神恍惚了一下。
随即，又恢复了惯有的冰冷。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朝她伸出了手臂。
姜月迟疑了一下，还是将手搭了上去。
他的手臂坚实有力，隔着薄薄的西装布料，都能感受到那灼人的温度。
可这温度，没有一丝是属于她的。
宴会厅里流光溢彩，衣香鬓影。
傅承宴的出现，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他是天生的焦点。
而他身边的姜月，则成了众人探究的对象。
“那女孩是谁？以前没见过。”
“长得……有点像温知夏啊。”
“嘘，小声点，傅总最忌讳别人提那个名字。”
细碎的议论声传进耳朵里，像一根根细密的针。
姜月面无表情，目不斜视地跟在傅承宴身边。
她能感觉到，傅承宴很享受这种万众瞩目的感觉，尤其是在她这张“像温知夏”的脸的衬托下。
变态。
姜月在心里骂了一句。
很快，一个穿着红色长裙，明艳动人的女人端着酒杯走了过来。
陆思瑶。
她来了。
姜月的心跳漏了一拍，下意识地握紧了手心。
“承宴哥。”陆思瑶的目光直接略过姜月，黏在傅承宴身上。
傅承宴微微颔首，算是回应。
陆思瑶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把矛头对准了姜月。
她上下打量着姜月，眼神里满是毫不掩饰的鄙夷和嫉妒。
“这位就是承宴哥的新宠？果然，找来找去，还是这种替代品最顺手。”
她的话说得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周围的人都听见。
气氛瞬间变得尴尬起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姜月身上，等着看她的笑话。
傅承宴皱了皱眉，却没有开口的意思。
他似乎在等着看姜月如何应对。
或者说，他根本不在乎她会不会被羞辱。
姜月深吸一口气。
按照原情节，她会因为这句话而脸色惨白，不知所措。
但现在，她不会了。
她抬起眼，迎上陆思瑶挑衅的目光，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
那弧度，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嘲讽。
就在陆思瑶举起酒杯，准备将红酒泼向她的那一刻。
姜月忽然侧身，脚下像是被什么绊了一下，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傅承宴倒去。
手中的香槟，不偏不倚，全都洒在了傅承宴昂贵的定制西装上。
琥珀色的酒液，在他深色的西装上晕开一片深色的痕迹。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陆思瑶举着酒杯的手僵在半空。
周围的人全都倒吸一口凉气。
而傅承宴，低头看着自己胸前的一片狼藉，脸色瞬间黑沉如水。
他抬起头，那双淬了冰的眸子，死死地锁定了怀里的姜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