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书遥捏着手机，手心全是汗。
屏幕上是盛淮的照片，**的。少年穿着白衬衫，靠在图书馆的书架上看书，阳光落在他头发上，镀上一层柔和的金边。
“盛淮，我喜欢你！”
她对着照片，把排练了一百遍的话小声说了出来。声音不大，刚好够自己听见。
旁边的闺蜜乔菲菲用胳膊肘撞了她一下，压着嗓子说：“大点声啊！拿出你的气势来！”
“我这不是在练习嘛。”温书遥小声反驳。
“练习也要有练习的样子。”乔菲菲恨铁不成钢，“拿出你平时跟人吵架的劲头，让他知道你的决心！”
温书遥吸了口气，觉得教学楼B栋和C栋之间的楼梯间里闷得慌。这里是监控死角，平时少有人来，是她们选定的最佳练习场所。
她清了清嗓子，闭上眼，把音量提高了一些。
“盛淮！我喜欢你！”
话音刚落下，裤兜里的手机震了一下。
温书遥低头看去，屏幕上跳出一个她从没见过的蓝色弹窗，上面写着一行字：【真心话回响系统已激活】。
什么东西？手机病毒？
她还没来得及研究，头顶的老旧广播喇叭突然发出一阵电流的滋滋声。
午休时间，校园广播通常会放一些轻音乐或者英语听力。但这阵滋滋声之后，一切都安静了。
过于安静了。
接着，一个清晰的女声响彻整个海城七中——是她自己的声音。
“盛淮！我喜欢你！”
声音回荡在校园的每一个角落。操场上打球的男生停下了动作，食堂里吃饭的学生抬起了头，教室里午睡的同学被惊醒，连行政楼里打瞌睡的老师都一个激灵。
整个世界，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三秒后，暂停键解除。
“**！”乔菲菲的眼睛瞪得像铜铃，一把捂住自己的嘴，又一把捂住温书遥的嘴。
温书遥的大脑一片空白。
她刚才说了什么？
广播里刚才说了什么？
她自己的声音，通过广播，向全校师生宣告——她喜欢盛淮。
楼梯间的门外传来一阵骚动，有学生探头探脑地往里看，脸上是毫不掩饰的震惊和八卦。
“刚、刚刚是这里传出来的声音吗？”
“好像是啊！是谁啊这么猛？”
温书遥感觉自己的血液瞬间凉透了。社死，这个词以前只是网络上的一个梗，现在她有了最深刻的体会。
她想原地去世。
或者转学。对，转学，马上，立刻。海城这么大，总有别的学校能容纳她。
“遥遥，我们快走！”乔菲菲反应过来，拉着已经石化的温书遥，从楼梯间的另一头飞奔下楼。
两人一路狂奔，躲进了操场角落的器材室后面，心脏狂跳，几乎要从喉咙里蹦出来。
温书遥靠着墙壁，缓缓滑坐到地上，把脸埋进膝盖里。
完了。
一切都完了。
她的高中生涯，她的清白名声，她那点可怜的、见不得光的暗恋，在这一刻，被公之于众，以一种最惨烈的方式。
午休结束的**响起，像一记丧钟。
温书遥度日如年地熬过了下午的第一节课，全程把头埋在书本里，不敢看任何人。她能感觉到四面八方投来的视线，像针一样扎在她身上。
下课铃一响，乔菲菲就冲过来：“遥遥，你还好吧？”
温书遥摇摇头，有气无力。
“要不……我们去医务室躺会儿？”乔菲菲提议。
“没用的，”温书遥闷闷地说，“我死了算了。”
正在这时，教室后门传来一阵小小的骚动。温书遥抬眼望去，心脏漏跳了一拍。
盛淮。
他穿着干净的校服，身形清瘦挺拔，正从后门走进来。他的表情一如既往的清冷，仿佛刚才那场席卷全校的风波与他毫无关系。
班里所有人的目光，瞬间在他们两人之间来回扫射。
空气中仿佛有尴尬在交汇。
温书遥立刻低下头，恨不得把自己变成一张纸，从门缝里溜出去。
脚步声在她课桌旁停下。
温书遥屏住呼吸。
他要干什么？是来嘲笑她的吗？还是来警告她不要再痴心妄想？
她甚至已经做好了被他当众羞辱的准备。毕竟，换做任何一个正常人，遇到这种事都不会有好脸色。
一个清冷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温书遥。”
她浑身一僵。
全班的耳朵都竖了起来。
盛淮手里拿着一张物理卷子，轻轻放在她的桌上，指着其中一道选择题。
“这道题的第二种解法，你知道吗？”
温书遥猛地抬起头，撞进他平静无波的眼眸里。那双眼睛很黑，很深，像看不见底的古井。
她愣住了。
他……在问她题？
在全校广播了他的名字，在所有人都等着看好戏的时候，他若无其事地走过来，问她一道物理题？
温书遥的大脑彻底宕机。
她看着那道该死的关于电磁感应的题，又看看盛淮那张毫无表情的脸，嘴巴张了张，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盛淮似乎也不需要她回答。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干净的草稿纸，铺在她的桌上，拿起笔，开始在上面写画。
他的手指很长，骨节分明，握着笔的姿势很好看。
“第一种解法是常规的能量守恒。”他一边写，一边低声说，声音只有她们附近的几个人能听见，“但如果考虑动量变化，可以更快。”
他在草稿纸上写下详细的推导过程，每一个步骤都清晰明了。
写完后，他把草稿纸往她面前推了推。
“看懂了吗？”
温书遥机械地点了点头。
“嗯。”他应了一声，直起身，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从头到尾，他的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没有嘲讽，没有不悦，甚至没有一丝好奇。仿佛那句响彻云霄的“盛淮，我喜欢你”，只是一阵无足轻重的风。
教室里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傻眼了。这展开不对啊！
温书-遥看着桌上的草稿纸，上面是他清隽有力的字迹。她鬼使神差地把草稿纸翻了过来。
纸的背面，角落里，有一行用笔尖划出的、极淡极小的字。
如果不是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上面写着：广播里的声音，很好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