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带娃,却被女儿当众一句“别插手”。我收起围裙,换上工牌回到护理站。一场急救,
我上了热搜,她却催我进直播间“露个脸”。绝对不要——从今天起,被需要≠被支配。
我是她妈,但也是我自己。1被嫌弃的母亲早上七点多,厨房里雾气往上冒,
电饭煲咕嘟着。我端粥到桌前,宁宁皱着鼻子:“阿姨身上有胡萝卜味,我不喝。
”我把勺子停在半空,压低声音笑了下:“我是你外婆。”他已经抱着平板跑远了。
女儿扎着马尾出来,系着根细黑皮筋:“妈,早餐不用做了,让可可来。她学过幼教,
流程更专业。还有,朋友圈那些照片别发了,容易让人误会家里有人生病。
”我说那是社区的活动。她“嗯”了一声,就把话合上了:“总之别插手。
”外卖送到门口,三文鱼酱油味一下盖住了粥香。女婿扣着袖口从客厅穿过去:“妈,
您多休息,家里别弄乱。”早起洗菜碰了冷水,指尖一圈发白——冷不冷,
好像跟他们没什么关系。十点,家族群开始热闹。有人过生日,女儿发了个拼手气红包。
我点开,三分钱。她接着发:【哈哈,运气一般。我婆婆从不抢,怕抢到最少的丢人。
】一排捂脸笑刷过去。我把红包退了,只回一句:中午我做面。她马上回:不用,太油。
晚上我直播,家里要清静点。可可从厨房端着盘子出来,客气地提醒我:“阿姨,
筷子别竖在碗里,不吉利哦。”我把筷子放平,心里有点空——连筷子怎么放,
也轮不到我说话了。盯着手机屏幕的冷光,我忽然想起这几年我的生日。
她每次都说“改天补”,改天一直没来过。表妹在群里发了个爱心。我回“谢谢”,
手却抖了一下。到这个年纪,要你干活的人很多,愿意好好跟你说话的,不多。午后,
阳台风大。女儿的语音弹出来:“周内接送宁宁给可可。你少操心。菜别乱买,
别再给我们添乱。”我嗯了一声。窗外那块亮光刺得人直眨眼——在这个家,
我一出现就算“乱”。她十岁那年烧到四十度,我抱着她跑急诊。医生说再晚十分钟就危险。
从那夜起,我一直以为她心里认我“靠谱”。傍晚,我把围裙叠好塞进抽屉。
群里她@我:别弄脏客厅的沙发哦~后面一个笑脸。我盯了两秒,打开设置,
点了“退出群聊”。系统弹窗问:确定吗?我按了确定。屋子一下安静下来,
冰箱嗡嗡声都听得清楚。我从柜子里拿出旧帆布包,证件、口罩、小药盒、一支笔,
一样一样放进去。回头看客厅:孩子笑,保姆笑。女儿正对着手机说:“大家晚上好,
今天聊聊怎么做个不费力的妈妈。”我给小朱发消息:在吗?明天社区护理站还招人不?
我可以顶班。三秒后,她回了定位和一个大拇指。手机发热,胸口那口闷气慢慢散了些。
从这一步起,我不再是别人生活里的小配角。我有班要上,也要把自己的日子过干净。
2退群之后天还黑着,我在窗边站了会儿。小区的路灯一盏一盏灭下去。六点,
背上帆布包出门。楼道里只听见鞋跟敲台阶的声音。门口早市起了白气,豆浆机嗡嗡响。
我买根油条,边走边啃,指尖沾了点油。地铁口的风直往袖子里灌,比昨晚凉。
小朱发来消息:沈姐,今天先在站里登记,九点家访。最后还加了个笑脸。我回:收到。
春晓护理站门牌有些掉漆,屋里亮,隐约消毒水味。小朱递来蓝马甲:“先穿上。
”我把工牌别好,对着窗玻璃理了下衣领。玻璃里那张脸有纹,也有劲儿。九点半,
第一位老太太拄着拐进门。我扶她坐稳,挽到手肘,套上袖带。她抬眼:“你手真稳。
”我说:“干久了就这样。”她跟着笑,眼角纹褶挤在一块儿。那会儿我心里也松了点。
快中午,小朱把地址条塞给我:“沈姐,两站路,到那儿给魏阿姨换药。路上小心。
”我点头。她又压低声:“你手机响了好几次,瞅一眼。”屏幕上,女儿十几通未接。
我站到日光下回拨。她很快接:“你去哪儿了?群里找不到你。宁宁今天谁去接?
”“我在上班,”我说,“接送先让可可安排,我这边排了行程。
”那头停了两秒:“上什么班?又去做志愿?别给别人添乱。”**在柱子上,
看街角梧桐叶翻动:“不是志愿,是护理站。以后白天别指望我随叫随到。要用我,提前说,
我看时间。”她像被噎住了:“你跟我置气?”“不是。”我说,“我把日子拿回手里。
”对面安静了会儿,只剩呼吸。她换了个口气:“晚上回来吃饭吧,我让可可做清淡的。
”“不了,今天在站里吃。”我没再解释,挂了。公交车厢里阳光斜着照进来,
灰尘在光里慢慢晃。我忽然觉得肩上那点亮,不沉。家访那户在四楼,墙皮被手摸得发亮。
魏阿姨把门开一条缝让我进去。换药的时候她疼得冒汗,我一边数拍子一边哄:“再忍一下,
就过这格。”她抓紧床沿,像迈过一条浅沟。收拾完,她拍了拍胸口:“踏实了。”回站里,
手机又震,是小姑私聊:【大姐你退群了?小悦在群里说你身体不好,叫我们别打扰。
】后面跟个叹气。我看了看,笑一下,没回。把工牌按回胸口,到洗手台把指缝又冲了一遍。
水很凉,凉得人心里更稳。午后,我在登记台录表,小朱递来两杯温水:“沈姐,
今天状态真不错。”我说:“人站直了,腰就不那么酸。”傍晚收工,天边压着一道红。
我推门出去,风把马甲抻开。我按了按领口,心里很静。3朋友圈的炸弹下午三点,
一个男人扶着老母亲冲进站里大喊:“医生,医生!”我赶紧扶老人坐下。一手按铃叫医生,
一手轻拍背部:“跟着我吸气”第二轮,她身体忽然向后仰。立刻AED上电,
我撕开电极:“避开!”放电,接着按压,
数拍子稳住自己:“一、二、三、四……”她喉间“咳”了一声,脉搏又回来了。氧管接上,
胸口起伏平了。男人哑着嗓子连声“谢谢”,手不住的颤动。小朱递水:“沈姐,
你这几下真稳。”“老手法。”我活动了一下手腕。门口站了两位做康复的年轻人,
举着手机小声问:“沈阿姨,能发社区群吗?不露脸。”我点头:“打码就行,别惊到病人。
”傍晚,我在台前补记录,
手机“叮”了一声——亲戚转发我女儿的朋友圈:她抱着宁宁照镜子,
配文:【有些人年纪大了还要逞强,到处忙忙碌碌。我只怕她哪天摔了。
】底下“孝顺”“懂事”一片点赞。我盯着“逞强”两个字,不作声。紧接着,
社区群刷出一段新视频:蓝马甲的背影、按压的起落、AED的嘟声。
字幕写:【春晓护理站:她不是逞强,是在救人。
】评论很快盖过去:“学到了”“谢谢阿姨”。我看着那行字,心里像开了一条缝,
亮了一下。电话来了。女儿压着嗓子:“视频是你最先发的?”“不是。社区群打了码。
”她闷了一下:“同事都在问……你能不能别折腾?
”我看着窗外的梧桐叶被风掀起一层层:“我在上班,这不叫折腾。”她沉两秒,
声音软下来:“晚上回来吃饭吧?”“不了,得交评估表。”我顿了下,“小悦,
我不是跟你对着干,我只是把我的一天放回自己那儿。”挂断,
我给那位老人家属发注意事项:再胸闷立刻120,今晚别一个人待着。很快,
对方回了条信息:收到,谢谢沈老师。“老师”两字亮了下。出站时天近黑,风贴着地面走。
亲戚群又跳起通知,原来是表妹把视频转了进去——【沈姐年轻时就是护士,手还稳。
】群里安静了几秒。我看见女儿的头像浮一下又沉下去,像在岸边探水。到家门口,
感应灯亮。我摸出钥匙又放回去,没按门铃,转身下楼。风把马甲吹起,我把手插兜里,
慢慢走。手机在掌心发热,不是吵出来的,是忙过之后的余温。我忽然想明白:她说我逞强,
多半是不知道我在干什么。也无妨。看得见的人自然看见,轮到我做的,我照做。
楼下诊所的霓虹亮了,一道细红线把夜划开。4正面撞上傍晚快六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