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味道刺鼻，钻进柳如烟的每一个毛孔。
她站在精神病院惨白的走廊里，指甲深深陷进掌心。
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她看到了陈峰。
他曾是那么耀眼的一个人，是系里打篮球最帅的男生，是会为了给她买一支**版口红而吃一个月泡面的傻瓜。
可现在，他蜷缩在病房的角落，怀里抱着一个枕头，嘴里念念有词。
他的眼神空洞，涣散，像一潭死水。
看到一只飞蛾扑在玻璃上，他吓得尖叫起来，把头埋进枕头里，瑟瑟发抖。
柳如烟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疼得无法呼吸。
这就是她用沉默换来的结果。
用她爱人的神志，换来了她家族的苟延残喘。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像一道催命符。
屏幕上跳动着一个名字——顾炎。
她走到走廊尽头，按下了接听键，声音没有一丝波澜。
“喂。”
电话那头传来男人带着笑意的声音，磁性又冰冷。
“看到我们的‘杰作’了吗？喜欢吗，我的未婚妻？”
柳如烟的身体僵住了。
未婚妻。
多么讽刺的三个字。
“顾炎，你到底想怎么样？”她的声音在发抖。
“我想怎么样？”顾炎轻笑一声，“我想要的，不是已经得到了吗？”
“柳家安然无恙，而你，柳如烟，马上就要成为我的妻子。至于那个废物……他能在里面安度余生，已经是我的仁慈了。”
“你不是人。”柳如烟咬着牙，一字一句地说。
“我是不是人，你不是最清楚吗？”顾炎的语气充满了玩味，“当初你在我面前跪下求我的时候，怎么不说我不是人？”
“别忘了，如烟，是你亲手把他推给我的。”
“是你，选择了用他来换你全家的荣华富贵。”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淬了毒的刀，狠狠扎在柳如烟的心上。
是她。
是她亲手将陈峰推入了地狱。
她挂断电话，身体靠着冰冷的墙壁滑落。
无尽的悔恨和痛苦将她淹没。
她想起一年前，陈峰拉着她的手，眼睛亮得像星星。
他说：“如烟，等我毕业了，我们就结婚。我会让你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新娘。”
那时的他，意气风发，以为未来尽在掌握。
可他不知道，一场巨大的阴谋，已经悄然笼罩了他们。
柳家一夜之间濒临破产，父亲一夜白头，母亲终日以泪洗面。
就在她走投无路的时候，顾炎出现了。
那个在大学里就对她纠缠不休的富家子弟，像个优雅的猎人，向她展示了他的獠牙。
“我可以救柳家，但我有一个条件。”
“我要你，还有，我要陈峰……消失。”
柳如烟至今都记得，自己是怎么颤抖着，点头答应的。
她不敢告诉陈峰真相，只能用最伤人的话逼他分手。
“陈峰，我们不合适，我受够了你的穷酸样！我想要的是名牌包，是跑车，是你给不起的一切！”
陈峰当时通红着眼，死死地盯着她，仿佛要将她看穿。
“柳如烟，你再说一遍。”
“我说，我腻了，我不爱你了！”
她说完，转身就走，不敢回头看他一眼。
那之后，她就再也没有见过清醒的陈峰。
直到三个月后，她在一个雨夜接到了医院的电话。
陈峰失踪了三个月，被人发现时，他衣衫褴褛，神志不清，身上布满了伤痕。
他被诊断为严重的精神分裂症，伴有严重的应激障碍。
他忘了所有人，包括他自己。
而柳如烟，则带着柳家东山再起的荣光，戴上了顾炎给的订婚戒指。
她成了人人艳羡的顾太太，却也成了囚禁在金色牢笼里的行尸走肉。
“如烟？”
一个温柔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柳如烟抬起头，看到顾炎的助理张谦正撑着伞站在她面前。
“顾总让我来接您，外面下雨了。”
柳如烟麻木地站起来，跟着张谦走出医院。
冰冷的雨水打在脸上，她却感觉不到丝毫寒意。
因为她的心，早已冻成了冰。
坐上车，张谦递过来一个平板电脑。
“顾总说，让您看看这个。”
屏幕亮起，上面是一段视频。
视频的背景，是一个阴暗潮湿的地下室。
陈峰被绑在椅子上，浑身是水。
顾炎坐在他对面，手里把玩着一把手术刀，笑得像个魔鬼。
“告诉我，柳如烟在哪？”
陈峰的嘴唇干裂，却固执地摇头。
“我不知道。”
“哦？嘴还挺硬。”顾炎的刀尖，轻轻划过陈峰的脸颊。
一道血痕瞬间出现。
“我再问一遍，柳如烟，在哪？”
“我……不……知……道……”
视频里，陈峰的声音已经嘶哑，却依然倔强。
柳如烟的呼吸骤然停止，她死死地盯着屏幕，浑身冰冷。
她看到顾炎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残忍，看到他举起手……
“够了！”柳如烟尖叫着，将平板狠狠摔在地上。
张谦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淡淡地说：“顾总说，这是为了提醒您，不要做不该做的事，不要有不该有的念头。”
“陈峰的今天，就是背叛他的下场。”
车窗外，城市的霓虹灯光怪陆离，像一张巨大的网，将她牢牢困住。
柳如烟闭上眼，两行清泪无声滑落。
陈峰，对不起。
对不起……
手机再次震动，是一条短信。
来自一个陌生号码。
“我知道陈峰经历了什么，想为他报仇，就来xx咖啡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