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江川，一个跑腿小哥。
每天的工作，就是穿梭在这座城市的钢筋水泥丛林里，为那些坐在顶层办公室的人送咖啡、送文件、送他们懒得自己去拿的一切。
秦瑶，就是这些人中的一个。她是秦氏集团的女总裁，年轻、漂亮、高高在上。在她眼里，我可能连人都算不上，只是一个会移动的工具。
那天，就因为一杯咖啡洒在了她的文件上，她把我开除了。
她用最刻薄的语言羞辱我，让保安像拖一条狗一样把我拖出那栋金碧辉煌的大厦。她以为，她只是随手碾死了一只碍眼的蚂蚁。
她不知道。
从我被拖出大门的那一刻起，她，以及这栋大厦里的每一个人，都成了我新剧本里的演员。
而我，是唯一的导演和观众。
这场戏，不关于暴力，不关于金钱。
它关于恐惧，关于傲慢的崩塌，关于让那些自以为是神的人，亲眼看着自己一手搭建的天堂，变成无法逃脱的地狱。
好戏，开场了。
“站住。”
声音很冷，像冬天没开暖气的写字楼玻璃。
我停下脚步，转过身。
秦瑶站在她办公室门口，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色职业套裙，双手抱在胸前，下巴抬得很高。
她很漂亮，但那种漂亮带着攻击性，像是用尺子和圆规画出来的，精准，但没有温度。
“你，过来。”她用眼神点了点我。
我拎着手里的外卖盒子走过去。是她点的下午茶，一份意式浓缩，不加糖不加奶，还有一块抹茶慕斯。
我每天下午三点准时给她送来。风雨无阻，持续了三个月。
“秦总。”我把东西放在她秘书桌上，声音不大不小。
她没看那份下午茶，目光落在我脚上。
“谁让你穿这双鞋进公司的？”
我低头。一双洗得发白的帆布鞋，鞋头有点开胶，今天出门急，蹭了点泥点子。
“抱歉，我……”
“出去。”她打断我，“把鞋弄干净再进来。我不想我公司的顶级羊毛地毯，沾上你鞋底的垃圾。”
她身边的秘书，一个年轻女孩，脸上闪过一丝不忍，但没敢说话。
周围路过的员工，都装作没看见，脚步匆匆地走开。
我点点头，没说什么。转身，准备去楼下的公共卫生间处理一下。
就在我转身的一瞬间，旁边一个端着文件的员工急匆匆地走过，肩膀撞了我一下。
我手一抖。
刚放在桌上的那杯意式浓縮，杯盖没盖紧，泼了出来。
滚烫的、深褐色的液体，一大半都洒在了秦瑶面前的一份文件上。
空气瞬间凝固了。
那份文件，封皮上印着“远洋项目竞标书”几个大字。我知道这个项目，听人说，是秦氏集团今年最重要的一个单子。
秦瑶的脸色，一秒钟之内，从冰冷变成了铁青。
撞我的那个员工，脸都吓白了，结结巴巴地说：“对……对不起，秦总，我不是故意的……”
秦瑶看都没看他一眼。
她的目光，像两把淬了冰的刀子，直直地扎在我身上。
“是你干的。”
她说的不是问句，是陈述句。
我没说话。
那个撞我的员工，愣了一下，然后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立刻指着我：“对！是他！是他没站稳！秦总，是他把咖啡弄洒的！不关我的事！”
我看着他，他不敢和我的眼睛对视。
秦瑶走上前，用两根涂着精致裸色指甲油的手指，嫌恶地捏起那份湿透的文件。
咖啡渍迅速晕开，把上面的字迹染成一片模糊。
“你知道这份文件值多少钱吗？”她问我，声音压得很低，但里面的怒火，像是快要喷出来的火山岩浆。
我还是没说话。
“一个亿。”她自己说出了答案，“这是我们公司一个亿的项目。现在，它被你毁了。”
她把文件扔在地上，像是扔垃圾。
“我不管你是有意还是无意。”她走到我面前，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发出清脆又压抑的响声。
一股高级香水的味道钻进我鼻子里，很浓，有点呛人。
“你被解雇了。”
她说完，顿了顿，似乎觉得这还不够。
她上下打量了我一遍，眼神里全是毫不掩饰的鄙夷。
“像你这样的人，连最简单的跑腿都做不好，活该一辈子待在社会最底层。你身上那股穷酸味，让我恶心。”
她转头对秘书说：“通知财务，把他这个月的工资结了，让他立刻滚。还有，通知所有部门，以后不准再用这家跑腿公司的任何人。”
她要断了我的生路。
不，是断了我们那个小公司的生路。我们公司一共就五六个跑腿员，秦氏集团是最大的客户。
秘书脸色发白，小声说：“秦总，这……”
“听不懂我的话吗？”秦瑶声音陡然拔高。
“是。”秘书不敢再多说。
秦瑶又看向我，眼神像是在看一只蟑螂。
“还愣着干什么？等我请你出去？”
我抬起头，第一次正眼看她。
她被我看得愣了一下，似乎没料到我敢和她对视。
我笑了笑。
很轻的一个笑。
她皱起眉，脸上露出更多的厌恶：“你笑什么？”
“没什么。”我说，“秦总，你会后悔的。”
我的声音很平静。
她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嗤笑一声：“后悔？就凭你？一个连自己都养不活的废物？”
她朝不远处的保安招了招手。
“把他给我扔出去。我一秒钟都不想再看到他。”
两个穿着制服的保安立刻走了过来，一左一右架住我的胳膊。
力气很大，像是怕我反抗。
我没反抗。
我只是任由他们拖着我，穿过光鲜亮丽的办公区，走向那扇巨大的玻璃门。
所有人的目光都跟随着我。有同情，有幸灾乐祸，但更多的是麻木。
在被拖出大门之前，我回了一下头。
隔着很远的距离，我看到秦瑶还站在那里，像一个得胜的女王。
她也正看着我，眼神冰冷，嘴角挂着一丝轻蔑的弧度。
我冲她，又笑了笑。
然后，我张开嘴，无声地对她说了三个字。
“游戏，开始。”
她当然看不懂。她只是皱了皱眉，然后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像是驱赶一只苍蝇。
保安把我推了出去，玻璃门在我身后重重关上。
外面的阳光有点刺眼。
我站在秦氏集团摩天大楼的下面，抬头看了看。这栋楼真高啊，玻璃幕墙反射着太阳的光，像一块巨大的水晶。
我掏出手机，扔掉了那张属于跑腿公司的电话卡。
然后，换上了一张新的。
开机。
屏幕亮起，上面只有一個极其简洁的APP图标，黑色的底，中间有一个白色的面具图案。
我点开它。
屏幕上出现了一行字。
【新剧本加载中……】
【场景：秦氏集团大厦】
【主演：秦瑶】
【剧本类型：惊悚，悬疑】
【导演：江川】
我点击了【确认开启】。
手机屏幕暗了下去。
我把手机揣回兜里，转身离开。
秦瑶，你以为你只是开除了一名跑腿小哥。
你错了。
你亲手，拉开了你人生中最漫长、最恐怖的一场戏的序幕。
而这场戏，没有NG，没有终场。
直到我满意为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