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光闯进来的那天陆行深向来讨厌意外。会议室里，
空调恒温、文件齐整、时间卡得分秒不差。所有人都知道——陆总不喜欢被打断。
偏偏今天，意外长了腿，自己闯了进来。那是一道“啪”的推门声。“哎？
这里是——”一道女声明亮地在空气里炸开，像在严肃的殿堂里突然敲响了铃铛。
会议桌那头，陆行深抬头。她穿着一身米白衬衫，下摆还沾着颜料，背上斜挎着画筒，
发梢湿漉漉地贴在脸边。手里提着个保温杯，一脸茫然。秘书几乎是蹿起来的：“**，
这里正在开会——”“哦？那就好。”她一副松了口气的样子，“我找的就是你们陆总。
”空气，一瞬间静得连笔尖落下的声音都能听见。陆行深抬眸，眼神淡淡：“我认识你？
”“当然不认识。”她笑了笑，神态轻快，“我来找你签画。”会议桌另一侧，
几个高管面面相觑。陆总签合同倒常见，签画？头一回。秘书额角青筋直跳：“**，
请您——”“等下。”陆行深声音低沉，目光落在她手里的卷筒上，“你是谁。”“苏绘。
‘绘’画的绘。”她大大方方地笑，“艺术学院出身，现在在城南开画室。”顿了顿，
她抬眼：“上周我帮**妹画了幅肖像，她说你喜欢黑白色调的作品。”陆行深淡淡一挑眉。
的确是他妹妹的风格——喜欢乱来。苏绘完全没感受到场内的低气压，继续笑眯眯地往前走。
她走到会议桌前，把画筒放下，解开绑带。“我带来了几幅草稿，让您选选。
”“……草稿？”“对啊。”她边说边展开画纸，边笑着解释，“想画出人物气质，
得看本人嘛。”她转头打量陆行深，眼神在他身上从头到脚扫了一遍。那神情，
认真得像在审视一块待雕的石头。“嗯——”她眯起眼，嘴里嘀咕，“眉骨挺立，眼神冷，
嘴角这条线——啊，典型的控制欲强、内敛型。”会议室里的人齐齐一僵。
陆行深的手指停在桌面。苏绘还在自言自语：“适合用冷灰调，不行不行，这气质太强，
要加一点破碎感才行——”“够了。”陆行深低声打断。她抬头，
对上他那双深得看不见底的眼。“陆总不满意我说的？那没事，我再换个风格。
比如——”她眨眨眼，笑意无辜又明亮，“‘笑不达眼底的高冷精英’系列，您觉得呢？
”旁边的助理几乎咬住舌头。陆行深的脸色冷得能结霜。然而，不知为何，
他并没有立刻让人把她赶出去。“继续。”他语气平淡，像是随口说的。苏绘眨了眨眼，
有点意外：“继续？那我就当真啦？”“随你。”“好嘞。”她立刻从包里掏出一支炭笔，
蹲在一旁的展示板前，开始画。动作利落，笔走龙蛇。她边画边说话，
像是完全忘了这是董事会议。“陆总的线条真难勾勒，这种人啊，内心戏太多，
一笔太轻显得虚伪，一笔太重又像压抑。”“苏**。”秘书实在忍不住出声，
“这是公司内部——”“嘘。”她头也不抬地比了个“安静”的手势，“别出声，
灵感容易跑。”她笔尖一顿，三分钟后抬起头，笑嘻嘻地把画举起来。“好了，快看！
”会议室的人凑近一看——画上是一个身着西装、神情冷峻的男人。
只是那双眼——被画得极深极暗，笔触里藏着孤独。而嘴角，却极轻微地向上勾着，
几乎看不清。陆行深盯着那一笔，眸色微沉。“看到了吧？”苏绘笑着指了指，
“我说你这种人啊，看起来冷，实际上情绪复杂得很。嘴角那点弧度，
藏的就是‘不想被人看懂’。”陆行深没说话。她歪头：“是不是画得挺像？”全场屏息。
半晌，陆行深低声道：“带走。”苏绘一愣，“啊？要买？”“不是。”他抬起眼，
语气平静得让人分不出情绪，“带上你的人和画，离开。”苏绘眨眨眼，嘴角还挂着笑。
“那我下次再来？我觉得这幅画还有调整空间——”“没必要。”他一句话，
像是把所有温度都掐灭。会议室的空气重新冷了下来。苏绘“哦”了一声，转身准备走。
刚到门口，她又回头，笑得特别灿烂：“陆总，我挺喜欢您这种人设的。冷，但有故事。
”“……”门关上的一刻，会议室鸦雀无声。高管们面面相觑，生怕陆行深发火。
谁料他只是低头，重新拿起笔，继续签文件。笔尖划过纸面，却不知为何，
动作微微慢了半拍。直到会议结束，助理递文件过来时，忍不住小声问：“陆总，
那位苏**还要我——”“她妹妹的画展，下周几点？”助理一愣，“下午两点。
”“发个请柬。”“给谁？”陆行深语气淡淡：“我。”苏绘这天回到画室，
一边擦手一边和助理絮叨。“天哪，我今天真是社死当场。那什么陆总，活像个人形冰箱，
温度零下八度。”助理惊恐地看着她：“你当着陆行深的面这么说他？！”“没啊。
”苏绘耸耸肩，“我在心里说的。”“……你那张脸已经替你说完了。”“哎呀，
我只是觉得他太好画了嘛。那种‘压抑到发光’的气质，随便一笔都能出神韵。
”“你不怕他告你？”“他要是真告我，”苏绘笑得一脸灿烂，“我就请他再当一次模特。
”“……”她边说边拿起那张草图，嘴角的笑慢慢收了几分。那一笔嘴角的弧度，
怎么越看越像一种——克制。“有意思。”她轻声自语，“冷到极致的男人，
心里大概都藏着一团火。”陆行深那晚回到公寓，习惯性地关掉客厅的灯。
窗外的城市灯火在玻璃上映着，冷白色。他放下公文包，视线无意间落在茶几上。
秘书留下的文件旁，压着一张画。是她落下的那张草图。他盯着那张纸，安静地看了很久。
那一抹几乎看不出的笑——在昏暗灯光下，竟有点温度。陆行深伸手，
指尖轻轻描过那条线。不知怎的，他想起她进门时那句：“陆总，您的脸真有艺术感。
”他嘴角微微一动，像是想笑，又压了下去。“……荒唐。”他低声说，
眉眼间却不自觉地柔和了几分。窗外夜色沉静，城市的霓虹在反光中闪动。某一瞬，
他竟生出一种错觉——好像那女人还在他会议室里笑，明亮得刺眼。
第二章·你笑的时候周六下午，城南艺术展馆。苏绘抱着一摞画册冲进展厅，
一头扎进人群。她的画室负责帮忙布展，但她刚到，就被同事堵住。“绘姐！出大事了！
”“咋了，画丢了？”“比那严重——你客户陆总来了！”苏绘脚步一顿：“……哪个陆总？
”“还能有哪个？陆行深！”她愣了两秒，
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抬手去摸自己头发：“我今天洗头没？
”同事一脸生无可恋：“你先关心点别的吧！
他正看你上次画的那张——还让人把标签换成‘作者：苏绘’！”“？
”苏绘心里“咯噔”一下。那张画，她记得，
是上次在会议室随手勾的那张“冷脸男人速写稿”。她头皮发麻：“他不会要告我吧？
”同事神秘地眨眼：“也可能是要签你。”“签我？”“签艺术家代言。”“我谢谢你，
我命还想要。”展馆最里面，一整面灰调背景的墙前，陆行深站在那里。
他穿着简单的白衬衫，袖子微卷，整个人干净利落。那张速写就挂在他面前。
周围观众正议论：“这画真有意思，冷静得发烫。”“这线条……像极了陆氏那个总裁。
”“你看那嘴角的弧度，太像了吧？”陆行深神色淡淡，仿佛不在意，
指尖却在外套口袋里微微摩挲。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
只是秘书说：“那位画家今天也在。”于是他就来了。
“陆总——”苏绘在人群外被助理半推半拉地送进去。一抬头，正好撞上陆行深的目光。
四目相对的那一刻，空气都安静了。“哎，这不我模特吗？”她先开口，笑得自然。
笑容明亮又轻松，好像上次会议室的社死现场从没发生过。陆行深点了点头，
淡声道：“苏**。”“别这么正式。”她抬起手指在空中比了个笑脸，“你叫我苏绘就行。
‘绘’是绘画的绘。”他淡淡看她一眼：“我记得。”苏绘有点惊讶。这人看起来冷淡，
居然记得她的名字。“你怎么会来？”她试探着问。“我妹妹的画展。”他语气平平。
“哦——那**妹跑得够快的。”她笑，“上次才刚认识我，就拉我帮忙画你。
”陆行深微微挑眉：“你画我？”“对啊。她说你不爱拍照，只有我敢对着你瞎画。
”“……”“放心，我收她钱了，没白画。”陆行深：“……”一旁的助理偷偷低头，
肩膀在抖。苏绘完全没察觉气氛的细微变化，继续自顾自地感慨：“**妹真有趣，
非说要画出‘陆总笑的样子’。结果画了一堆冷脸。”她说着，
伸手指了指那幅挂在墙上的速写：“其实这张我更喜欢，有点故事感。
”陆行深顺着她的方向看去。画纸上，那道淡淡的笑弧在灯光下被照亮。
他忽然想起那天她蹲在会议室地板上，认真作画的样子。“苏**。”他低声开口。“嗯？
”“你为什么画笑。”“因为你不笑。”她理直气壮地说，“所以才有趣。”陆行深愣了愣。
“你知道吗？”她歪着头看他，“有些人适合被画成雕像，有些人——得笑着，才像人。
”这话说得太随意，却像一颗小石子，落进他心口。轻轻一声响。他还没来得及回应，
苏绘已经伸手在画布旁边签下自己的名字。“好啦，现在这画算正式版。”她笑着拍了拍手，
“陆总的第一幅肖像，签个名也要收钱哦。”“多少钱？”“按市价——二百块。
”陆行深忍不住轻笑一声，那笑几乎听不见。“开个账户。”“哈？你真给？
”“签约费一起算。”“签约？你要我画你？”“陆氏新产品宣传，需要视觉合作。
”苏绘眨了眨眼，完全没反应过来。“你是说——我能拿钱画你？还合法？”“嗯。
”“那我签！”她一秒不犹豫。旁边的工作人员已经憋笑到不行。陆行深微微偏头，
看着她那副“发财了”的表情，眼底不自觉浮出一点笑意。——签约的过程比想象中快。
苏绘第二天就被请进陆氏的宣传部门开会。一推门，她差点又笑出来。陆行深坐在主位，
身后是一整面落地窗，阳光从肩头滑下。那张脸冷静、精致、气压值爆表。
她小声对助理说：“他是不是天生自带‘静音模式’？”助理：“嘘，小点声。
”陆行深抬眼：“苏**，有问题？”“没。”她立刻挺直腰，笑得灿烂，
“我刚说您气场好。”“谢谢。”他淡淡应了句。会议开始，
设计部提案要用陆行深的侧颜做品牌视觉元素。苏绘听着，忍不住插嘴：“那不行。
”所有人一愣。陆行深抬眉：“理由？”“侧颜太完美，会显得假。”她一本正经地分析，
“要有点缺陷，观众才觉得真实。”“……缺陷？”“对，比如眼角那点疲惫，
嘴角那一毫米的下垂——那才是人。”会议室再一次陷入奇妙的寂静。
设计总监咳了声：“苏**，这位可是我们——”“没事。”陆行深出声，语气淡淡，
“她说得有道理。”苏绘愣了。他转过头看她一眼，神情认真：“画我想要的样子。
”那一瞬间，她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接下来的几天，她每天都去陆氏总部。
画架、颜料、咖啡杯——几乎搬出了半个画室。陆行深工作，她在旁边安静地画。
她画他看文件的样子，也画他低头签字时额角的纹理。偶尔他抬头，她正好抬眼。
视线撞上，空气里总会短暂地停顿一秒。“陆总。”“嗯？”“你能不能别动？
我这笔要描眼神。”“……”“哦对，你可以眨眼，我允许。”这天午后，
她趴在画布上打瞌睡。阳光从窗外落进来，照在她脸上。陆行深合上文件，抬头。
她靠着椅子，头一点一点，
别乱动……线条跑了……”他忽然想起她第一次闯进会议室时的样子——那种乱糟糟的活力。
他站起身，走到她身边。桌上散着的画纸里，有一张他从未见过的草稿。
那是一幅笑着的他。不冷，不僵，甚至有点……温柔。他指尖轻轻掠过那条弧线。
她睡得正香，嘴角微微上扬。他低声道：“原来，这样才像人。”她没听见。
他自己也没再说第二遍。傍晚，她醒来时天已经暗了。陆行深在窗边打电话，
侧脸被暮色切成两半。“你睡醒了。”他淡淡说。“啊，对不起，我没注意。”“没关系。
”她挠挠头：“你不会扣我工资吧？”“不会。”“那我下次再带点零食，顺便帮你补画。
”“零食？”“嗯，我画得饿。”“……随你。”他转过身，看着她一脸认真地收拾画具。
窗外的天边，正有一抹夕阳被压进云里。她的笑，恰好在那一刻落在他眼底——亮得像光。
后来，陆行深偶尔会对秘书说：“她什么时候来？”秘书心领神会地回答：“明天上午。
”他点头，不再说话。可第二天，她迟到十五分钟，他却比平常更早出现在办公室。
助理小声感叹：“陆总最近心情不错。”没人敢说出真相——那点“不错”，
只在她来的时候才有。而苏绘毫无察觉，依旧乐呵呵地进门，打着招呼：“陆总，我来了！
”他抬头，语气淡淡：“你迟到了。”“啊？我画笔堵车。”“画笔？”“对，
被猫咬了两分钟。”陆行深：“……”她笑嘻嘻地摆画架：“不过好消息是，我带了饼干。
”“……”他看着她摊开画布，阳光透过窗照在她发梢。那笑容明亮、自由、没有防备。
他低下头，继续看文件。但眼角的弧度，微微往上。——那天晚上，
苏绘给好友发消息：“我好像搞定那个冰块脸了。”“他没赶我，还笑了！
”好友回了个表情：[怀疑人生]“你确定他笑了，不是肌肉抽搐？
”苏绘打字飞快：“真笑了！我亲眼看见的弧度！”“不过挺奇怪的，他笑的时候，
有点像在忍什么。”她没多想，继续埋头画草稿。而陆行深，在另一端的办公室，
看着桌上那张笑着的画像，沉默地出神。他不确定那是不是笑。只是，
当他看着那张画时，心底那些被时间磨平的东西，忽然，轻轻地动了一下。
第三章·雨落的节拍苏绘觉得，陆行深这个人，是那种“晴天都能阴云密布”的类型。
所以当她看见他居然撑着伞在公司门口等人时，整个人都愣住了。那天下午，
她在陆氏总部加班补画。外面雷声滚滚，她正画到关键线条，一道闪电“咔嚓”劈下，
她手一抖，整张画糊成一团。“靠——”画没了。心情也没了。
她趴在桌上叹气：“这天真衰。”助理从门外探头：“苏**，外面下暴雨了，您带伞吗？
”“没有。”“陆总下班了，让我来提醒你早点走。”“哦。”她懒洋洋应了声。
“他在楼下。”“……谁在楼下？”“陆总。”苏绘“腾”地坐起来：“他等**嘛？
要扣我工钱？”助理忍笑：“您还是自己下去看看吧。”大厅外，雨像泼下来一样。
陆行深站在门口的屋檐下，撑着一把黑伞，神色淡淡。风把他的衬衫下摆吹得微微起伏。
看到她出来，他的眉轻轻动了一下。“你没伞。”“你怎么知道？”“你平常连文件都忘带。
”“……”这记仇的语气，熟悉又精准。苏绘吸了口气，
小声嘀咕：“我这不是信任天气预报嘛，它说晴。”他看她一眼，
声音平稳：“预报也不一定准。”“那你预报挺准的。”“嗯？”“我看你也经常下雨。
”他愣了愣。她咧嘴一笑：“脸上的那种。”陆行深：“……”她能把冷场聊出烟花。
他抬起伞，简单一句：“走吧。”苏绘眨了眨眼，犹豫两秒，硬着头皮钻进他伞下。
雨声很大，伞下却异常安静。她能听见水珠砸在伞面的节奏，“啪嗒、啪嗒”，像心跳。
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得能听到彼此的呼吸。“你……经常送人回去？”她打破沉默。
“没有。”“哦，那我是不是挺特别的？”“是挺……”他顿了顿，“话多的。
”“……”她噗地笑出声：“你这人怎么嘴那么毒？”“实话。”“那你实话太多。
”“那你少点也行。”“我做不到。”她挑眉，“我天生社交型画家。”“社交型？”“对，
**嘴巴维持灵感。”陆行深低声笑了下，笑意极轻。苏绘耳尖一热，抬头去看他。
雨幕里，街灯被打散成一圈一圈的光晕。他的侧脸被灯光切开一半，轮廓柔和，
却透出一种不易察觉的温度。她心里忽然有种奇怪的感觉。“陆总，”她小声说，
“你笑的时候，好像没那么吓人。”他微微偏头，眉眼淡淡地望着她。“那平时吓人？
”“挺吓的。”“现在呢？”“嗯……七成吓，三成好看。”他失笑，
轻轻摇头：“比例奇怪。”“那你改啊。”“改多少？”“你多笑点，可能能到六成好看。
”他似笑非笑地看她一眼，低声道：“那我努力。”她一时怔住。那语气太认真，
偏偏带点磁性的低沉。她脑子短暂空白，只听到雨声一阵阵落在地上。走到地铁口，
雨更大了。她抬头望天：“完了，这雨要到明早吧。”陆行深递过伞：“你拿着。
”“那你呢？”“我有车。”“车在那边？”“在地下。”“那你淋雨下去？
”他淡淡道：“没关系。”“有关系。”她不知哪来的勇气，抬手把伞又推回他手里，
“我画家手金贵，雨淋了容易抽筋。”“我不怕。”“我怕啊！”“……”两人对视两秒，
最终——陆行深让步。“我送你到地铁口。”“成交。”雨水拍打着路面，
伞下的距离越来越近。风一吹，伞往她那边倾斜，他下意识抬手去护。
结果那手指擦过她的发梢，带着一滴水珠的冰凉。苏绘怔了怔。“淋到了。”他说。“啊？
”“头发。”她伸手摸了摸，湿的。“没事，我不怕感冒。”“画家手金贵，
身体也得跟上。”她笑着反问：“那你关心我？”“工作伙伴。”“工作伙伴这么贴心？
”“合同里写了——要保证画家状态。”“哦，那等我病了你也得喂药？”他看她一眼，
眼神带笑：“要我喂？”“……”这回轮到她脸红了。“我开玩笑的！”她赶紧补一句。
“我也是。”可他那语气，半真半假。地铁口到了。她抬头看那一排灯牌，
忽然有点舍不得走。“那……明天还见？”“按计划。”“那我带奶茶。”“什么口味？
”“焦糖珍珠。你要喝吗？”“可以。”“那我记着，你可别后悔。”“不会。
”他轻声应着，眼底的光被雨反射，竟有一点柔和。她笑着转身，背影小小一只，
被雨幕吞没。陆行深目送她走进地铁口。那一刻，
他忽然觉得——城市的喧嚣与雨声都远了，只剩那一点“咚、咚、咚”的心跳。
他抬头看了眼伞面。雨落的节拍，和心跳一样密。那天夜里，陆行深梦见了她。
梦里的她，撑着伞，在光里笑。雨下得很慢，像时间也舍不得走。他醒来时，
枕边那张草图被风吹起一角。那是她画的——他笑的样子。而另一边，
苏绘在朋友圈发了条动态：“今天下雨，有人借我伞。”“伞好看，人也不错。
”底下评论炸了。【你恋爱了？】【这语气不对劲啊苏绘！】【是不是那个冷脸总裁？！
】她盯着屏幕半天，嘴角一勾，回了一句：“哪有，他只是……有点温度。”发完，
她自己也愣了下。“有点温度”这四个字，在心里慢慢烫开。第二天早上，
她照常出现在陆氏办公室。推门的一瞬，阳光正好打在那张笑着的画像上。
陆行深站在窗前，回头看她。“早。”“早。”他顿了顿：“今天晴。”“嗯，我带伞了。
”“没必要。”“万一又下呢？”他嘴角微微上扬：“那我再借你一次。”那天之后，
他们之间的空气开始变了。不是那种明显的暧昧，而是轻微、温柔、藏着笑意的心动。
就像那场雨——开始时谁也没在意，等反应过来，早已全身湿透。
第四章·光在转弯处苏绘没想到，她和陆行深的第一次“约会”，
是从一只炸鸡腿开始的。周五傍晚，她下了班，正拎着画袋准备回家，手机“叮”一声。
【陆行深】：你下班了？她差点把手机掉地上。“他居然主动发消息？”【苏绘】：刚下，
咋啦陆总？【陆行深】：那幅画，明天能交？【苏绘】：明天上午！保证准时！过了两秒。
【陆行深】：我在楼下。【苏绘】：……您又等我？【陆行深】：顺路。
【苏绘】：您家顺着全城转一圈？没等他回，她人已经跑到大厅门口。雨后的夜风很凉。
街灯一盏盏亮着，湿漉漉的地面反射出光。陆行深靠在车旁，白衬衫换成了休闲毛衣，
看起来比平时少了点气场，多了点……人气。苏绘冲他挥手：“陆总！”他抬头，
微不可察地笑了一下。“去哪？”“回家啊。”“吃饭了吗？”“还没。”“那上车。
”“哎？您要请我吃饭？”“工作餐。”“那也算饭啊！”她一边说，一边乖乖钻进副驾驶。
车停在一家小巷里的炸鸡店门口。霓虹灯“滋滋”闪烁着，油香味混着蒜香，
热气扑面而来。苏绘眼睛都亮了：“您吃这种？”“偶尔。”“陆总，我对您重新认识了。
”“怎么。”“我以为您只吃空气配文件。”他轻咳一声，没反驳。店里人多，
老板娘一见陆行深，笑眯眯地喊：“哎呀，陆先生来了！”苏绘整个人愣住。“您……常来？
”“偶尔。”“那您刚才那句‘偶尔’是不是谦虚了点？”他面无表情地坐下，
淡声道：“你要什么口味？”“原味+蜂蜜+蒜香！”“全要？”“您请的嘛。
”他忍不住笑出声，那笑意轻得几乎像一阵风。“行。”炸鸡端上来，香得离谱。
苏绘正准备开动，突然反应过来：“诶，陆总，我没带纸巾。”他递过去一包新的。
“谢谢。”“你平常就这么吃？”“怎么吃？”“油炸、可乐、甜品。”“那不然呢？
我还得配红酒？”“你可以试试。”“您要跟我喝？
”“……”苏绘笑得眼角都弯了：“您看，我又逗您笑了吧。”陆行深抬眸，
正好撞上她那双明亮的眼睛。那一瞬间，他忽然觉得有点眩。“你很喜欢笑。”他低声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