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笔仙笔仙，我是你的前世，你是我的今生，若要与我续缘，
请在纸上画圈……”嘉城大学，北区七栋404宿舍，窗帘拉得密不透风，
只留一盏昏黄的台灯，光线勉强勾勒出四颗挤在一起的脑袋。
李怜雪、莫听岚、徐念蕾和张紫夏，
四双眼睛死死地钉在桌子中央那支被两人手指虚虚搭着的圆珠笔上。
空气里弥漫着廉价香薰和紧张汗水混合的诡异味道。“你们说……真的会有用吗？
”徐念蕾的声音带着哭腔，她是宿舍里胆子最小，也是高数成绩最烂的一个。
明天就是《高等数学（下）》的期末考了，对她而言，这无异于一场公开处刑。“心诚则灵！
”张紫夏压低声音，她是这次“请仙仪式”的发起者，
从网上各种神神叨叨的论坛里学来了这套流程，“我表姐的同学的室友，
就是靠笔仙给的答案，从挂科边缘捞回来的！”关系链长得像一道高数证明题，但在此刻，
却成了唯一的救命稻草。李怜雪心里也直打鼓。
她和莫听岚虽然不像徐念蕾那样已经预定了补考名额，但也是在及格线疯狂试探。
这门课的老师，是人称“挂科率创造者”的黄健峰教授。黄教授其人，五十多岁，头发稀疏，
戴着一副厚厚的黑框眼镜，镜片后面那双眼睛，仿佛能穿透你的皮囊，
直视你昨晚熬夜打游戏而没预习的懒惰灵魂。他讲课从不笑，提问专挑走神的，
谁要是敢在他的课上玩手机，他能用一支粉笔头，精准制导，命中目标，
附赠一句“这位同学，看来手机比拉格朗日中值定理更有吸引力？”更不幸的是，
黄教授上个月因为突发心梗，没能抢救过来。大家在震惊和惋惜之余，
心里也偷偷松了口气——期末考试，总该换个仁慈点的老师出题了吧？结果，
教务处通知下来：为尊重黄教授的教学成果，
本次期末考试将沿用黄教授生前已经出好的试卷。整个专业哀鸿遍野。那套卷子，
据说是黄教授的“收山之作”，倾注了他毕生的“恶意”，难度直逼地狱级。走投无路之下，
张紫夏才想出了请笔仙这个馊主意，美其名曰：“我们去问问黄老师本人，考什么。
”莫听岚是标准的无神论者，此刻纯属陪玩，她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说：“我说，
有这功夫，还不如多背两个公式。你们看这笔，动都不动，估计笔仙也怕高数。”话音刚落，
那支被两人手指轻轻搭着的笔，毫无征兆地，轻轻抖动了一下。“动了！动了！
”徐念蕾吓得倒吸一口凉气。李怜雪和张紫夏也瞬间绷紧了神经。那支笔，
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开始在白纸上缓慢而笨拙地移动，画出了一个歪歪扭扭的圆圈。
成功了！张紫夏激动得脸颊通红，她清了清嗓子，小心翼翼地开始了提问环节：“笔仙大人，
我们是嘉城大学的学生，想请问……明天的高数考试，会考什么重点？
”笔尖在纸上停顿了片刻。宿舍里静得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声。突然，笔杆猛地一震，
以一种前所未有的力道，开始在纸上疯狂地划动起来。不再是之前那种慢悠悠的姿态，
而是充满了急躁和愤怒，笔尖与纸张摩擦，发出“沙沙沙”的刺耳声响。“它在写什么？
”李怜雪凑近了看。只见纸上出现了一行狂草般的字迹，
依稀能辨认出几个数学符号：lim,∫,∂z/∂x...“好像是……微积分公式？
”莫听岚也皱起了眉，感觉事情开始往奇怪的方向发展了。还没等她们反应过来，
更诡异的事情发生了。“啪嗒。”一截白色的小东西掉在了桌上。是半截粉笔。
宿舍里哪来的粉笔？！四人面面相觑，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紧接着，
那支被附身的笔，突然“疯了”。它不再写字，而是开始用笔杆的末端，一下又一下，
重重地敲击着桌面。“笃、笃、笃、笃……”那声音，沉闷而富有节奏，像极了……上课时，
黄健峰教授用指关节敲击讲台，提醒大家注意听讲的声音！一个荒谬而恐怖的念头，
同时在四人心中升起。她们请来的，该不会是……“谁，谁在外面？
”徐念蕾颤抖着指向门口。宿舍的门，不知何时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砰”的一声关上了，
门锁发出了清脆的落锁声。窗外的风开始呼啸，吹得窗帘猎猎作响。桌上的台灯，
灯光开始疯狂闪烁，忽明忽暗，将四个女孩的脸映照得一片惨白。
一股强大的气场笼罩了整个宿舍，那是一种混杂着书本、粉笔灰和严厉气息的独特气场。
是黄健峰教授的气场！“啊——！”徐念蕾终于崩溃了，尖叫着想跑，
却发现双腿像灌了铅一样动弹不得。就在这时，那支笔终于停止了敲击。它缓缓立起，
笔尖朝下，在纸上用力地写下了一行字。那字迹，龙飞凤凤舞，力透纸背，
每一个转折都充满了熟悉的压迫感。正是黄健峰教授的板书字体！
纸上写着：“第四章不定积分，给我从第一节开始算，算不完谁也别想睡！”话语之后，
是一个硕大的，红叉叉一样的惊叹号。这还没完，那半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粉笔，
自己“跳”了起来，悬浮在空中，然后猛地转向她们对面的墙壁。雪白的墙壁，
瞬间变成了黑板。粉笔在墙上“唰唰唰”地书写起来，速度快得出现了残影。
rctanx)/(1+x^2)^(3/2)dx的不定积分】一道她们从未见过的，
结构复杂到令人发指的积分题，就这么出现在了墙上。题目的下方，
粉笔又写了一行更加令人绝望的批注：“给你们十分钟，解不出来，后果自负！”宿舍里，
死一般的寂静。四个女孩，看着墙上那道散发着“魔鬼气息”的题目，大脑一片空白。完了。
这下是真的完了。请笔仙请来了“索命”的数学老师，这事儿说出去谁信啊！2.“怎么办？
怎么办？”徐念蕾已经急哭了，眼泪鼻涕糊了一脸，“我看不懂，我一个符号都看不懂啊！
”张紫夏也吓得六神无主，她颤抖着拿起手机，想要求救，
却发现屏幕上明晃晃地显示着“无服务”三个大字。“没信号！窗户也打不开！
”莫听岚试着推了推窗，那扇平时一推就吱嘎乱响的破窗户，此刻却像被焊死了一样，
纹丝不动。她们被困住了。和黄健峰老师的“鬼魂”，以及一道地狱难度的积分题，
一起被困在了这间小小的宿舍里。李怜雪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深吸一口气，
目光死死地盯着墙上的题目。恐惧归恐惧，但黄健峰老师的“遗言”——“解不出来，
后果自负”，像一把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她们头顶。后果会是什么？断网？断电？
还是……更可怕的事情？“别哭了！”李怜雪低喝一声，声音因紧张而有些沙哑，
“哭能解出这道题吗？现在只能解题！”她的话像一盆冷水，浇醒了另外三人。
莫听岚一咬牙，从书架上抽出高数课本和草稿纸，“没错，死马当活马医！我就不信，
我们四个人，还解不出一道题！”四人立刻行动起来。台灯下，四个脑袋再次凑到了一起，
只是这一次，不再是搞什么封建迷信，而是开始了悲壮的、关系到“身家性命”的考前攻坚。
“这是……三角换元？”“不对，你看这里有反正切，还有e的幂，可能是分部积分法？
”“这个(1+x^2)的二分之三次方太恶心了，怎么处理啊？
”“令x=tant试试？”“不行，换元之后更复杂了！”讨论声，
笔尖在纸上划动的沙沙声，夹杂着徐念蕾偶尔压抑不住的抽泣声，
构成了404宿舍有史以来学习氛围最浓厚的一晚。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墙上，
那支悬浮的粉笔旁边，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由粉笔灰构成的虚幻倒计时。
【02:15】【02:14】……看着不断减少的数字，四人的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
“啊！我想到了！”李怜雪脑中灵光一闪，“这里可以用一个特殊的换元，
令t=arctanx，那么x=tant，
dx=(sect)^2dt！”她的思路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僵局。“对！
这样的话，e的幂次就变成了e^t，(1x^2)就等于(sect)^2！
”莫听岚立刻跟上，在草稿纸上飞快地演算。算式在纸上一步步展开，
那个原本狰狞的积分式，在换元之后，竟然奇迹般地变得简洁起来。
ct)^3dt=∫sint*e^tdt】“变成了最经典的分部积分！
”张紫夏激动地喊了出来。“用两次分部积分法，就能解出来了！
”倒计时只剩下最后三十秒。四人合力，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将最终答案写在了纸上。
【(1/2)*e^t*(sintcost)+C】“最后一步，
把t换回arctanx！”在倒计时归零的瞬间，
李怜雪将最终答案工工整整地誊写在了另一张白纸上，推到了桌子中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