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因照顾怀孕儿媳过度劳累诱发冠心病。
进手术室前，却被身为律师的儿媳拦住了。
她一本正经的拿出账单，沉声道：
“陈女士，按照婚前协定，所有开销均由我们两家共同承担。”
“我为许家生儿育女，您自然也需要支付一半因怀孕产生的开销——共计三十万。”
“另外您不顾我个人意愿强行让我生子，我这边申请一百万的精神损失费，否则我将保留追究您责任的权利。”
这其中信息量巨大，我一时竟无法理解。
我下意识抬头看向许峰殷，他一脸骄傲的看向林瑶。
“妈，瑶瑶可是最优秀的律师，她的计算完全合理。”
“不过我和瑶瑶商量了，您照顾她月子有功，精神损失费可以适当打折，九十九万就可以。”
我不可置信的看着越来越陌生的许峰殷，心脏一阵绞痛。
我伺候他老婆，累到犯病。换来的是精神损失费打99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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仪器“滴滴”直响。
“病人发生心源性休克，立刻准备手术！”
医生急迫地推我进手术室。
林瑶一把拽着手术床，声音却有几分不耐：“够了！凡事有个先来后到。”
“等她先拿钱出来，你们再进行手术也死不了人。”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心脏剧痛，身子止不住颤抖。
上下牙齿更是不受控制的咬合着。
隐约中，我似乎尝到了腥甜的血腥味。
我艰难抬眼看向许峰殷，他似乎有一瞬间犹豫。
林瑶不耐烦的拽拽他的衣袖，他回神，咬牙道：“我是病人家属，我申请延后手术！”
一众医生护士不赞同不满的看着他。
许峰殷一脸无奈：“妈，您先打欠条，我这边才好跟瑶瑶求情让您手术啊。”
我气得说不出话来。
许峰殷显然没想放过我。
他亲自手写了一份欠条，怼在我眼前，笔也一个劲儿往我手里送。
一股悲凉之意瞬间漫上心头。
我用尽全力将纸笔推开，声音嘶哑：“滚——”
我摔回手术床上。
林瑶尖锐的声音恍如要刺穿我耳膜：“陈斯！你们许家骗我嫁进来，现在凭什么对我不管不顾？”
“今天要么你就去死，要么你就把钱交出来！”
说着，亲手将我氧气罩拔掉。
熟悉的窒息感让我忍不住大喘气。
我讥讽一笑，目光死死盯着许峰殷。
他错愕的看着林瑶。
林瑶双手环胸冷笑一声：“心疼了？这是你家欠我的！我本来可以不用生孩子的！”
“不舍得她受罪也不是不行，我带着儿子走！我们离婚！”
她抓了包，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
许峰殷长叹一口气。
他将医生护士全都赶了出去，欠条放在床头，与之同时存在的还有一个只能联系他的手机。
“妈，什么时候想通了签了欠条给我打电话。”
我瞬间瞪大眼睛。
心口的疼痛让我忍不住痛嚎一声，窒息感将我整个人淹没了。
“救……救我。”
许峰殷追出去的脚步只停顿了些许，而后跑离我的视线。
我苦笑一声，终于坚持不住昏厥过去。
2
医院到底还是把手术进行了。
身边传来护士小小的议论声。
“陈老太太那儿子也太不像话了，竟然还让我们把所有的治疗都停了。”
“不止呢，他特意交代我们，除非是老太太自己打电话求援，不然电话一律不接。”
“自己亲妈在这边住院，转头还任由自己媳妇儿给亲妈送花圈？真是巴不得亲妈早死啊。”
我睁开疲惫的眼睛，入目便是洁白的病房里放了无数花圈，甚至还有一个骨灰盒。
我一口气卡在嗓子处险些没上来。
强忍着不适将这些东西一把扫到地上，“啪嗒”的声音也将护士唤了过来。
护士小心翼翼的安抚着我的情绪，说出的话却让我浑身发凉。
“阿姨您先别着急，我们这边一直在给您清理这些晦气东西呢。”
“您放心，我们肯定不会让那个**再过来闹事的。”
她端了碗粥喂到我嘴边：“两天没吃东西了，您先吃点，别饿坏了。”
我眼泪顺着脸颊往下落。
咸涩的眼泪就着粥被我咽进肚子里。
“啪——”
护士手里的粥突然被打到地上。
“有没有事？”
我下意识关心护士，这无妄之灾显然是我带来的。
林瑶一巴掌甩在护士脸上，满含怒意：“谁让你在这儿烂好心了？”
“我们家属都还没说话，你凭什么给她吃饭？”
许峰殷怯懦的站在一旁没有说话。
我嗤笑一声，将人护在身后。
“我人还没死，着什么急啊？”
“不过我今天也把话放在这儿，我就算是死，我剩下的钱你们夫妻两个也不会得到一分！”
夫妻两人的脸色都变了。
我让人把他们赶了出去，可心里却没有半分畅快。
当年许峰殷被林瑶迷了心，非要娶她。
甚至为了娶她，逼我签下一份AA协议。
只要是他们夫妻二人要花的钱，我都要承担一部分，以此来托举他们的小家。
我起初是拒绝的，可许峰殷却宽慰我：“妈，这只是让瑶瑶安心嫁过来的手段，不会真的要您花钱的。”
我虽有疑虑，可到底是儿子想娶的人，我也只能答应。
可婚后的他们并没有安分，以协议为要挟让我A生活费，要我照顾林瑶的生活起居。
长时间的高强度劳动让我冠心病发作，可不想他们竟然拿我的命作为要挟，非要我A这天价的生育费。
我苦笑一声。
手机里无数条咒骂的消息扑面而来。
“老**，我嫁进你们家你就该感恩戴德了，怎么能说话不算数？”
“你确定非要这么绝情？”
“好，以后我儿子跟我姓！”
林瑶的效率很高，她甚至将已经上好的户口“林朝升”页面发给我。
许峰殷的消息却从始至终都未曾出现。
我犹豫了许久，终于艰难的将林瑶拉黑。
手指无意识的点在许峰殷的头像上。
电话接通，那边传来暴怒的声音：“妈！瑶瑶是你儿媳妇，你怎么能拉黑儿媳妇呢？”
“赶紧给瑶瑶道歉打欠条，要是她带儿子回娘家，我就不认你这个妈了！”
3
我深吸一口气，恨不能拿扫把将人打一顿。
“许峰殷，你知不知道她怎么骂我的？”
我反手将那些不堪入目的言论发给他。
对面沉默了许久，声音气势弱了几分：“不就是骂几句吗？瑶瑶刚生了儿子，情绪不稳定很正常的啊。”
“让她发脾气那就是你的错了。”
“妈，为了你儿子的幸福，你就忍忍呗。”
我僵在原地，从没想过这样的话是从我一手拉扯大的儿子口中说出来的。
他絮絮叨叨说了许多，我却再没有听清楚。
直到陌生的声音闯入耳朵里，我才终于回神。
“许先生，这套房子我们能给的价位也就是五百万，再多肯定是不行了……”
他匆忙挂断电话。
这神神秘秘的态度让我心中一紧。
我匆忙从病床上下来，赶往我的老房子。
果不其然。
许峰殷卖了我唯一的住宅！
我脸色大变，一把拦住他们：“这房子我不卖！你们赶紧滚出去！”
林瑶眉头紧蹙，却没有想要理我的意思。
“放心，产权在我老公手里，不会有产权纠纷。”
“不可能！”
我惊愕，从她手中抢过产权证，我清晰的看到上面许峰殷的名字。
许峰殷躲开我的目光，不敢与我对视。
我一瞬间只觉得天旋地转。
冲上前去正准备甩给他一个巴掌，他却不满的嘟囔着：“房子你死了早晚是我的，我不就是提前给拿过来了吗？”
双方的买卖交易在我还震惊的时候就完成了。
房间里的东西被这夫妻二人差人扔了出来。
我稍不注意，丈夫的遗照也被扔在地上。
“住手！”
我冲上去试图拦着对方，遗照却被林瑶踩在地上瞬间四分五裂。
我眼泪止不住流。
“许峰殷！你就这么看着？”
许峰殷不满的瞥了我一眼，小声嘟囔着：“你要是早把钱发过来，我们何至于搞这么一出？”
“瑶瑶生气，我也拦不住啊。”
我自嘲的笑出声来。
此刻却只能任由他们将我房间里的东西扔出去。
我紧捂着胸口，大口呼吸来缓解自己的难受。
手机连番的消息提示音却响了起来。
代扣3000，代扣5000，代扣10000……
一笔笔金额扣下来，我银行卡余额很快就到了零。
一长串的机构下来，各种熟悉的陌生的贷款软件都映入我眼帘。
可我从未贷过任何款啊——
我慌乱的打电话询问，却只换来贷款钱已经发放，到时间便会自动还款。
我双目猩红的看向许峰殷，他理直气壮：“你都这么大年纪了，也算是薅平台羊毛，为你孙子最后贡献一下自己的价值了。”
“是你逼我生孩子的，你就算为孩子献出生命也是应该的。”
林瑶在一旁帮腔。
我一口血卡在喉咙处上不来下不去，整个人好似失去了魂儿似的。
跟着无数贷款后扣款的是医院。
医生的电话也打了过来：“陈女士，您预存的费用已经不足够支撑接下来的医疗费了，还请您尽快缴费。”
“否则医院方是有权将您赶出去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