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许念，今年二十九岁。五年前，我以为我的人生已经死了。我的丈夫陆沉，
在一次“意外”任务中牺牲，连块完整的骨头都没有给我留下。我哭干了眼泪，
揉碎了他的遗像，三天三夜没合眼。葬礼上，他单位的领导拍着我的肩膀，说：“许念同志，
陆沉是英雄。你要坚强。”坚固？说得真有。我的天都跪了，我还怎么坚定？
那年我二十四岁，刚结婚一年。陆沉那张带笑的脸，他身上好闻的烟草味，
他融化了我时滚烫的胸膛……整个那场大火里，烧成了灰。我花了整整五年。五年，
一千八百多个日日夜夜，我终于，敢把自己的照片收进抽屉底。我才敢，
在别人向我介绍新事物时，点一下头。宋屿就是这个时候出现的。他是个医生，温和、儒雅，
说话总是轻声细语。他看我的眼神，没有怜悯，只有珍惜。他像一汪温水，慢慢地，
把我这块冻了五年的冰，一点点焐热。我们谈了一年，他向我求婚了。我答应了。
生活渴望终于肯放过我，要给我一点甜头了。我们开始装修新房，讨论蜜月去哪里。一切，
都那么平静，那么美好。直到今天。我正和宋屿在客厅里商量婚礼请柬的造型，门铃响了。
是快递。“我去拿。”我笑着站起来，趿拉着支柱跑过去。一个正方形包裹，寄件人那一栏，
龙飞凤舞地写着两个字。陆沉。我的血，“轰”的一下，全冲上了头顶。
我就像被雷劈了一样，定在原地，全身发冷。“念念？怎么了？”宋屿见我半天没动静，
就走了过来。我猛地把快递藏到了第三方，掌心全是冷汗。“没……没什么。可能是，
寄错的吧。”我的声音颤得不像话。宋屿皱了皱眉，他是个心细的人。“寄错了？
拿给我看看。”“不用！”我尖叫了一声。宋屿愣住了。我也愣住了。大厅里的空气，
瞬间降到了冰点。“我……我的意思是，可能是广告。”我犯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我先拿回房了。”我不敢看宋屿的表情，抓着那个包裹，逃一样地冲进了卧室，
反锁了房门。我背靠着门板，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手掌的一个圆，像一块烙铁，
烫得我手心生疼。陆沉。是他。这个世界上，只有他用“沉”字写得那么嚣张，
最后一笔拉得老长，就像一把锋利的刀。我颤抖着，撕开包裹。里面，
是一个巴掌大的、手工雕刻的精致音乐盒。很粗糙，木头的边缘还带着毛刺。
这是……我的眼泪，唰地一下就下来了。我记得。他牺牲前，最后一次出任务。
我按慰他的腰，不让他走。“陆沉，你什么时候才能歇歇啊？你答应我的，
要给我雕一个音乐盒，还没兑现呢。”他当时捏着我的脸，笑得一张脸痞气。“等我回来。
”他说，“等我回来，就是给你做一个全世界演习的。到了时候，你可别嫌弃老子手艺粗了。
”可他没回来。我以为，这个承诺，跟他的人一样，早就烟消云散了。可现在，
这个粗糙的音乐盒，就在我的手心里。我拧动了发条。叮叮咚咚的音乐声响起。
是我最喜欢的那首，《天空之城》。音乐盒里，还掉了一个体积，折叠起来的纸条。
我打开纸条。上面，还是那熟悉的，张张的字迹。“念念，等我回来。”落款日期，是今天。
2我不知道我是怎么走出卧室的。等我回过神来，宋屿正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地看着我。
他的面前，摆着一杯已经凉透的茶。“念念。”他开口，声音很平静，平静得让我害怕，
“你没事吧？”我摇了摇头，脸色一定白得像鬼。“那个快递员……是谁寄的？”他问道。
我捏紧了口袋里的音乐盒，那木头的棱角硌得我生疼。我能这么说吗？我说，
我死了五年的老公，从地狱里给我爬回来了吗？“一个……老朋友。”我撒了谎，
“开了个玩笑。”宋屿看着我，没有说话。他是个聪明人，他知道我在撒谎。
但他没有安排我。“是吗？”他站起来，走到我面前，轻轻抱住我，“念念，你记住，
你现在有我。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在你身边。”他的怀抱很温暖，
带着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很安心。可我的心，却在疯狂地打鼓。那个音乐盒，
就像一颗炸弹，在我心里炸开了一个血淋淋的洞。把那些我花了五年时间，
好不容易才埋葬的过去，全都炸了出来。送走宋屿后，我把自己锁在家里。我必须搞清楚，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恶作剧吗？谁会开这么恶毒的玩笑？我拿起那张快递单。寄件地址，
是本市的一个物流中转站。寄件时间，是昨天下午三点。我的心，又是一沉。
这不是五年前的遗物。这是……有人，昨天，亲手祭出的。我抓起电话，打给了周岐。
周岐是陆沉的搭档，也是他最好的兄弟。陆沉出事后，这五年来，他一直把我当亲嫂子照顾。
电话刚打进去，我就哭了。“周哥，我……我想见鬼了。”周岐在电话里那头吓跳了，
“嫂子，你别急，慢慢说。怎么了？”语无伦次地，把快递员的事说了一遍。
周岐沉默了足足有半分钟。“嫂子，你待在家里，别动。我马上就过去了。”半小时后，
周岐风风火火地赶来了。他还是那副老样子，胡子拉碴，满身的烟味。我把音乐盒递给他。
他拿过去，只看了一眼，眼圈“唰”地就红了。“这……”他粗糙的手指，
抚摸着音乐盒上歪歪扭扭的雕刻，“这是阿沉的风格。这小子，当年追你的时候，
就喜欢玩瞎鼓捣这些木头意儿。”“周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抓着他的胳膊，
“这东西，昨天才寄出来的！是……是阿沉他……”我不敢想象。周岐的脸色，无比凝重。
他猛地吸了一口烟，“嫂子，你信我吗？”我点了点头。“这件事，替代我。
”他掐灭了烟头，“我拿去查。你，这几天，哪儿也别去。尤其是宋屿……先别告诉他。
”“为什么？”“阿沉的身份，你忘记了？”周岐压低了声音，“他当年卧底查的那个案子，
水深得很。我们当时都以为，他是被报复，被牺牲了。可现在……”他没再说过去。
可我懂了。陆沉不是普通的警察。他是在刀尖上舔血的人。如果他没死……那我这五年，
算什么？我这开始了即将开始的新生活，又算什么？3周岐走了，屋子里又背下我一个人。
我累了膝盖，坐在沙发上，一夜没睡。脑子里，全是陆沉那张带笑的脸。他笑起来的时候，
总是坏坏的，左边的嘴角会勾起一个特别撩人的弧度。他说：“念念，等老子回来，娶你。
”他说：“念念不忘，这辈子，你们就是我陆沉的人。死了，也是我陆沉的鬼。
”我当时就打他，骂他瞎说。现在，一语成谶。第二天一早，宋屿就来了。他提着早餐，
眼下有淡淡的乌青。显然，他昨天也没睡好。“念念，开门。”我顶着两个黑眼圈，
打开了门。宋屿看到我，叹了口气。他伸手，摸摸我的脸。“怎么搞成这个样子？昨晚没睡？
”我摇了摇头，侧身让他进来。他把早餐放在桌面上，“趁热吃。我给你熬了粥。
”我看着他忙着的背影，突然有些失落。宋屿是无辜的。他那么好，那么温柔，
他是我好不容易才抓住的，一根一根救命稻草。我不能，因为一个虚无缥缈的“鬼”，
就毁掉了我们现在的生活。“宋屿。”我从后面抱住他。他身体一僵。“对不起。”我说，
“昨天……我不是故意凶你的。”宋屿转过身，回抱住我。“我没怪你。”“那个快递，
”我深吸一口气，“是我一个大学同学寄的。她……她以前暗恋陆沉，可能，
是看我要结婚了，心里不舒服，故意恶作剧。”我写了一个我自己都觉得漏洞百出的理由。
宋屿看着我。他的神情，很平静。“念念，你不用上班解释。”“我知道，你还爱他吗？
”我愣住了。“如果你还爱他，”宋屿的指节，有些发白，“我退出。我不会，
去追一个英雄，一个烈士，抢他的妻子。”他的话，就像一把刀子，**了我的心里。是啊。
陆沉是英雄。我在他牺牲后，爱上了别人。我讨厌了他。这种巨大的罪恶感，
压得我喘不过气来。“宋屿，我……”“你别说了。”宋屿打断我，“我今天来，
是想告诉你。我爱你，我想和你结婚。但是，我需要你给我一个明确的答案。”“你心里，
到底还有他吗？”我该如何回答？我说没有？那我在骗他，也在骗我自己。我说有？
那我又凭什么，去接受宋屿的爱？就在我张口结舌，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时候，我的手机响了。
是一个陌生号码。我按了接听。“喂？”电话那头，没有声音。只剩下一片喧杂的，风声。
“喂？请问你找谁？”我提高了音量。“……念念。”一个沙哑的、又熟悉到刻骨的声音，
从听筒里传来。我的手机，“啪”地掉在了地上。是陆沉。是他。就算他化成了灰，
我也认得这个声音！“念念？怎么了？”宋屿被我的反应吓到了。我不顾他，
我疯了一样捡起手机，吼道：“陆沉！是你吗？你到底在哪儿？”电话那头，传来一阵轻笑。
“我在看你啊。”“你穿着这身白色的家居服，真漂亮。”我猛地回头，看向窗外。对面楼，
空荡荡的。我的窗帘，拉得严严实实。他怎么可能……“你别找了。”那个声音又响起来，
“我只是想告诉你。那个姓宋的，配不上你了。他太软了。”“你……你到底想死吗？
”我吓得浑身发颤。“我想你。”他说，“念念，我好想你。”“你……你这个疯子！
”“是啊，我疯了。”他低低地笑，“五年前，我就疯了。现在，我回来找你了。”电话，
挂断了。我再打过去，已经是空号了。“念念！”宋屿抓着我的肩膀，“到底是谁？！
”我看着他，突然觉得，他那张温和的脸，是那么的陌生。我的世界，在这一刻，彻底乱了。
4宋屿的脸，第一次沉下来。“许念，你告诉我，刚才的电话里，是谁？
”他连名带姓地叫我，这是第一次。我颤得像秋风里的叶子。
“我……我不知道……”“你不知道？”宋屿的音量陡然拔高，他指着掉在地上的手机，
“你管一个你不知道的人，叫陆沉？！”他气得胸膛凹陷，那张总是温和地带着笑的脸，
一时涨得通红。“你一个为了死了五年的人，在骗我！”“我没有！”我尖叫起来，“宋屿，
你来信我！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回事！我……”“你不用说了。”宋屿打断我，他眼里的光，
一点点暗了下去。他蹲下身捡起我的手机，瞥了一眼通话记录。“空号？”他冷笑一声，
“许念，你为了不让我知道他是谁，连这种把戏都玩出来了？”“你当我是傻子吗？
”我百口莫辩。我怎么解释？我告诉他，我老公赃了，还打电话来，
说他这个未婚夫太“软”？宋屿会以为我疯了。“宋屿，你听我解释……”“够了。
”他把手机扔在沙发上，“我不想听。”“我们……都安静一下吧。”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
那眼神里，有失望，有受伤，还有一抹让我看不懂的……目光。他转身走了。
门被“砰”的一声关上，震得我心口发痛。我瘫坐在地上，膝盖，放声大哭。为什么？
为什么一切都会变成这样？我好不容易才爬出地狱，为什么还要有人，把我推下去？陆沉，
你到底在哪里？你是人是...鬼？我哭着哭着，突然想起了周岐。对，周岐。
他一定能查到什么。我擦干眼泪，刚拿起手机，周岐的电话就打进来了。“嫂子！
”他的声音，外面的焦急，“你千万别出门！待在家里，锁好门！”“周哥，怎么了？
你没查到什么了？”“查到了。”周岐的声音压得很低，“那个物流点的监控，
被人动过手脚。找到我人恢复了数据。”“寄件人……”“是谁？”我屏住了呼吸。
“看看脸很漂亮。戴着帽子和口罩。但是……嫂子，那身形，
那走路的姿势……”周岐没说下去，但我懂了。是陆沉。“他还活着，不对吗？
”我颤声问道。“……我不知道。”周岐的声音很沉重，“但是，嫂子，
刚刚局里收到一个消息。五年前，阿沉卧底的那个案子，最近又冒头了。
”“那个代号‘奎托斯’的犯罪集团，他们的头目的‘主教’，希望……也回来了。
”我的心，咯噔一下。“这……这和陆沉有什么关系？”“大了！”周岐说，“当年，
就是阿沉，亲手把‘主教’送进去的关系！‘主教’在法庭上，指着阿沉的鼻子说，
要让他家破人亡！”“所以，阿沉的‘牺牲’，根本不是意外！是‘主教’的复仇！
”“那现在……”我不敢想下去。“现在，‘主教’出来了。
他一定是知道了阿沉……可能还活着的消息。他要复仇！
”“那他寄东西给我……”“他想和你一起，把阿沉引出来！”周岐吼道，“所以，嫂子，
你现在很危险！你必须马上离开家！”“我……我去哪儿？”“来局里！不，局里也不安全！
”周岐那边传来翻东西的声音，“我给你一个地址，你马上打车过来！快！”挂上电话，
我疯了一样冲衣服进卧室，胡乱抓了几件塞进包里。我刚拉开大门，就撞上了一个人。
是宋屿。他站在门口，脸色阴沉。“你去哪儿？”“宋屿，你让开！我有急事！”“急事？
”他冷笑着，一把夺过我的包，扔在地上，“找到他吗？找到那个给你打电话的野男人吗？
”“你胡说什么！”我气疯了，“宋屿，现在很危险！有人要害我！你快让开！
”“有人要害你？”宋屿笑了，笑得有些狰狞，“许念，你编故事，能编得像一点吗？
”“你是不是觉得，我这个医生，就是个没脾气的书呆子？”“我告诉你，我不是！
”他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力气大得吓人。“今天，你去哪儿也许不了去！
”“你必须给我说清楚，那个男人，到底是谁！”5我被宋屿的力气惊呆了。
他一直都是温文尔雅的，连在一起说话，都很少大声。可现在的他，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
捏着我手腕的力道，估计是把我的骨头捏碎了。“宋屿，你疼我了！”“疼？”他笑得更冷，
“你心里想着别的男人，我说疼？”“你知道不知道，我这几天，是怎么过的？
”“我一闭上眼睛，就看见你拿着那个破音乐盒，在哭。”“你哭的，是他，不是我！
”“宋屿，你冷静点！”我试图安抚他，“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真的有人要害我！
是陆沉的仇家！”“陆沉！陆沉！”这个名字，最引人瞩目的是宋屿心中最后的想法。
他猛地把我推到墙上，后背撞得我生疼。“他死了！他已经死了五年了！
”“你为什么就是忘不了他？”“我哪里到底比不上他？啊？”他低头，狠狠地吻。
那不是一个吻。那是一种惩罚。带着烟草的味道，和令人沮丧的愤怒。我拼命地挣扎，
可他的力气出色了。“嗯……放开……宋屿……你疯了……”我的反抗，似乎更激怒了他。
他的手，开始撕扯我的衣服。我绝望了。我没想到，那个性格温和的宋屿，
就会变成这个样子。“救命……救命啊……”“你叫啊！”宋屿的眼睛，红得吓人，
“你叫破了援助，也不会有人来救你！”“你那个死鬼老公，更不可能！
”就在我以为自己要被他……“砰！”一声巨响。大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木屑纷飞。
一个身材高大、穿着黑色风衣的身影，站在门口。逆着光，我看不清他的脸。
但他身上那股熟悉的，混杂着烟草和硝烟的味道，让我瞬间停止了呼吸。“放开她。
”那轮廓开口了，声音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宋屿也僵住了。他慢慢地回过头，
看到了门口的男人。“你……你是谁？”男人没有回答他。他一步一步，走了进来。
随着他的靠近，光线照亮了他的脸。那是一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还是那双桃花眼，
还是那高挺的鼻梁。只是，他的左边眉骨上，多了一道狰*疤的疤痕，从眉毛，
一直划到眼角。那道疤痕，给他不知俊朗的脸，添了几分蚀刻人的戾气。“陆……陆沉？
”我的身音，颤得不成样子。真的是他。他还活着。陆沉没有看我。他的眼睛，
死死地盯着宋屿，那眼神，仿佛在看一个死人。“我再说一遍。”“把你的笨手，从她身上。
”“拿开。”6宋屿被陆沉那股骇人的气势，吓得模仿了我。我连滚带爬地躲到一边，
抓起被撕破的衣服，挡在胸前，浑身都在发抖。“你……你到底是谁？”宋屿的声音也颤了，
“陆沉……他已经死了……”“是吗？”陆沉笑了。他走过去，一脚踩在宋屿的肚子上。
宋屿“嗷”的一声，整个人倒飞出去，撞翻了茶几，玻璃碎了一大片。
“咳咳……”宋屿捂着肚子，痛苦地咳嗽起来。陆沉走过去，一脚踩在他的胸口上。
他弯下腰，那张带着疤痕的脸，凑到宋屿面前。“你再动她一下，试试吗？”他的声音，
很轻，很慢。但那股杀意，却浓得化不开。我毫无怀疑，宋屿敢说一个“不”字，
陆沉会当场扭断他的脖子。“不……不敢了……”宋屿吓得脸都白了，
“我……我错了……”“滚。”陆沉抬头。宋屿屁滚尿流地爬起来，连滚带爬地逃了出去。
屋子里，终于安静了。底不下我和陆沉。我看着他，他背对着我，高大的外形，
在满地的狼藉中，外形那么孤寂。我的眼泪，又恢复了。“陆沉……”我哭着，朝他扑过去，
从背后，紧紧地抱住了他。“你没死……你真的没死……”“你为什么不回来找我？
你不知道，我这五年，是怎么过的？”我捶打着他的后背，把我这五年的委屈，
这五年的思念，全部发泄出来了。陆沉的身体，非常僵硬。他任由我打着、骂着。过了很久，
他才转过身。他的一只手，那只布满了老茧和伤痕的手，想要碰碰我的脸。可手伸到一半，
又停住了。他看着我，那双曾经总是含着笑意的桃花眼，此刻，却像一潭深不见底的寒水。
“念念。”他开口，声音沙哑。“我不是他。”我愣住了。“你……你在说什么？”“我说，
”他一句话说道，“我不是你那个死去的丈夫，陆沉。”我的心，猛地一沉。
“那你……你是谁？”“我是他弟弟。”男人扯着扯嘴角，配上一个自嘲的笑，“陆……川。
”“陆川？”我使劲地在脑子里寻找这个名字。我从来没听过陆沉提起过，他有个弟弟。
“你骗我！”我吼道，“你就是陆沉！你的声音，你的眼睛，你……你就是他！”“我不是。
”陆川看着我，眼神里，没有一丝波澜。“陆沉五年前，已经死了。
”“那你怎么会……”“我怎么会认识你？我怎么会长得像他？”陆川打断我，“因为，
我们是原创。”论文？我呆住了。“这……这不可能……”“没什么不可能的。
”陆川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点上一根鞭子。他抽烟的样子，和陆沉一模一样。“我和他，
很少的时候，父母就离了。他跟了妈，我跟了爸。他姓陆，我跟我异爸，姓……呵呵，算了，
不提也罢。”“我们两个，从十几岁就不再见过面。直到五年前，他出事了。
”“那你为什么现在才出现？”“因为，有人不想让我出现。”陆川吐出一口烟圈，
“这五年，我一直在坐牢。”“坐牢？”“对。”陆川笑了，那道疤痕，顺着他的笑容，
一起扭动，看上去有几分邪气，“我哥，是英雄。我呢，是个强X犯。
”“不……”我下意识地退了一步。“怕了？”陆川看着我，眼神里，全是嘲讽。“你放心，
我对我哥们的女人，没兴趣。”“我今天来了，有人托给我，给你带了个东西。
”他从风衣的内袋里，伸出了一个空间丝绒盒子。打开。里面，是一颗钻戒。款式很老，
但是，很眼熟。“这是……”“我哥的。”陆川说，“他本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