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积雪未融。
按礼制，新后需接受后宫嫔妃朝拜。然而萧绝后宫空悬，来的只有几位太妃。
为首的林太妃，是先帝晚年最宠爱的妃子，也是国师的堂妹。
她捧着暖炉，笑容温婉，话语却绵里藏针：“皇后娘娘昨日受惊了。这宫里啊，看着太平，实则暗流涌动，有些旧人旧事，还是莫要深究的好，免得引火烧身。”
沈清辞端着得体的微笑：“太妃教诲的是。只是陛下既让臣妾掌管六宫，有些事，想不深究也难。”
林太妃笑容微淡，深深看了她一眼：“娘娘好气魄，但愿……能一直如此。”
送走太妃，沈清辞屏退左右，独自在御花园中散步。她走到一处僻静的梅林，屏息等待。
约莫一炷香后，一只通体碧绿、喙部鲜红的小雀扑棱着翅膀，落在她面前的梅枝上，歪着头，发出清脆的鸣叫。
沈清辞心中一喜，迅速将一枚裹着字条的细小竹管系在雀鸟腿上。
字条上，只写了两个字：查信。
雀鸟振翅飞去，很快消失在雪后初晴的天空。
然而，她刚松一口气，转身却撞见一人。
是昨夜押送宫女的那个暗卫首领，名叫逐风。
他面无表情地行礼：“皇后娘娘，陛下有请。”
沈清辞心头一紧。他发现了？
养心殿内，炭火温暖，檀香袅袅。
萧绝坐在御案后，正在批阅奏章。见她进来，并未抬头，只淡淡道：“看来皇后在宫中，并不寂寞。”
沈清辞稳住心神：“陛下何出此言？”
萧绝扔下一本奏折，落在她脚边：“自己看。”
她拾起，翻开，竟是弹劾镇国公旧部陈锋拥兵自重、与北境往来密切的折子！落款是御史台，但字里行间的指向，分明是受了昨夜宫女事件的启发！
“陛下相信这无稽之谈？”
“朕信证据。”
萧绝终于抬眼看她，目光锐利如鹰，“今早，陈锋八百里加急递了请罪折子，说他确实收到了宫中之人的‘平安信’，但已被他焚毁。他自请卸甲，归隐田园。”
沈清辞脑中嗡的一声。陈叔叔这是在用他自己的前程和性命，保她！
“陛下！陈将军忠心耿耿，绝无二心！那信是臣女……”
“够了！”
萧绝猛地打断她，站起身，走到她面前，眼底是压抑的怒火与失望，“沈清辞，你就这般不信任朕？宁可求助外人，宁可让忠臣替你顶罪，也不肯对朕说一句实话？”
他一把攥住她的手腕，力道之大，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你以为，朕娶你，只是为了折辱？”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痛楚：“朕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三年前，到底为什么？”
殿内空气凝滞。
沈清辞看着他通红的眼眶，感受着他微微颤抖的手，那句真相几乎要脱口而出。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内侍惊慌的通传：
“陛下！不好了！冷宫……冷宫走水了！有人在里面发现了……发现了国师的尸体！”
萧绝和沈清辞同时一怔。
国师死了？在冷宫？
沈清辞猛地看向萧绝，在他眼中看到了同样的震惊与怀疑。
是谁杀了国师？灭口？还是……嫁祸？
萧绝松开了她的手，眼神瞬间恢复了帝王的冷静与深邃，但那份冰冷之下，是更深的暗流。
“看来，”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有人，已经迫不及待了。”
他目光转向沈清辞，带着审视，也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
“皇后，”他说，“这场戏，越来越精彩了。希望你不要让朕失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