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敲开师尊的静室时，里面传来了女子压抑的喘息。我的师尊，沧澜宗唯一的剑圣，
是修真界人人向往的高岭之花，禁欲清冷，不染凡尘。宗门大选在即，
无数仙子名媛挤破了头，只为求得与他双修的机会，他却从未应允。门内的声音戛然而止，
下一秒，师尊清冷的声音响起：「是鸢鸢啊，进来吧。」他叫的，是我的名字。
1.我的心跳在那一瞬间停滞，血液都仿佛凝固了。师尊沈知寒，是我的信仰，
是我仰望了百年的存在。我自幼被他从雪地里捡回，赐名鸾鸢，亲手教我识字，引我入道，
教我沧澜宗的第一式剑法。他是修真界最年轻的剑圣，一柄「霜寒」剑，
曾于东海之滨斩杀上古妖龙，名震天下。于我而言，他更是将我从泥泞中拉起，
予我新生的人。我以为，我是最了解他的。他如山巅之雪，如天边之月，清冷孤高，
无欲无求。可那一声声压抑的、带着奇异颤音的喘息，像一把淬了毒的利刃，
将我百年的认知捅得粉碎。我的手还僵在半空，敲也不是，收回也不是。静室的门，
用万年寒玉制成，隔绝内外一切气息探查。若非我离得极近，根本听不到这暧昧入骨的声音。
里面的人是谁？是前几日给他送汤点的合欢宗圣女？
还是昨日在演武场对他暗送秋波的百花谷谷主之女？无数张娇媚的面容在我脑中闪过，
每一个都让我心口发紧，呼吸困难。就在我几乎要落荒而逃时，那扇门，开了。
沈知寒依旧一袭白衣，墨发用一根玉簪松松束着，只是那张常年没有血色的俊脸上，
此刻竟泛着一丝不正常的潮红。他的眼神扫过我，平静无波，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我的幻觉。
「何事？」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清冷，却带着一丝微不可查的沙哑。我的目光越过他，
看向静室之内。一个穿着水绿色纱裙的女子正背对着我，慌乱地整理着自己散乱的衣衫，
她肩头雪白的肌肤上，赫然有一道刺目的红痕。那女子似乎察觉到我的视线，身形一僵，
缓缓转过头来。看清她面容的那一刻，我如遭雷击。是苏樱。
一个半月前才拜入宗门的外门弟子，灵根驳杂，修为低微，平日里毫不起眼。为何会是她？
苏樱的脸上泪痕未干，眼角泛红，看见我时，眼中飞快地闪过一丝慌乱与……得意。
那抹得意像一根针，狠狠扎进我的心里。「师尊，」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将手中的食盒递过去，「宗主让我给您送些清心凝神的糕点。」沈知寒没有接，
他的目光落在我发红的眼眶上，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放下吧。」他侧身让开路，
语气淡漠，「你可以回去了。」这是在赶我走。我将食盒放在门口的石桌上，
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师尊，」我还是没忍住，声音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
「宗门大选在即，您……还需清修，保重身体。」这话里的暗示，再明显不过。
空气瞬间冷凝下来。苏樱的脸色白了白，怯生生地看了沈知寒一眼。
沈知寒的眼神终于冷了下去，像淬了寒冰。「鸾鸢，」他连名带姓地叫我，「我的事，
何时轮到你来置喙了？」2.我被他冰冷的目光钉在原地，浑身血液都凉了。百年了，
他从未用这样疏离的语气同我说话。「弟子……知错。」我低下头，狼狈地挤出这几个字。
「出去。」他没有丝毫回转的余地。我不敢再看他一眼，
转身几乎是逃也似地离开了「霜寒殿」。刚走出不远，
我就听见身后传来沈知寒温和了许多的声音，是对苏樱说的：「别怕，她不会乱说。」
心口猛地一抽，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我喘不过气。回到自己的住处，
我一头扎进冰冷的被褥里，将脸深深埋住。原来，不是不喜欢女人，只是不喜欢我。原来，
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清冷，只是没有遇到能让他动凡心的人。
苏樱……苏樱……我反复咀嚼着这个名字，却想不出她到底有何特殊之处。论容貌，
她清秀有余，却远不及那些仙子名媛。论修为，她甚至连内门都进不了。论家世，
更是听闻她只是个凡间孤女。可偏偏是她，得到了师尊的垂青。第二天，
一个消息在宗门内不胫而走。剑圣沈知寒，破例收了外门弟子苏樱为亲传弟子，
并且是唯一的、关门弟子。整个沧澜宗都炸开了锅。要知道，沈知寒座下，
百年间只有我一个弟子。无数人猜测，这苏樱究竟是何方神圣，
能让从不理会俗务的剑圣为她破例。很快，就有人传出，曾看到苏樱深夜从「霜寒殿」出来，
衣衫不整，眼角含春。流言蜚语如疯长的野草，将苏樱和我师尊紧紧捆绑在一起。
说她是未来的剑圣夫人，说师尊为她动了凡心，准备在宗门大选后就与她结为道侣。而我，
凤鸾鸢，那个跟在剑圣身边百年的大弟子，成了一个笑话。曾经有多少人羡慕我，
如今就有多少人同情我，或是幸灾乐祸地看着我。「啧啧，跟了剑圣百年又如何？
还不是被一个新来的小丫头给比下去了。」「听说啊，凤师姐早就对剑圣芳心暗许，
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要我说，还是这苏樱有手段，你们看她那柔柔弱弱的样子，
最能勾起男人的保护欲了。」这些话像刀子一样，一句句割在我的心上。我去找沈知寒，
想问个明白。可「霜寒殿」的大门，第一次对我紧闭。他拒见我。我跪在殿外，
从清晨到日暮，他始终没有出来。反倒是宗主的女儿，我的师姐林薇月，
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地来了。林薇月一直倾慕师尊，也因此，她向来看我不顺眼。「哟，
这不是我们剑圣座下的大弟子吗？怎么跪在这儿了？」她语带嘲讽，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剑圣如今有了新宠，你这个旧人，也该识趣些了。」我攥紧拳头，
冷冷地看着她：「我与师尊之间的事，轮不到你来多嘴。」「你！」
林薇月被我噎得脸色一青，随即冷笑，「凤鸾鸢，
你还当自己是以前那个被剑圣捧在手心的宝吗？别给脸不要脸！」她话音刚落，
抬手就是一记灵力化作的鞭子，朝我脸上甩来！3.我没有躲。并非躲不开，而是不想躲。
我想看看，师尊会不会出来。哪怕他只是出来呵斥林薇月一句，也能证明，我在他心里，
并非全无分量。灵力长鞭裹挟着破空之声，直冲我的面门。我甚至能感受到那股灼热的气流。
然而，预想中的疼痛并未传来。「霜寒殿」的大门不知何时开了，沈知寒站在门口，
指尖凝着一缕剑气，轻易便化解了林薇月的攻击。我的心猛地一跳，抬眼望向他。
他却看都未看我一眼，目光落在林薇月身上，眼神冷得像冰。「谁准你在这里放肆？」
林薇月吓得花容失色，连忙跪下：「剑圣息怒，我……我只是看不惯她对您不敬……」「滚。
」沈知寒只说了一个字。林薇月不敢再辩解，连滚带爬地带着人跑了。殿前，只剩下我和他。
我看着他，眼中重新燃起一丝希望。他还是护着我的。「师尊……」「你也回去。」
他冷冷打断我，语气里没有半分温情，「以后，没有我的传召，不许再来霜寒殿。」
希望的火苗，瞬间被一盆冰水浇灭。他不是在护我，他只是在维护霜寒殿的清静。「为什么？
」我站起身，倔强地看着他，「师尊，为什么是苏樱？她到底哪里好？」
沈知寒的眉头紧紧皱起，脸上闪过一丝我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但很快又恢复了那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这与你无关。」「与我无关？」我笑了起来，
笑声凄凉，「我跟在您身边一百一十七年，从一个凡人稚童，到如今的金丹修士，
我生命里的每一天都有您！现在您告诉我，与我无关？」「凤鸾鸢！」他厉声喝止我，
「注意你的身份！」身份？我是他唯一的弟子，如今却要被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取代。
我是他最亲近的人，如今却连见他一面都成了奢望。我的心，疼得快要碎了。「好，
我注意身份。」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喉间的哽咽，「那请问师尊，苏樱她灵根驳杂，
心性不定，您为何要收她为徒？甚至不惜耗费自己的修为为她洗筋伐髓？」没错，
我早就看出来了。苏樱的修为进境太快了，短短半月，就从炼气初期冲到了筑基。
这绝不是她自己能做到的。唯一的解释，就是沈知寒用自己精纯的剑元，为她重塑了根骨。
可剑元是剑修的根本，损耗一丝都可能影响道途。他怎么能……怎么敢！沈知寒的脸色，
在我话音落下的瞬间，彻底沉了下去。一股磅礴的威压向我袭来，压得我几乎跪倒在地。
「放肆！」他的声音里带着滔天的怒意，「你竟敢窥探我的修为！」「我没有！」
「还敢狡辩！」他拂袖一挥，一道凌厉的剑气擦着我的脸颊飞过，
在地上留下一道深不见底的沟壑。「念在你我师徒一场，今日我不重罚你。」
「回你的『听雪阁』闭门思过，宗门大选之前，不许再踏出半步！」他的声音，字字如刀，
将我最后一点念想也斩得干干净净。我看着他决绝的背影消失在殿门后，那扇万年寒玉门，
在我面前重重关上。隔绝了我们之间，一百一十七年的情分。4.我被罚禁足了。「听雪阁」
外被师尊亲手设下了禁制，我出不去，外面的人也进不来。我成了整个沧澜宗的笑柄。
人人都说，剑圣的大弟子凤鸾鸢恃宠而骄，因嫉妒新来的小师妹，顶撞师尊，终被厌弃。
而那个叫苏樱的女子，则彻底取代了我的位置。她可以随意出入「霜寒殿」，
可以得到师尊的亲自指点，甚至连我以前最爱用的那把「流光」剑，师尊都赐给了她。
这些消息，是负责给我送饭的小师妹偷偷告诉我的。她每次来，都一脸同情地看着我。
「鸾鸢师姐，你也别太难过了。剑圣他……可能只是一时被蒙蔽了。」我只是笑笑，不说话。
心已经麻木了，再也感觉不到疼。禁足的日子里，我反而静下心来。
我一遍遍地回想那日静室里发生的事。师尊脸上不正常的潮红，苏樱肩上刺目的红痕，
还有她看我时，那转瞬即逝的得意。一切都指向一个事实：他们之间，
确实有不可告人的关系。可我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那喘息声，压抑，痛苦，不像情动，
更像是在承受某种极致的折磨。还有师尊的反应，他对我发怒，更像是一种恼羞成怒的掩饰。
他在掩饰什么？一个念头，毫无征兆地闯入我的脑海。我猛地从床上坐起。苏樱！
问题一定出在苏樱身上！我开始疯狂地回忆关于苏樱的一切。她是个孤女，
半月前在宗门山下的镇子里被巡山弟子发现，因测出有灵根而被带回宗门。她的灵根驳杂，
是金木水火土五行俱全的伪灵根，这种灵根，修炼速度极慢，若无天大的机缘，
终其一生也难结丹。可她却在短短半月内，筑基成功。这太不正常了。
就算有师尊为她洗筋伐髓，也不可能如此之快。除非……她修炼的，根本不是正道功法！
一个可怕的猜测在我心中成形。我必须出去，我必须查清楚！师尊设下的禁制很强，
以我金丹期的修为，根本无法撼动。但我知道「听雪阁」有一个密道，
是年幼时为了方便溜出去玩，偷偷挖的。这么多年过去，师尊恐怕也忘了。夜色如墨。
我避开巡逻弟子，悄无声息地潜出了「听雪阁」。我的目标很明确——苏樱的住处。
作为剑圣新收的弟子，她被安排在离「霜寒殿」不远的一处独立小院，环境清幽。
我隐匿起身形，悄悄靠近。院子里静悄悄的，房间里却亮着灯。我贴在窗边，
用灵力戳破一个小洞，向里望去。只一眼，我便浑身冰冷。苏樱正盘膝坐在床上，
周身弥漫着一层淡淡的黑气。那股气息，阴冷、邪恶，充满了暴戾与不详。是魔气！
她竟然在修炼魔功！我心中大骇，师尊是正道魁首，嫉恶如仇，
怎么会允许一个魔修待在自己身边，甚至还收她为徒？难道……师尊并不知道？就在这时，
苏樱忽然睁开了眼，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她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目光直直地朝我藏身的方向射来。「谁在那里？」我心中一惊，立刻收敛所有气息，
准备撤离。可已经晚了。一道黑影从苏樱的房间里电射而出，快得如同一道鬼魅。
那人一身黑衣，脸上戴着面具，浑身散发着令人心悸的魔气，修为深不可测。
他一掌朝我拍来，掌风凌厉，带着一股死亡的气息。我根本来不及反应，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只足以将我拍成齑粉的手掌，离我越来越近。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一道熟悉的白影挡在了我的身前。是师尊。他不知何时出现，只用两根手指，
就轻易夹住了那黑衣人的手腕。「魔尊『幽』，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潜入我沧澜宗。」
沈知寒的声音冷得能掉下冰渣。那被称为「幽」的黑衣人手腕被制，却丝毫不慌，
反而低低地笑了起来。「沈剑圣，别来无恙啊。」他的声音沙哑难听，
「我只是来看看我的好侄女，何必这么大火气？」侄女？我震惊地看向从屋里走出来的苏樱。
苏樱此刻已经收起了魔气，又恢复了那副柔弱可怜的模样，她怯生生地走到黑衣人身边，
喊了一声：「叔叔。」我的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苏-樱-是-魔-尊-的-侄-女！那她潜入沧澜宗，接近师尊，目的何在？
师尊他……知道吗？我看向沈知寒，渴望从他脸上找到一丝震惊或愤怒。然而没有。
他只是平静地看着那两人，眼神深不见底。下一秒，他做出了一个让我肝胆俱裂的动作。
他松开了黑衣人的手，侧身退了一步，将我完完整整地暴露在了那个魔尊的面前。他看着我，
眼神是我从未见过的冰冷和失望。「我告诉过你，不要多管闲事。」5.那句话，
像一柄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在我的心上。他这是什么意思？
他早就知道苏樱和这个魔尊的关系？他把我推出来，是要做什么？魔尊「幽」发出一阵怪笑，
血红的目光落在我身上，像毒蛇看到了猎物。「沈剑圣，这就是你那个宝贝徒弟？
长得倒是不错。只可惜，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他的话音里充满了杀意。
我下意识地后退一步，握紧了手中的剑。我看向沈知寒，我的师尊，那个曾教我「剑者，
当守护心中道义」的人。可他只是静静地站着，白衣在夜风中翻飞，
宛如一尊没有感情的玉雕。他没有要救我的意思。我的心，一寸寸沉入谷底。原来，被厌弃，
是真的。「叔叔，不要……」苏樱忽然开口，拉了拉魔尊的衣袖，声音带着哭腔，
「鸾鸢师姐她不是故意的，您放过她吧。」她看向我，眼中充满了「愧疚」和「不忍」。
「师姐，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瞒着你的。我和叔叔只是……只是想见一面，
我们没有恶意的。」她这番话，看似在为我求情，实则坐实了我「偷窥」和「多管闲事」
的罪名。魔尊「幽」冷哼一声：「妇人之仁！今日放过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