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林寒,清虚山掌门云胤真人座下二弟子,
正深陷一场由我最敬重的师尊亲手编织的、令人啼笑皆非的劫难之中。这劫难,
名为“强制爱”。而爱的对象,并非什么绝世仙子,
而是师尊一年前从山下捡回来的那只小狐狸——胡灵儿。她化形后,便成了我的“师妹”。
师尊不知被她灌了什么迷魂汤,竟认定我与她命定姻缘,天作之合,强行撮合,不容我拒绝。
这份“厚爱”,具体体现在胡灵儿夜夜化作雪白的原形,无视我的禁制,
悄无声息地溜进我的洞府,精准地找到我的床榻,然后用它那毛茸茸的大尾巴,
一遍遍扫过我的脸颊和脖颈。起初,我念她年幼,又是师尊所托,尚能忍耐,好言相劝。
1.可她变本加厉,从最初的蜷缩一角,到后来的试图钻入我被褥,再到如今,
若我严词驱赶,她便立刻泪眼汪汪,跑到师尊面前,
用那能酥到人骨子里的声音哭诉:“师尊……林师兄是不是讨厌灵儿?
灵儿只是……只是觉得师兄身边暖和,有安全感……”于是,师尊便会召我前去,
语重心长:“林寒,你身为师兄,当友爱师妹。灵儿心思单纯,依赖於你,你多担待些。
”日复一日,我心中的那点同门之谊,早已被这无休止的骚扰和偏袒消磨殆尽,
只剩下日益滋长的怨怼与难以言说的烦躁。我甚至开始怀疑,师尊那清明睿智的双眼,
是否被什么东西蒙蔽了。这日,我正在洞府深处的静室闭关,试图冲击瓶颈。关键时刻,
门外禁制一阵波动,胡灵儿竟又闯了进来,嚷嚷着要我陪她去后山看流星。灵力瞬间岔乱,
我喉头一甜,强压下翻涌的气血,猛地睁开眼,厉声道:“出去!”她被我罕见的怒容吓住,
先是一愣,随即小嘴一瘪,金豆子说掉就掉,转身就跑。果然,不到一炷香的时间,
大师兄赵明便带着一脸“你又惹事了”的表情,和眼眶红红的胡灵儿一同出现在我的静室外。
“林师弟,”赵明叹了口气,上前一步,习惯性地将胡灵儿护在身后,
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偏帮,“灵儿师妹年纪小,性子天真烂漫,不过是想与你亲近些,
你何必总是冷言冷语?看把她委屈的。”胡灵儿适时地抽噎一下,躲在赵明宽大的袖袍后,
偷偷看我,眼神里却藏着一丝狡黠与得意。我胸中闷气翻涌,
指着被她强行破开、灵光黯淡的禁制,声音发冷:“大师兄可知,我正值冲关紧要关头?
她强行破禁,扰我清修,险些令我灵力反噬!这便是你说的‘天真烂漫’?”赵明皱了皱眉,
似乎觉得我小题大做,语气加重了些:“林寒!冲关何时不能继续?师妹只是一时好奇,
能有什么坏心思?你何必如此斤斤计较,失了师兄的风度?师尊之意,你难道要一而再,
再而三地违逆吗?”“坏心思?”我几乎要冷笑出声,“她屡次窃我丹药,坏我阵法,
如今更是直接毁我修行,这还不算坏心思?”胡灵儿此刻抬起头,泪珠挂在长长的睫毛上,
显得无比凄楚可怜,声音带着颤音:“林师兄,你……你怎么能把灵儿想得如此不堪?
灵儿只是……只是想多看看你,亲近你……你若真的这般厌恶灵儿,直说便是,
灵儿以后再也不来打扰你了……何必说这些诛心之言,让师尊和大师兄为难……”她这番话,
看似退让自责,实则将“不识好歹”、“心胸狭窄”、“令尊长为难”的帽子,
结结实实扣在了我头上。看着她那精湛的表演,
再看向一脸“你看师妹多懂事你还不依不饶”的大师兄,一股深切的寒意自脚底窜起,
瞬间蔓延至四肢百骸,冻结了我最后的一丝犹豫和对师门的眷恋。我深吸一口气,
极力让声音保持平静,但那平静之下,是即将喷发的火山:“既然我的存在,
让诸位如此为难,既然师尊的这份‘厚爱’我实在无福消受……”我顿了顿,
目光如冰冷的刀锋,缓缓扫过赵明和胡灵儿,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宣告:“那我,林寒,
今日便退出师门,自请除去这一身修为,从此与清虚山,恩断义绝,再无瓜葛!
”2.“什么?!”大师兄赵明惊得倒退半步,眼睛瞪得溜圆,脸上写满了荒谬与不解,
仿佛听到了世上最不可思议的笑话。“林寒!你疯了?!为了这点鸡毛蒜皮的小事,
你竟要叛出师门?自废修为?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师尊多年来悉心教导,
难道就教出你这样一个受不得半点委屈、任性妄为的弟子吗?!
”胡灵儿眼中飞快地闪过一丝计谋得逞的狂喜,但她迅速低下头,用袖子掩面,
肩膀微微耸动,假意劝道:“林师兄,你别冲动,千万别做傻事啊……都是灵儿的错,
是灵儿不好,灵儿以后……以后再也不靠近你洞府半步,
再也不打扰你修炼了……”可她话锋微妙一转,声音带着委屈的哽咽,
却又确保每个字都能让人听清:“可是……可是林师兄,你平日就对师尊的吩咐阳奉阴违,
对同门师兄弟也总是冷着一张脸,如今又因为这点小事就要死要活,叛出宗门,
你……你让师尊的脸面往哪儿搁?岂不是更让师尊他老人家寒心吗?”“小事?
”我积压了数月的委屈、愤怒与不平,在这一刻终于冲破了理智的堤坝,化作一声冷笑,
带着刺骨的寒意,“在她屡次三番破坏我修炼,窃取我辛苦炼制的丹药,污我清誉时,
你们谁曾站出来,说过一句这是‘小事’?在她仗着师尊宠爱,在门内横行无忌,
欺压其他弟子时,你们谁又真的主持过所谓的‘公道’?”我的目光死死盯住赵明:“如今,
她变本加厉,直接毁我道途,你们却仍要我‘担待’,要我‘大度’?大师兄,你告诉我,
这清虚山的门规,这修仙界的道理,难道只对她胡灵儿一人无效?这所谓的公平,
难道就是用来要求我不断退让的吗?!”胡灵儿见我态度决绝,言语犀利,
也彻底撕下了那层伪善的面具,尖声叫道:“林寒!你别不识抬举!师尊看重你,
是你的福气!我胡灵儿哪里配不上你?你不过是个……”“够了!
”大师兄赵明见矛盾彻底激化,场面即将失控,急忙出声打断,
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和呵斥,“都少说两句!同门之间,何至于此!林寒,
快收回你的疯话!给灵儿师妹道个歉,此事我就当没发生过,也不会禀告师尊!”我看着他,
眼神里最后一点温度也消散殆尽,只剩下冰冷的失望:“道歉?我何错之有?
是因为没有顺从师尊那荒谬的‘强制爱’,还是没有配合这位‘天真烂漫’的师妹,
演一出她主导的戏码?”我转向胡灵儿,压抑了太久的怒火和深深的埋怨,
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我埋怨的,从来不是你那些上不得台面的纠缠手段!
我恨的是这不公的对待!是这被强行按头接受的‘好意’!是这令人窒息的偏袒!
”胡灵儿被我连番质问戳中痛处,气得脸色铁青,胸脯剧烈起伏,
更加不讲道理地喊道:“不公?师尊把最好的修炼资源、最上乘的功法都优先给了你!
你凭什么在这里喊不公!我看你就是恃才傲物,目中无人!我告诉你林寒,
今天你若不跪下向我磕头认错,发誓从此对我言听计从,我就让师尊将你逐出师门,
废去你的修为,打断你的四肢,让你像条狗一样爬出清虚山,永世不得翻身!
”3.看着她那张因嫉恨而扭曲的、毫无美感可言的脸,听着那恶毒至极的诅咒,我突然间,
什么都不想说了。心寒至此,肺腑皆冰,任何言语都显得苍白无力,都是对牛弹琴。
我缓缓闭上双眼,隔绝了那令人作呕的视线,脑海中却不受控制地闪过过往一幕幕,
那些被我刻意遗忘的委屈,如同沉在水底的冰块,纷纷浮上心头,带着刺骨的寒意。第一幕,
筑基丹。三个月前,我耗费无数心血,几乎倾尽所有贡献点,才从宗门丹房换得一粒筑基丹,
助我突破筑基中期。我将其珍重地放在玉盒中,设下禁制。胡灵儿跑来我的洞府“玩耍”,
趁我不备,好奇地拿起玉盒,假意失手,玉盒坠地,丹药滚出,灵气瞬间溃散,化为凡粉。
她当时也是这般,泪眼汪汪,说自己不是故意的。师尊知晓后,
只轻描淡写一句“灵儿年幼顽皮,并非有意,一颗丹药罢了,你再炼制便是。”无人问责,
无人赔偿。而我,因此错过了最佳突破时机,足足多耗费了半年苦功。第二幕,切磋暗算。
一月前,我与几位外门弟子在演武场切磋,印证功法。胡灵儿在一旁观看。关键时刻,
她竟暗中弹出一缕微不可查的狐媚之气,干扰我的心神。我灵力瞬间紊乱,险些走火入魔,
经脉受损,喷出一口鲜血。她立刻躲到闻讯赶来的大师兄身后,泫然欲泣,
说是我自己修炼不慎。大师兄扶着她,转头便责备我:“林师弟,修炼之道,欲速则不达,
切莫急功近利。”那缕狐媚之气消散无踪,无人深究。第三幕,功法玉简。十日前,
我完成宗门任务,获得一次进入藏经阁挑选功法的机会。我千挑万选,
找到一枚适合我灵根属性的上古玉简,虽残缺,却潜力巨大。我借出玉简,正准备潜心参悟。
胡灵儿不知从何处得知,跑来索要观看,我严词拒绝。她竟趁我被师尊召见问话时,
不知用了什么方法溜进我的洞府,强行用神识探查玉简,
导致玉简内本就脆弱的传承神念受损,灵性大失。师尊看着黯淡的玉简,沉默片刻,
对我说:“玉简既已受损,便是与你无缘。下次再选过吧。”大师兄则在旁补充:“师弟,
你既知玉简珍贵,为何不妥善保管?如今坏了,可惜了。”一桩桩,一件件,
每一次我的退让与忍耐,换来的都是她的得寸进尺,和旁人的理所当然的偏帮。
回顾这短短一年来的种种,我只觉得心肺都被冰冷的绝望浸透,连血液都快要凝固。难过吗?
或许曾经有过。在第一次被冤枉时,在第一次被要求“大度”时,
在那颗筑基丹化为粉末时……但此刻,那些细微的难过,
早已被更庞大的心寒、愤怒和一种近乎解脱的了悟所取代。够了,真的够了。我深吸一口气,
再度睁开眼时,眼底已是一片万载玄冰般的沉寂与坚定。
所有的犹豫、不甘、乃至对师门最后的一丝眷恋,都已烟消云散。我的决定,不容更改,
亦无需再向任何人解释。“我意已决。”我缓缓开口,声音平静无波,
却带着斩钉截铁的力道,“即刻起,我林寒,不再是清虚山弟子。
这一身由清虚山所授的修为……”我抬起右手,体内灵力逆转,
毫不犹豫地朝着自己的丹田气海,狠狠拍下!“——今日,便尽数还给你们!
”4.预想中丹田碎裂、经脉尽断、修为尽废的剧痛并未如期传来。
就在我的手掌即将触及腹部的刹那,一股柔和却磅礴如山岳、浩瀚如星海的力量凭空出现,
似有无形的大手,稳稳托住了我的手腕,将那自毁的力量消弭于无形。与此同时,
一道清冷、威严,蕴含着不容置疑力量的声音,如同九天惊雷,响彻在整个清虚山的上空,
回荡在每一个角落:“胡闹。”空间如同水波般微微荡漾起来,一道白色的身影,由虚化实,
缓缓显现。来人面容俊朗,看似青年,眉宇间却蕴藏着千年风霜沉淀下的淡漠与威仪,
正是我的师尊,清虚山掌门——云胤真人。他负手而立,
目光先是扫过脸色煞白的赵明和眼神闪烁的胡灵儿,最后,那深邃如同古井的目光,
落在了我的身上,带着一丝极淡、却无法忽视的复杂情绪,似是探究,又似是一丝……不悦?
胡灵儿像是溺水之人抓住了救命稻草,立刻挣脱赵明,乳燕投林般扑向云胤真人,
紧紧抓住他的袖袍,哭得梨花带雨,声音凄切:“师尊!您可算来了!您要为灵儿做主啊!
林师兄他……他要叛出师门,还要自废修为,他……他刚才还想打灵儿!
呜呜呜……”大师兄赵明也连忙躬身行礼,语气带着惶恐与请罪:“师尊,弟子劝阻不力,
未能化解师弟师妹间的误会,致使林师弟心生去意,口出狂言,请师尊责罚。”他顿了顿,
又补充道,“林师弟或许只是一时意气用事,
并非真心……”云胤真人并未立刻理会他们的哭诉与请罪,他的目光始终锁定着我,
那目光仿佛能穿透皮囊,直视灵魂深处。“林寒,”他开口,声音依旧平淡,
却带着一股无形的压力,“告诉为师,为何如此?”那边,
胡灵儿和赵明见师尊并未在第一时间出言偏袒或降罪于我,反而直接询问缘由,
顿时有些慌了神。胡灵儿抢先开口,试图将话题引向对自己有利的方向,她抽噎着,
一副深明大义的模样:“师尊,都是灵儿的错,是灵儿不好,不该总是打扰林师兄修炼,
惹得林师兄厌烦,才会让林师兄生出离开之心……灵儿愿意受罚……”赵明也赶紧帮腔,
试图缓和气氛:“师弟,师尊在此,你还不快将你的委屈说出来?师尊定会为你我做主,
何至于走到叛门这一步?快向师尊认个错,此事定能揭过。”我冷冷地看着他们一唱一和,
心中早已是一片冰原,不起丝毫波澜。他们的表演,此刻在我眼中,只觉得无比滑稽。
我只是淡淡地看向云胤真人,语气疏离,反问道:“为何?师尊神通广大,洞悉世事,
难道对此间种种,真的毫无所知?还是说,在师尊眼中,
弟子的意愿、弟子的尊严、弟子苦苦追寻的道途,从来就不值一提,
可以为了您所谓的‘缘法’,随意牺牲,强行安排?”我的反击直接而平静,
却字字如刀:“强制来的‘爱’,是枷锁,是毒药。偏帮下的‘公正’,是遮羞布,是笑话。
这样的师门,这样的‘厚爱’,弟子林寒,福薄缘浅,实在待不下去了,仅此而已。”那边,
一时陷入了沉默。云胤真人的眉头,几不可察地微微蹙起,他看着我,
似乎在重新审视这个他一手教导出来的弟子。5.短暂的沉默,被胡灵儿不甘心的声音打破。
她似乎无法忍受师尊将注意力完全放在我身上,
也无法接受事情没有立刻按照她预想的方向发展,带着一丝委屈和指责的口吻说道:“林寒,
就算……就算我们之前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对,
你也不该用叛出师门、自废修为这种方式来威胁师尊啊!你眼里还有没有尊卑长幼?
还有没有将师尊多年的养育教导之恩放在心上?”我闻言,不由得冷笑一声,
笑声在寂静的山谷间显得格外刺耳。“尊卑?长幼?恩情?”我重复着这几个词,
目光逐一扫过他们,“那么,请问大师兄,上次宗门探索‘玄幽秘境’,
那个本该属于我的核心弟子名额,为何在最后时刻,师尊一句话,就换成了胡灵儿?
理由是‘灵儿修为尚浅,需此机缘稳固根基’?”赵明脸色一僵,张了张嘴,没能说出话。
我继续追问,目光转向云胤真人:“再请问师尊,上次宗门大比,我力战群雄,
最终赢得头名,那枚作为奖品的、能助我凝聚金丹的‘凝碧丹’,为何奖励颁布下来,
却变成了次一等的‘蕴灵丹’?而那枚凝碧丹,我似乎不久后,就在胡师妹的手中见到了?
”云胤真人目光微动,沉默不语。“还有,”我的声音陡然提高,带着积郁已久的愤懑,
“她胡灵儿,屡次三番,罔顾门规,深夜擅闯男弟子居所,扰人清修,此事又该当何罪?
清虚山门规第七条,写得明明白白!可有人执行?可有人问责?!”我直视着他们,
一字一句地反问道:“这便是你们口口声声的尊卑?这便是师尊您教导我们的,
修仙之人应秉持的道理和公正?”云胤真人依旧沉默,只是眼神越发深邃。
胡灵儿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赵明则面露尴尬,眼神躲闪。
他们非但没有因为我的质问而心生愧疚,胡灵儿反而像是被彻底揭穿了伪装,恼羞成怒,
尖声叫道:“那……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师尊和大师兄自然有他们的考量!现在,
我要你立刻、马上向我道歉!并且发誓,从今以后,再也不准对我冷着一张脸,
要像大师兄一样疼我、护我,事事以我为先!否则……否则我就让师尊把你关进寒冰洞底,
面壁百年,让你日日受那玄冰刺骨之苦!”6.我气炸了!
一股难以言喻的荒谬感和滔天怒意直冲头顶,我几乎要抑制不住地大笑出来。这世上,
竟有如此厚颜**、颠倒黑白之人!我怒极反笑,声音冰冷地反问:“凭什么?
凭什么我要向你道歉?凭什么我要像他一样护着你?凭你会哭?凭你会告状?
还是凭你那不知从何处学来的、上不得台面的魅惑之术,搅得师门上下鸡犬不宁?!
”胡灵儿像是终于抓住了我的“把柄”,找到了一个看似合理的理由,
更加离谱、更加理直气壮地喊道:“就凭我是师尊带回来的!就凭师尊喜欢我!宠爱我!
师尊亲口说过,在这清虚山上下,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你林寒,说好听点是师兄,
说难听点,不过是清虚山养的一条狗!让你喜欢我,是看得起你,是你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你别给脸不要脸!”我的心理,在这一刻,一片冰冷的死寂。所有的愤怒仿佛都被冻结了。
这就是我待了十年,视之为家的师门。这就是我敬仰了十年,视为修行明灯的师尊。
何其可笑!何其可悲!我不能再待下去了。一刻也不能!多停留一瞬,
我都觉得这里的空气令人窒息!我的行动快过了思考,体内灵力疯狂运转,
不再顾及师尊在场,转身便要强行冲破这无形的禁锢,哪怕拼着经脉尽断,金丹碎裂,
也要立刻、马上离开这个令人作呕的地方!然而,就在我逆运灵力,
决绝地想要震开一切束缚,甚至不惜损伤自身道基以求脱身的刹那——异变陡生!
我气海深处,一点被遗忘的、沉寂了不知多少岁月、仿佛与生俱来的古老印记,
竟因我这玉石俱焚般的决绝自毁之举,被猛然触动!
“嗡——”一股浩瀚、苍茫、充满了太古洪荒气息、远超此界修真文明理解范畴的恐怖力量,
如同沉睡亿万年的混沌巨龙骤然苏醒,自我的丹田最深处轰然爆发!刺目欲盲的金色神光,
自我的四肢百骸迸射而出,冲天而起,将整个山谷映照得如同白昼!天空中,风起云涌,
万里云层如同被一只无形大手搅动,疯狂旋转,道道玄奥莫测的大道之音凭空响起,
似有无上存在,跨越了无尽时空,将目光投注于此!我能清晰地感觉到,
我体内的灵力在发生本质的蜕变,变得更加精纯,更加磅礴,
带着一种凌驾于万物之上的古老威严!我的神识在疯狂地扩张,瞬间覆盖了整座清虚山脉,
并且还在不断向外蔓延!一种掌控规则、言出法随的模糊感悟,在我心间流淌,
在我指尖环绕!以往,师尊云胤,大师兄赵明,胡灵儿,他们可以随意拿捏我,
可以无视我的意愿,可以强行安排我的命运,不过是因为我修为低微,无依无靠,势单力薄。
但现在,不一样了!彻底不一样了!一个能让师尊云胤,让整个清虚山,
乃至让那些隐世不出的老怪物都需要仰望、都需要慎重对待、甚至……有求于我的惊天反转,
出现了!我,林寒,似乎在这绝境之下,
意外觉醒了一种深藏于血脉深处、极其古老而强大的未知传承!7.冲霄的金光渐渐收敛,
天空中的异象也缓缓平息,大道之音袅袅散去。我依旧站在原地,
外表看似与之前并无太大不同,但体内奔涌的、仿佛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磅礴力量,
以及那融入灵魂深处的古老威严与知识,却让我拥有了前所未有的底气与平静。
我能清晰地感觉到,云胤真人看我的目光,已经从最初的淡漠、探究、不悦,
彻底变成了难以掩饰的震惊、骇然,以及一丝……难以置信的灼热与探究!
“这……这是……”他失态地喃喃低语,目光死死地盯着我,仿佛要穿透我的身体,
看清那力量的源头,“何种血脉?何种传承?竟引动如此天地异象,
道音和鸣……”胡灵儿似乎还没从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中完全反应过来,或者说,
她根本无法理解这异象背后代表的意义,仍在不依不饶地拽着云胤真人的袖子,
带着哭腔道:“师尊!你看他!他还在装神弄鬼!定是修炼了什么邪魔功法!快把他抓起来,
废了他的修为,免得他危害师门!”“闭嘴!”云胤真人罕有地、声色俱厉地呵斥了她一句,
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我,那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有震惊,有贪婪,有疑惑,
更有一丝深深的忌惮。“林寒,你……你究竟……”我平静地看向他,
感受着体内那如江河奔涌般的力量,语气不再有丝毫弟子对师尊的敬畏,
只剩下如同对待陌生人般的疏离与淡然:“看来,连老天爷都觉得,我不该再忍受这份委屈。
”我的目光缓缓扫过脸色煞白、眼神惊疑不定的胡灵儿,
以及目瞪口呆、仿佛第一次认识我的大师兄赵明,最终回到云胤真人身上:“现在,
我可以走了吗?还是说,师尊您……想亲自出手,试试看能否留下觉醒后的我?
”最后几个字,我稍稍加重了语气,体内那古老的血脉之力微微流转,
一股无形的威压以我为中心扩散开来,虽不强烈,却让云胤真人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脸色变幻不定,眼神在我和胡灵儿、赵明之间来回扫视,最终,像是权衡了极大的利弊,
他缓缓闭上了眼睛,再睁开时,眼底已恢复了一片深沉的古井无波,只是挥了挥手,
声音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干涩与疲惫:“你……既然去意已决,为师……也不便强留。
你……去吧。”周围一片死寂。
胡灵儿和赵明似乎被师尊这突如其来的“放行”和对我那诡异力量的忌惮彻底惊呆了,
张着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我终于得到了期盼已久的、用决绝换来的清净。不再多言,我转身,一步踏出。
脚下空间仿佛自动缩短,山河倒流,仅仅是看似随意的一步,身影已然在百里之外,
彻底离开了清虚山的地界。8.离开清虚山后,
我在一座荒无人烟、但灵气却莫名充沛的隐秘山谷中暂居下来。我需要时间,
来熟悉和掌控体内这股新生的、强大而古老的力量。这力量并非单纯的灵力增长,
它更像是一种本源层次的升华,伴随着力量的苏醒,还有无数破碎而古老的传承记忆,
如同涓涓细流,逐渐汇入我的识海。
、制符、阵法、炼器、甚至一些涉及天地规则的秘术……许多早已失传于当世的技艺与知识,
在我脑海中渐渐清晰。凭借这些传承记忆,
我轻易地在山谷周围布下了远超此界水平的隐匿与防御阵法,开始安心修炼,
炼制适合如今血脉的丹药,绘制拥有奇异力量的符箓。我的修为,在这种古老传承的滋养下,
可谓一日千里,进展速度远超在清虚山之时。心境也前所未有的平和、开阔,
仿佛挣脱了某种无形的枷锁。对比以往在清虚山,每日需要应对胡灵儿的骚扰,
需要忍受不公的对待,需要时刻压抑自己的情绪,那种战战兢兢、时时憋闷的日子,
如今这般自由自在、一心向道的修行,才是我真正渴望的。
我心中的想法很明确:与过去的一切彻底割裂,不再回头。清虚山是荣是衰,
云胤、赵明、胡灵儿是死是活,都与我林寒,再无半分干系。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
我以为的清净,在某些人看来,或许只是暂时的蛰伏。这一日,
我放置在身旁的、那枚属于清虚山内门弟子的传讯玉符,突然毫无征兆地剧烈震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