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叙盯着我,月光将他眼底的寒意照得清清楚楚。
他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拿出一个粉色的日记本。
他抽出一页,轻声念道,
“今天黎念又给我带了早餐,但我不小心听到她和别人说,只是可怜我才施舍给我。裴叙好像相信了她是个善良的人,我要怎么让他看***相……”
我的血液瞬间冰凉。
“黎念送了我一支笔,我很感谢她,如果她没有背后嘲笑我穷的连一支笔都买不起的话……”
“我只是不小心碰到了裴叙的手,黎念大吼我是病毒,让我离裴叙远一点,可我只是想要和他交朋友……”
裴叙合上日记本,目光如有实质般落在我身上。
那副“你果然一点都没变”的神情,让我百口莫辩。
俨然我已经成为了他心里虚伪、善妒的人。
看着那本日记,我忽然想起周仪甜退学后,她留在宿舍的私人物品不多。
同宿舍的人都知道我和她关系好,于是交给了我。
本着不偷看别人隐私的原则,我把日记本还给了周仪甜。
当时她的表情很不自然,似乎没料到日记本会出现在我手里。
紧张兮兮的问我有没有看过。
在我多番保证没有后,她才毫无犹豫地转身离开。
只是它又是怎么到了裴叙手里……
寒风贴着肌肤刮过,我突然有些无力,
“所以,你宁愿相信一个破日记本,也不愿意信任我。”
“裴叙,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在你眼里就是这么不堪的烂人吗?!”
他沉默着,又拿出一个暗红色首饰盒,里面装着一条翡翠项链,
“那这个呢?”
我瞳孔骤缩。
那是我母亲留给我唯一遗物。
在我十六岁生日不久后,莫名其妙丢失了,我找了很久很久。
“怎么会在你这里?”
“甜甜临走前托人还给我的。”
裴叙打开盒子,翡翠在月光下泛着冷硬的光,
“她说,这是你送给她的,但太贵重了,她不能要。你嘲笑她穷酸,从来没有见过这些奢侈品。”
我气得浑身发抖,“她在说谎!这是我妈妈留给我的,我怎么可能送人!”
裴叙冷笑,“就像你从不说谎。就像你从不在背后嘲笑她穷,从不对她恶语相向。”
他合上盒子,随手将它丢开。
首饰盒咕噜噜顺着草坪,一路往下。
“不要!”
我冲过去,一把推开裴叙,想要把首饰盒捡回来。
手腕却被裴叙拽住,“前面是悬崖,你想死也别死在今天,今天是甜甜的生日。”
我眼睁睁地看着失而复得的遗物,顺着山坡跌落山崖,彻底消失不见。
身后裴叙还在喋喋不休,
“不过是一个项链,你能把他送人,看来也没对阿姨有多想念……”
啪的一声。
我再也忍无可忍,转身一巴掌扇在裴叙脸上。
这一巴掌用尽了我全身力气,震得我掌心发麻。
裴叙的脸偏到一边,白皙的皮肤上迅速浮现出清晰的指痕。
他愣住了,难以置信地看向我。
二十年来,这是我第一次对他动手。
“裴叙,”
我的声音在颤抖,却异常清晰,
“那是我母亲临终前亲手给我戴上的项链!”
“周仪甜偷走了它,而你,亲手把它扔下了悬崖。”
裴叙的眼神从震惊逐渐变得复杂,眉心紧蹙,视线越过我看向悬崖。
我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今天是她的生日,真是个好日子。”
远处传来几声鸟鸣,打破了山间的寂静。
“裴叙,既然这么痛苦,我们就离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