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太监跑了。
我躺在床上，开始快速整理脑子里的数据。
当前状态：
身份：废后季柚。
地点：静心苑（冷宫）。
物理状态：极度虚弱，长期营养不良，慢性中毒。
外部威胁：许贵妃，丽嫔，以及她们背后的势力。还有一个态度不明的皇帝，萧玦。
可用资源：一个不存在的“麒麟兵符”的下落。
这是一个典型的“空手套白狼”开局。
我唯一的筹码，就是一个谎言。
但这没关系，在信息战里，一个能引起足够混乱的谎言，比一个师的兵力还好用。
我需要尽快恢复体力，并且建立一个属于我的“安全区”。
这个破败的院子，就是我的初始服务器。
我拖着虚弱的身体下床，开始勘察地形。
一间主屋，一间耳房，一个小院子。
院墙很高，墙角长满了杂草。
院子里有口枯井。
一切都充满了破败和绝望的气息。
但我眼里看到的，是数据。
墙的高度：约4.5米，顶部有碎瓷片，翻越难度A级。
枯井深度：未知，但可以作为临时储藏点或紧急避难所。
杂草：其中有几种是常见的草药，捣碎了可以用来处理外伤。
我在屋子内外走了一圈，把所有能用的信息都记录在脑子里，构建成一个简易的三维地图。
天快亮的时候，门外传来了脚步声。
这次不是一个人。
我回到床上，重新躺好，摆出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门被推开。
进来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嬷嬷，脸上堆着假笑，身后跟着两个提着食盒的小宫女。
“哎哟，废后娘娘，您醒着呢？”
嬷嬷的声音比昨天的小太监要客气得多，但那股子虚伪劲儿，隔着八丈远都能闻到。
我认识她，许贵妃身边的张嬷嬷。
看来我的“高权限变量”起作用了。
她们开始重新评估我的威胁等级。
“张嬷嬷。”我虚弱地喊了一声。
“娘娘可千万别这么叫，折煞老奴了。”张嬷嬷走到床边，示意宫女把食盒放在桌上。
食盒打开，里面是两菜一汤，还有一碗白米饭。
虽然是些素菜，但比之前馊掉的馒头和清水，已经是天壤之别了。
“贵妃娘娘听闻您身子不适，心里挂念得紧，特意让老奴来看看您。还让御膳房给您做了点清淡的吃食。”张嬷嬷满脸慈爱。
我心里冷笑。
挂念我？是挂念那个兵符吧。
“有劳贵妃娘娘费心了。”我配合地演戏，“咳咳……我这个身子，怕是也吃不下什么了。”
“娘娘说的哪里话。”张嬷嬷给我掖了掖被角，动作轻柔，眼神却像刀子一样在我身上刮，“您可得好好保重凤体。这宫里啊，还有很多人盼着您好呢。”
“盼着我好？”我扯出一个凄惨的笑容，“盼着我死的人，恐怕更多吧。”
我的视线，若有若无地飘向她。
张嬷嬷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
她这是来试探我来了。
想看看我是不是真的想起了兵符的下落，还是在诈他们。
“娘娘多虑了。”她很快恢复正常，“您好好歇着，饭菜趁热吃。老奴就先不打扰了。”
她带着宫女退了出去。
等人一走，我立刻下床，走到桌边。
饭菜的香气飘进鼻子，我饿得胃里直抽抽。
但我没动。
我从头上拔下一根银簪，那是我身上唯一值钱的东西了。
我用簪子，小心地拨开米饭。
在米饭的中间，我发现了一点极细微的白色粉末。
无色无味，见血封喉的鹤顶红。
剂量不大，但对于我现在这个身体，足够致命。
她们换了策略。
慢性毒药换成了急性毒药。
她们想看看，我是不是真的有恃无恐。
如果我吃了，死了，那就证明我是在诈他们。兵符的事，自然也是假的。
如果我没吃，那就证明我有所防备，兵符的事，可信度就又高了一层。
好一招“逻辑炸弹”。
我把簪子擦干净，重新插回头上。
然后，我端起那碗饭，走到门口，当着外面可能存在的监视者的面，把饭菜全都倒在了墙角的草丛里。
我什么都没说。
但这一个动作，已经传递了足够多的信息。
第一：我识破了你们的伎CDEB。
第二：我不在乎你们的威胁。
第三：想谈，就拿出真正的诚意。
做完这一切，我回到屋里，躺下。
饥饿感像火一样烧着我的五脏六腑，但我必须忍。
这场心理战，谁先露出破绽，谁就输了。
果然，没过一个时辰，门又被推开了。
这次进来的，还是张嬷嬷。
她的脸色很难看。
她身后的小宫女，端着一个新的食盒。
食盒打开，里面的饭菜和之前一模一样。
张嬷嬷没说话，只是把食盒放下，死死地盯着我。
我在她的眼神里，读出了“不信邪”三个字。
她们在进行第二轮测试。
我笑了。
黑客对决，玩的就是耐心和逻辑。
我用同样的方式，拔下簪子，检查饭菜。
这一次，没有毒。
但我依然端起碗，走出门，把所有饭菜，再次倒进了草丛。
张嬷嬷的脸色，从难看变成了铁青。
她想不通。
她以为我只是在防备毒药。
但她不知道，我在意的，根本不是饭菜有没有毒。
而是“规则”。
你们破坏了信任协议，现在想单方面修复？
没那么容易。
除非你们满足我的要求，否则，这个“拒绝服务”攻击，我会一直持续下去。
我要的，是彻底的掌控权。
哪怕是在这冷宫里，我也要制定我的规则。
张嬷嬷终于忍不住了。
“季柚！”她直呼我的名字，声音尖利，“你别给脸不要脸！贵妃娘娘好心给你送吃的，你当真以为我们不敢动你吗？”
我转过身，看着她，眼神平静。
“敢不敢动我，你们自己心里清楚。”
“麒麟兵符，关系到三十万大军。这三十万大军，认符不认人。”
“它现在，是悬在萧家皇朝头顶的剑。”我慢慢走近她，压低了声音，“也是悬在你们许家头顶的剑。”
“你说，皇帝是更在乎一个废后，还是更在乎那三十万兵力，和许家的满门性命？”
张嬷嬷的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我成功地在她心里植入了一个“木马”。
一个关于恐惧和猜疑的木马。
“回去告诉许贵妃。”我拍了拍手，像是在掸掉什么灰尘，“我的条件，昨天已经说过了。”
“明天午时之前，我看不到满意的结果，或许……我就会永远想不起来兵符在哪了。”
说完，我不再看她，转身回屋，“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门外，张嬷嬷站了很久。
最后，我听到了她气急败坏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我知道，我赢了这一回合。
从明天起，这静心苑的“系统权限”，将初步回到我的手里。
这是第一步。
接下来，我要找到这冷宫里，第一个可以为我所用的“漏洞”。
一个活生生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