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时语和叮叮像是两条正在冬眠的毛毛虫，躺在地上，互相钳制，一动不动。
文翊看着两人，有种看僵尸片的既视感。
有那么一部老影片就是这么演的：
降妖的道长用自己的生命作为代价，把符纸贴在僵尸的脑门上，定住对方，很多很多年过去了，道长已经变成了枯骨，还和贴着符纸的僵尸一直保持当年的动作。
电影里，僵尸撕掉符纸还活着，道长有没有轮回转世，文翊不记得了。
她俩现在的动作就和电影里的一模一样，只是，一对是站着，这对，是躺着的。
她捡起花台里掉落的枯枝，伸出去戳了戳躺在地上的两人。
她的动作就像是星爷电影《功夫》里，酱爆戳被包租婆打下楼来的包租公一样。
也很像是电影临近结尾，包租公和包租婆同火云邪神缠斗在一起，星爷用手指头去戳了对方一下的那种猥琐感。
秦时语和叮叮皱着眉瞪了她一眼，又把注意力集中到对方的身上。
文翊忽然觉得挺没趣的，一点都不激烈。
根本没有武侠大片里，那种扣人心弦的味道。
她起身离开，还没走到门的位置，未料，背后两人不知道是谁先松了手，两人开始扭转姿势，寻找身边趁手的“凶器”，朝着对方砸去。
下死手的这种力道。
能丢的东西全丢出去后，叮叮再次寻找趁手的武器。
她抄起一个四方形小防腐木花盆砸向秦时语，秦时语还击阻挡，防腐木花盆改变坠落的轨道，朝着文翊飞过来，砸在她的头顶上。
所有动作只在瞬息完成。
两人也没想到会有这么意外的时刻，来不及呼喊文翊小心。
文翊只觉得眼前忽然黑了一阵，复又恢复清亮。
除了头疼，似乎还有什么液体流了下来。
她伸手一摸，放在眼前，看清是红红的血后，吓得腿软，像极宫斗剧的娘娘们倒下的动作，睡倒在地。
还在互殴的两人看见这一意外发生，傻了。
她两配合异常默契，一人忙着去喊医生，一人蹲下身来查看文翊的伤势。
文翊没晕，只是看见血后，腿软了而已。
一群医生跑来，查看文翊的伤势后，让护工推来担架车，带去检查。
宋谌是听说受伤的人是文老爷子的家属后，第一时间赶到处理室。
她的伤势已经被其他医生处理好，检查结果无恙，只是伤到表皮，不用住院，但需要定时换药。
宋谌送她回到文老爷子的病房。
文翊坐在病床前的椅子上，郁闷至极。
她不过是看个热闹而已，没想到会给自己脑袋来套网状带装饰！
文老爷子乐了，拿出手机，对着文翊360度全拍了一遍。
他没敢发到家族群，害怕文婧。
秦时语和叮叮站在病房门口道歉了许久。
文翊说的嘴酸：真的没事！
两人一直碎碎叨叨了半小时，方才离开。
宋谌再一次检查她的受伤情况，看了她的拍片情况，确定没事，坐到病床的另一侧椅子上。
文老爷子坐在床上，两人中间。
“你是因为在旁边看人打架，所以被花盆砸到？”
“碰巧。”
“那还真巧。”宋谌表情平静，在削水果。
“昂。”文翊翻了一记白眼。
“你有感觉哪里不舒服吗？”
宋谌今天下早班，所以会在病房里待这么久的时间。
他举例：“比如头晕，恶心等？”
“心脏不舒服。”文翊抢答。
“嗯？”宋谌侧头看她。
“换作你被砸了脑袋，心情能好吗？心情不好，心脏自然不舒服，你是医生，应该懂吧？”
文翊在撵人，她意思很明显，我心情不好，看见你心情更不好，心脏都不舒服了，你还不走？
宋谌“哦”了一声，装作听不懂，“我不会去随便凑热闹。”
文翊：……
有种鸡同鸭讲的无力感。
她知道，他听懂了，二十多年的相处，这点默契怎么可能没有。
屎壳郎穿战甲，继续装呗！
她年少时听老爷子们为学生和门生们，解析红楼梦和其他文学巨作的时候，带他听过不少。
她自然不信，他听不懂自己的话外之意，分明就是故意装聋作哑。
文翊侧头看他。
宋谌回眸一眼，复又继续削梨。
两人眼神切磋，各自低头。
积雪入寒江，独留一丝冷。
三人的座位很是微妙。
他跟文翊分别坐在床两侧，中间隔着半躺在病床上的文老爷子。
宋谌说话的时候，文老爷子扭头去看他。
文翊回答的时候，文老爷子扭头去看她。
他像是多余的人，横在两人中间。
没有插话的余地，也不被重视。
如同空气。
插不上话，所以只好贡献出动作来配合吧。
趁着两人一同沉默的间隙，文老爷子终于有了开口的机会。
“你们两，就一直住在酒店？”
“嗯。”宋谌回答。
他以为，两人是住一间房。
文老爷子有记得，当初宋家买婚房的时候，特意选址在康成大道附近。
康成大道是市中心，四通八达，
别墅区位于康成大道中段，去哪都近，为的是让小两口出行方便。
不堵车的情况下，从别墅区到医院，大概十多分钟，步行二十多分钟。
最近几年，该省规划部门已经禁止城市三环内开发别墅区，这片别墅区的房子，有市无价。
文老爷子为何有印象，当初文翊的姑姑想买一户，以文家的身份背景，托了许多人，也没能办成这件事。
“你俩怎么不回去家里住呢？”他好奇。
两人异口同声。
“为了方便照顾你啊。”文翊这么说。
“为了离医院更近些。”宋谌这么说。
文老爷子侧头，“你俩这是完全没商量过啊，就一起去住酒店了？”
这一次两人异常默契，“商量过。”
文老爷子狐疑地看了两人一眼，“我怎么还是感觉，你俩和对方很不熟啊？”
“错觉。”两人又是异口同声。
文老爷子左右各看了一眼，“哦。”
眼看快到吃饭时间，宋谌约文翊一起。
碍于文老爷子在旁，她答应下来。
走出门，快到电梯位置，文翊停住脚步，“你自己去吧，我们就不一起了。”
“嗯？”
“不想。”文翊看向他。
“嗯？”他神色未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