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林苍穹下

林墨快步穿过街道，脑子飞快转动却一片空白。他压根不会德语，唯一能想到的就是模仿电影里的桥段。

“Hey!Stop!Leaveheralone!”（嘿！住手！离她远点！）他用英语喊道，同时尽量让自己显得镇定而有底气，尽管心里慌得一批。

那两个穿着褐衫（SA）制服的男人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英语和闯入者弄懵了一下，他们回过头，看到林墨奇怪的衣着和东方面孔，脸上露出诧异和轻蔑的表情。

“Waswillstdu?Verschwinde!”（你想干什么？滚开！）其中一个块头较大的冲他吼道，语气极其不善。

林墨完全听不懂，但能感受到对方的敌意。他硬着头皮，指了指地上散落的书，又指了指那位正试图捡起书本、脸色苍白的年轻女士，用尽量缓和的语气重复：“Thelady.Books.Please.”（这位女士。书。请。）

他的英语和怪异举止似乎起到了反效果，另一个SA分子嗤笑起来，用带着浓重口音的蹩脚英语嘲弄道：“Chinaman?Gobacktoyourlaundry!”（中国佬？回你的洗衣店去！）

就在这时，那位年轻女士已经迅速捡起了大部分书本。她直起身，出乎意料地，她没有立刻躲开，而是先对林墨快速而低声地说了一句：“Danke,aberbittegehenSie.Esistgefährlich.”（谢谢，但请您离开。这很危险。）她的英语带着德语口音，但足够清晰。

她会说英语！林墨心中一喜，但立刻意识到她说得对，这很危险。那两个SA分子被无视，显然恼羞成怒，大块头那个伸手就要去抓女孩的胳膊。

情急之下，林墨也顾不上那么多了，他一个箭步插中间，下意识地用了一个在现代军训时学的、半生不熟的格挡动作，挡开了那只手。动作笨拙，但意图明显。

这一下如同捅了马蜂窝。两个SA分子顿时暴怒，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围了上来。周围有路人驻足观望，但没人上前插手。

就在冲突一触即发之际，一声严厉的呵斥从旁边传来。“Wasgehthiervor?!”（这里发生什么事了？！）

一名穿着灰色制服的市政警察（Orpo）走了过来，脸色严肃。SA分子虽然嚣张，但面对正式警察，还是收敛了一些，骂骂咧咧地指着林墨和那女孩解释着什么。

警察的目光扫过现场，最后落在衣着古怪、明显是外国人的林墨身上，眉头紧锁。他用德语问了林墨几句话。

林墨一脸茫然。那位年轻女士见状，立刻上前一步，用流利的德语向警察解释起来，语速很快。林墨只听懂了几个词“…帮我…没有恶意…误会…”，他看到她偶尔会指向散落的书本和自己。

警察的表情将信将疑，又打量了林墨一番，特别是他胸前那个写着奇怪文字的牌子。最终，他转向两个SA分子，严厉地说了几句，似乎是训斥他们不要惹事。那两个家伙悻悻地瞪了林墨一眼，嘴里嘟囔着走开了。

警察又对女孩嘱咐了几句，也离开了。现场只剩下林墨和那位惊魂未定的年轻女士。

女孩松了一口气，转向林墨，再次用英语说道：“非常感谢您，先生。您很勇敢，但…也很冒失。他们那些人…不好惹。”

“举手之劳…呃，不客气。”林墨有些尴尬地笑了笑，他的英语也谈不上多流利，“我叫林墨。LinMo.”他指了指自己胸牌上的拼音。

“艾莉卡·科赫（ErikaKoch）。”女孩微微点头示意，脸上露出一丝好奇，“您…不是日本人？”她显然注意到了之前那个SA分子的侮辱性称呼，并对此表示歉意。

“中国人。”林墨肯定地说，同时心里飞速思考。艾莉卡·科赫，听起来像个德国名字。她看起来受过良好教育，而且能说英语，这或许是个机会？

他的肚子又一次不争气地叫了起来，声音在短暂的沉默中格外清晰。

艾莉卡似乎注意到了他的窘迫，又看了看他与周围格格不入的穿着，犹豫了一下，说道：“林先生，您看起来…遇到了一些麻烦？如果您不介意，或许我可以请您喝一杯咖啡？算是感谢您刚才的帮助。”

咖啡！食物！信息！这简直是雪中送炭！林墨几乎要热泪盈眶，但表面上还是努力保持镇定：“那真是太感谢了，科赫**。我…确实需要一点帮助。”

他们走向附近一家看起来不太起眼的咖啡馆。林墨心中稍定，但更大的疑问盘旋不去：这位艾莉卡·科赫是谁？她为什么愿意帮助一个来历不明、衣着古怪的外国人？在这个时代，这份善意背后，是单纯的感激，还是另有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