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覃七月感觉自己又被凶了。
沈时年说这话，除了冷肃就是严厉！
她心口发闷，却又不得不认。
沈时年说得对，她的前科实在太多，光靠几句漂亮话，谁会信？
倒不是她想扭转形象，她是真想对儿子好一点。
她慢吞吞地去勾住他的手指，低眉顺眼摆出乖顺样：
“老公，我知道我有很多缺点，可我是爱你们的，只是不懂得表达。”
顿了顿，语气坚定地补上一句：“以后，我一定会做个称职的好妈妈。”
说完，她悄悄抬眼去看沈时年的神色。
那张冷峻的脸还是没什么表情，但好像比刚才稍稍缓了些。
覃七月心头一颤，立刻顺势抱紧他，软软蹭过去，声音黏糯：
“还有，称职的妻子。”
沈时年原本挂到嘴边的冷嘲，被她眼里的那点真切硬生生逼了回去。
他不是第一次见识她嘴甜，可偏偏……每次都吃这一套。
覃七月身子软，整个人像小猫一样黏着他。
沈时年浑身紧绷，拽开她的手，她却又慢悠悠地贴上来。
他的呼吸渐渐有些乱，眸色一沉，忽然想起什么，薄唇抿着：
“我被停职了，这是最后一次津贴。”
话里藏着分寸——提醒她不用为了钱，硬撑着去演贤妻良母。
覃七月愣住，心口忽然酸酸的，涨得她喉咙发涩。
不止因为沈时年误会她，更因为沈时年成了穷光蛋。
她绷直唇角，低低道：“我……我知道。”
沈时年瞥了眼她，又落向隆起的肚子，伸手轻轻抚了抚。
仿佛回应似的，小家伙猛地踢了他一脚。
他眉头一拧——这小子，怕不是随了他妈的脾性吧！
这已不是他们的第一个孩子。
记得覃七月怀沈轩时，他常常隔着肚皮逗弄，那孩子安安静静，从来不像眼前这般调皮。
覃七月见他沉思，纠结了好一会儿，她道：
“老公，上次你的工资我还剩二十呢，这钱我还给你吧。”
“到时候，你去乡下用得着，放我这儿……怕是忍不住就花了。”
沈时年闻言低低笑了一声，嗓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失落：
“拿着吧，以后也别费劲提醒我了。”
覃七月唇瓣动了动，想解释，又觉得徒劳。
她低头垂睫，神情乖顺，让人看不清在想什么。
可落在沈时年眼里，却更像是嫌弃他落魄，心怀不轨。
只是这念头刚浮上来，覃七月又抬起头，认真问：
“……我失足落水的事，你没和家里说吧？”
沈时年点了点头。
家里本就因为“被调查”的事焦头烂额，再加上覃七月三天两头闹腾，一家人早到了崩溃边缘。
若是母亲再知道她闹到要寻死，还真去“跳河”了，怕是当场得犯病。
覃七月这才松了口气，眼神闪了闪，委屈巴巴地问：
“你等下，真不和我一起回家吗？”
她一点都不喜欢沈家的老宅。
没出事之前，他们和公婆分开住，各自在军区的军属房。
如今沈治国父子因“涉嫌山头主义、拉帮结派”有“军阀复辟”的嫌疑而被停职。
按边防部的惯例，停职就意味着必须搬离军区大院，由政治部安排定点居住。
他们一家，自然不能再占着公家编制房，只能灰头土脸搬回沈家祖宅。
沈家在广城算得上是顶尖的门第，沈父是手握实权的司令员，沈母又是军医出身。
当初她一个农村姑娘，还是他家的保姆，要嫁给沈时年时，二老一万个不愿意，一万个看不上她。
如今搬到一起住，覃七月还按照“情节”里恶毒前妻的人设作天作地，在长辈眼里更是不中用的花瓶。
儿媳妇要学历没学历，要工作没工作，花钱如流水也就罢了，还总惹是生非。
换做谁家长辈，能受得了？
好在沈家父母有涵养，从不说她一个不字，但他们也不和她亲近就是了。
早上她按着“剧本”在沈家闹了一场，指着公婆和小叔子骂了不少难听话。
现在要自己一个人灰溜溜回去，哪怕她再厚脸皮，也还是觉得憋屈。
可要是沈时年带她回去，那就不同了。
是他带她回去，不是她自己低头。
见沈时年一副不打算回答的模样，她贝齿轻咬着唇瓣，低声道：
“如果你真有事要忙，那我就自己回去吧。”
说完，也不去看他，故意转身，丧丧地朝病房门口走去。
眼看她快要消失在门口，沈时年舌尖顶了顶脸腮，低声喝道：“回！”
覃七月心头一颤，嘴角悄悄翘了翘。
*
沈家老宅。
沈家人吃过晚餐，聚在客厅听收音机。
可谁也没心思听。
沈时年一早回来，听说了覃七月的事，说要去找覃七月，到现在还没回来，也不知道人找到了没有。
沈母对着客厅里的观世音菩萨和土地公的神位，嘴里小声念念有词。
祈求菩萨保佑覃七月母子平安，也保佑沈家能顺顺当当熬过这场下乡风波。
一旁的沈沐川听母亲还在为没良心的覃七月祈求平安，就气不打一处来。
沈沐川是沈时年的亲弟弟，沈家老三。
“妈，你还操心她做什么？她那么大的人了，要走就走。”
“家里这点事刚出，就急着和咱们撇清关系，还嚷嚷要离婚打胎……谁家嫂子是这样的？”
说到这里，他眉头皱得更紧。
他和覃明月其实早有过一段交集。
最初是他先认识的，她那时候刚从山沟沟里出来，模样可怜兮兮的。
好死不死，他骑自行车不小心把瘦不拉几的覃七月给撞了。
从此两人有了交集。
又正好家里的勤务员请假，他就顺手给她安排了份烧火做饭的活。
可没想到，她倒好，不仅不感激，还一心一意往他哥身边凑。
最后还真让她如愿，把他哥拐到手。
可拐到手了又怎样？
日子没过几年，家里风声一紧，她就比谁都快撇清关系。
嫌贫爱富、爱慕虚荣——放在她身上，像是天生带着的标签。
更让他耿耿于怀的，是当初上门提亲那一幕。
覃家人见到他们兄弟俩，眼神恨不得滴出光来，开口就要八十八块彩礼。
他哥当时点头点得痛快，他们立马又加了二十。
最后干脆来一句：“你还弄大了我们老二的肚子，肯定要多出点钱，凑个吉利，二百九十九吧。”
沈沐川到现在都记得，他哥最后给了三百三的彩礼，还外加“三响一转”和七十二条腿的家具。
自那以后，他对覃明月的印象就再没好过。
总觉得她骨子里的劣根性是原生家庭给养出来的，怕是一辈子都改不了了。
沈母皱眉，“老三，说话注意点！”
“我又没说错！当初我就是被她骗了，招了头白眼狼进我们家！”
沈沐川想起早上覃七月那副嘴脸，恨得牙痒痒，“现在看家里不如以前了，她倒是猴子当起了老虎，连你们都敢骂，没大没小的！”
“要不是看在二哥的面上，我早就撕了她的嘴巴！”
沈母还没来得及应声，就见门口有身影走了进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