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然女士,我们很遗憾地通知您。”“您的丈夫,江诚,于今日凌晨三点确认死亡。
”电话那头的声音冰冷,没有一丝温度。苏然的脑子“嗡”地一声,炸开了。世界瞬间安静。
她手里的青花瓷碗“啪”地摔在地上,碎成无数片。滚烫的汤溅在她的脚背上,
她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1江诚死了。三个小时前,他还抱着她说晚安,说他明天要出差,
去海边城市谈一个项目。三个小时后,他就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死因是……溺水。
”电话里的声音还在继续,像一把钝刀,一下一下割着她的神经。“他是为了救人才出的事。
”“现场的目击者说,他看到一个女人落水,想都没想就跳了下去。
”“那个女人……叫林薇薇。”林薇薇?苏然的瞳孔猛地一缩。这个名字,她从未听过。
她的丈夫,为了一个她完全不认识的女人,死在了冰冷的海里。多么可笑。多么荒唐!
门被“砰”地一声撞开,婆婆张兰冲了进来,脸上不是悲伤,而是滔天的愤怒。
她冲到苏然面前,扬手就是一巴掌。“啪!”清脆的响声回荡在空旷的客厅里。
苏然的脸被打得偏向一边,**辣地疼。“你这个丧门星!”张兰的声音尖利刺耳,
“一定是你!是你克死了我儿子!”“如果不是你非要他拼命赚钱买这个破房子,
他会这么辛苦吗?他会大半夜还去谈什么项目吗?”“我儿子死了,你为什么不去死!
”恶毒的咒骂像针一样扎进苏然的耳朵里。苏然缓缓转过头,
目光空洞地看着这个撒泼的女人。她的心,比那片淹死江诚的海水还要冷。
这就是江诚的母亲。儿子尸骨未寒,她不问死因,不问真相,
第一反应就是把所有的罪责都推到儿媳妇身上。苏“然没有哭,也没有争辩。她只是觉得,
这三年的婚姻,像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她扶着墙,慢慢站起来,脚下的碎片扎进肉里,
渗出血迹。她感觉不到疼。身体的痛,远不及心里的万分之一。她一步一步地走回卧室,
关上门,将张兰的哭嚎和咒骂隔绝在外。她把自己摔在床上,用被子紧紧蒙住头。黑暗中,
那个名字在她的脑海里反复出现。林薇薇。林薇薇。林薇薇!你到底是谁?你和江诚,
到底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他会为了你,连命都不要?无数个问题在她脑中盘旋,
像一群嗜血的秃鹫,啃噬着她早已千疮百孔的心。她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
她要知道真相。无论这个真相有多么残酷,她都必须知道。江诚的手机,就放在床头柜上。
他走的时候很匆忙,忘记带了。苏然颤抖着手伸过去,拿起手机。指纹解锁。屏幕亮起。
壁纸是他们的结婚照,照片上的两个人笑得那么甜。苏然的眼眶一热,泪水终于决堤。
她点开微信,置顶的聊天框是她的头像。最后一条消息,是江诚三个小时前发的。“老婆,
我到了,早点睡,爱你。”苏然死死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
她开始疯狂地翻动江诚的聊天记录,搜索着“林薇薇”这个名字。没有。什么都没有。
通话记录,没有。短信,没有。仿佛这个女人,从未在他的世界里出现过。怎么可能?
一个能让他连命都不要的女人,怎么可能在他的手机里不留下一丝痕迹?
除非……被刻意删除了。这个念头一出,苏然浑身冰冷。她点开相册,一张一张地翻看。
几千张照片,记录了他们从相爱到结婚的点点滴滴。每一张,都是幸福的模样。可现在看来,
却充满了讽刺。翻到最后,是一个被加密的相册。苏然的心猛地一跳。她和江诚之间,
从来没有秘密。这个加密相册,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她试了他们的纪念日,不对。
试了她的生日,不对。试了江诚的生日,还是不对。苏然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回想着江诚的一切习惯。他喜欢用什么数字?突然,
一个日期跳进了她的脑海。那是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日子。苏然颤抖着输入那六个数字。咔哒。
相册,开了。里面只有一张照片。照片上,江诚和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孩站在海边,
笑得灿烂又青涩。那个女孩,苏然不认识。但她有着一双清澈又无辜的眼睛,
长发被海风吹起,美得像一幅画。照片的右下角,有一行小字。「赠我此生唯一所爱,薇薇。
」薇薇。林薇薇。轰的一声。苏然感觉整个世界都崩塌了。原来,不是不认识。原来,
是她不配认识。那个女人,是江诚藏在心底,藏了许多年的白月光。而她苏然,算什么?
一个可笑的替代品?一个自以为是的笑话?苏”然死死地盯着照片上江诚的笑脸。
那样的笑容,温柔又深情。是她从未见过的。他对她的笑,永远是温和的,礼貌的,
却缺少了照片里那种奋不顾身的炽热。所以,他不是去谈项目。他是去见他的白月光。所以,
他不是意外落水。他是为了救他的白-月光,主动跳进了海里。苏然笑了。笑着笑着,
眼泪就流了下来。她觉得自己像个天底下最傻的傻瓜。被骗了三年,
还每天都沉浸在幸福的假象里。手机震动了一下。一条新闻推送弹了出来。
【本市企业家江诚先生为救落水女子不幸身亡,见义勇为精神可嘉。】见义勇为?
苏然看着这四个字,觉得无比刺眼。她关掉新闻,拨通了那个报警电话。“你好,
我是江诚的妻子,苏然。”她的声音,冷静得可怕。“关于我丈夫的死,
我需要知道全部的细节。”“尤其是关于那个被救的女人,林薇薇的全部信息。
”2江诚的葬礼,办得简单又仓促。灵堂里,哀乐低回。苏然穿着一身黑裙,
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像一尊没有灵魂的雕塑。前来吊唁的亲戚朋友,
看她的眼神都带着一丝同情和探究。他们都在窃窃私语。“听说了吗?
江诚是为了救一个女人才死的。”“那个女人是谁啊?怎么没见着?”“啧啧,
这苏然也真是可怜,老公为了别的女人连命都不要了。”这些话像一根根细密的针,
扎在苏然的心上。但她已经感觉不到痛了。心死了,就不会再痛了。婆婆张兰哭得死去活来,
几乎晕厥过去。她指着苏然,对每一个前来吊唁的人哭诉。“就是她!
就是这个女人害死了我儿子!”“她要是对我儿子好一点,我儿子怎么会死在外面!
”“我苦命的儿子啊……”苏然冷眼看着她拙劣的表演,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就在这时,灵堂门口出现了一阵骚动。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人,在两个人的搀扶下,
一步一步地走了进来。她脸色苍白,身体孱弱,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那张脸,
苏然在照片里见过。林薇薇。她居然还敢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林薇薇身上。
她走到江诚的黑白遗像前,“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江诚……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她哭得梨花带雨,我见犹怜。“如果不是为了救我,
你就不会死……我对不起你……更对不起你的家人……”她一边哭,一边向遗像磕头,
额头很快就红了一片。好一出感人至深的戏码。不明真相的人,
恐怕都要被她的“深情”所打动了。张兰看到她,先是一愣,随即像是找到了主心骨,
一把冲过去扶住她。“好孩子,快起来,不关你的事!”张兰抱着林薇薇,哭得老泪纵横。
“我儿子心善,他看到谁有危险都会去救的。”“你别太自责了,要怪,
就怪那个没良心的女人!”说着,张兰恶狠狠地瞪向苏然。林薇薇靠在张兰的怀里,
柔弱地说:“阿姨,您别这么说……这件事,嫂子……苏然姐她肯定也很难过。”她抬起头,
泪眼婆娑地看着苏然。那眼神,充满了歉意和愧疚。可苏然却在那双看似清澈的眼睛深处,
捕捉到了一闪而过的得意和挑衅。嫂子?她叫得还真顺口。苏然缓缓走到她们面前,
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在地上的林薇薇。“林**,是吗?”她的声音很轻,
却带着一股不容置喙的压迫感。林薇薇身体一僵,怯生生地看着她,
“苏然姐……”“别这么叫我,我担不起。”苏然打断她,“我只问你几个问题。”“第一,
你和江诚,是什么关系?”林薇薇的脸色白了白,咬着嘴唇,不说话。张兰立刻炸了,
“你这是什么态度!人家薇薇是客人,你还想审问她不成!”苏然根本不理她,
目光依旧死死地锁着林薇薇。“第二,事发当晚,你们为什么会一起出现在那片海滩?
”“第三,江诚的水性很好,从小在河边长大,为什么会为了救你,把自己淹死?
”一连三个问题,一个比一个尖锐。林薇薇的身体开始发抖,眼泪掉得更凶了。
“我……我们……”她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我们是朋友!很多年的朋友!
”她终于挤出一句。“那天晚上,我心情不好,
……没想到会起那么大的浪……”“都怪我……都怪我不会游泳……江诚他为了把我推上岸,
自己却被卷走了……”她说得声泪俱下,合情合理。可苏然一个字都不信。朋友?
会把“此生唯一所爱”送给一个普通朋友吗?“是吗?”苏然冷笑一声,“心情不好?
我看林**的心情,现在不是挺好的吗?”“你!”林薇薇被噎了一下,脸上闪过一丝慌乱。
“苏然!你够了!”张兰猛地推了苏然一把,“我儿子尸骨未寒,你就在这里大吵大闹,
你安的什么心!”“你给我滚出去!江家的葬礼,不欢迎你这种恶毒的女人!”她指着门口,
声嘶力竭地吼道。周围的亲戚也开始对苏然指指点点。“太过分了,人都死了,
还这么咄咄逼人。”“就是,看那个林**多可怜啊。”苏然环视着这一张张丑恶的嘴脸,
突然觉得很没意思。跟一群蠢货,有什么好争辩的。她最后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林薇薇。
林薇薇被张兰护在身后,正悄悄抬起眼皮看她。四目相对。苏然看到,林薇薇的嘴角,
勾起了一个微不可察的弧度。那是一个胜利者的微笑。苏然的心,彻底沉了下去。
她没有再多说一个字,转身,头也不回地走出了灵堂。走出殡仪馆,外面阳光刺眼。
苏然抬手挡了一下,感觉自己像是从地狱回到了人间。手机响了。是一个陌生号码。
她划开接听。“喂,请问是苏然女士吗?”一个沉稳的男声传来。“我是,您是?
”“我是平安保险公司的理赔部经理,我姓王。关于您丈夫江诚先生的一份人身意外险,
有些事情需要跟您核实一下。”保险?江诚什么时候买过保险?
苏然的心里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什么保险?
”“是江诚先生在一个月前购买的一份高额意外险,保额是……一千万。”一千万!
苏然倒吸一口凉气。她和江诚的经济状况,她最清楚。每个月要还一万多的房贷,
日子过得紧巴巴的,哪里有闲钱去买这么贵的保险?
“这份保险的受益人……”王经理顿了一下,似乎有些难以启齿。“受益人是谁?
”苏然追问,心脏已经提到了嗓子眼。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受益人,是林薇薇女士。
”3轰!王经理的最后一句话,像一颗炸雷,在苏然的脑子里轰然炸响。受益人,林薇薇。
一千万。原来如此。原来一切,都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骗局。什么白月光,什么情难自已。
不过是为了钱。用一条命,换一千万,去给他心爱的女人。江诚,你可真是……伟大啊。
苏然握着手机,站在人来人往的街头,放声大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路人纷纷侧目,
像看一个疯子。她不在乎。她现在,就是一个疯子。被一个男人,骗得团团转,
骗了整整三年的疯子!“苏女士?苏女士?您还在听吗?”电话里传来王经理担忧的声音。
苏然深吸一口气,抹掉眼泪,声音恢复了冰冷。“我在。”“这份保险,有什么问题吗?
”“是这样的,”王经理的语气变得严肃起来,“我们公司在进行理赔审核的时候,
发现了一些疑点。所以需要向您这位合法妻子,了解一些情况。”“疑点?
”苏然敏锐地抓住了关键词。“是的。首先,江诚先生在投保时,
隐瞒了自己有高血压的病史。其次,根据我们的调查,事发当晚的海浪情况,
并不足以对一个水性极佳的成年男性造成致命威胁。”“最重要的一点是,
我们在对受益人林薇薇**进行问询时,她的证词前后矛盾,漏洞百出。
”苏然的眼睛亮了起来。绝望的深渊里,仿佛透进了一丝光。“王经理,你的意思是,
江诚的死,可能不是意外?”“我们有这个怀疑。但目前还缺少关键性的证据。
”王经理说道,“根据保险合同规定,如果是投保人故意造成自身死亡,或者涉及刑事案件,
我们公司有权拒绝赔付。”“苏女士,您是江诚先生的枕边人,我们希望您能提供一些线索。
当然,如果您能找到证据证明这不是一场意外,我们公司也会给予您相应的奖励。”奖励?
苏然冷笑一声。她不稀罕什么奖励。她只要真相。她要让那对狗男女,为他们的所作所为,
付出代价!“我明白了。”苏然的声音里透着一股决绝,“我会去查的。
请把你们掌握的所有资料,都发给我一份。”“好的,苏女士。另外,我个人给您一个建议。
”“什么建议?”“如果您想查清这件事,或许您需要一个专业的帮手。
”“我向您推荐一位律师,顾言。他是我们公司法务部的金牌顾问,
处理过很多类似的保险纠纷案,非常厉害。”顾言。苏然记下了这个名字。挂掉电话,
她站在原地,脑子飞速运转。她现在,不能慌,不能乱。江诚和林薇薇,既然敢做这个局,
就一定自以为天衣无缝。但只要是局,就一定有破绽。她要做的,就是找到这个破绽,然后,
把它撕开!苏然打车回了家。婆婆张兰还没回来,大概还在灵堂陪着她未来的“好儿媳”。
正好。苏然走进江诚的书房。这里,她以前很少进来。江诚总说工作上的事情很烦,
不想让她操心。现在想来,不过是怕她发现他的秘密罢了。书房不大,但很整洁。
一排排的书架上,摆满了各种专业书籍。苏然的目光,落在那个上了锁的抽屉上。这个抽屉,
江诚从来不让她碰。以前她以为里面是重要的商业文件。现在看来,里面藏着的,
恐怕是她最不想看到的东西。她找到备用钥匙,打开了抽屉。里面没有文件。
只有一个陈旧的铁盒子。苏-然的心,又一次悬了起来。她颤抖着手,打开了盒子。盒子里,
装满了信。信封已经泛黄,字迹却依然清晰。每一封的开头,都是“亲爱的薇薇”。
每一封的结尾,都是“永远爱你的阿诚”。整整一个盒子,全是江诚写给林薇薇的情书。
从他们的高中时代,到大学,再到工作后。时间跨度,长达十年。苏然随手拿起一封,
是三年前写的。正是他们刚结婚的时候。“薇薇,对不起,我娶了她。”“你放心,
我只是为了完成我妈的心愿。我爱的人,从始至终,只有你一个。”“她很单纯,也很好骗。
我会尽快处理好一切,然后风风光光地把你娶回家。”“等我。”“啪嗒。”一滴泪,
落在信纸上,晕开了墨迹。苏“然感觉自己的心脏,被人用手狠狠攥住,痛得无法呼吸。
单纯?好骗?原来,在他的眼里,她就是这样一个愚蠢的女人。她把所有的信都倒了出来,
一封一封地看。那些信里,详细记录了他们十年来的地下恋情。
记录了他对林薇薇的爱恋和承诺。也记录了他对她这个合法妻子的厌恶和算计。
在最后一封信里,苏然看到了那个让她遍体生寒的计划。“薇薇,我已经买好了保险,
一千万,受益人是你。”“只要我死了,你就能拿到这笔钱。我们欠下的那些债,
就都能还清了。”“到时候,你就可以开始新的生活,不用再担惊受怕。
”“这是我最后能为你做的事。”“别为我难过。能为你死,是我这辈子最幸福的事。
”信的落款日期,是事发前一天。所以,他不是意外,也不是被谋杀。他是自杀。
用自己的命,骗取保费,为他的白月光铺平未来的路。苏然的手,抖得厉害。她想笑,
却怎么也笑不出来。她想哭,眼泪却已经流干了。原来,她不仅是个笑话,
还是他们计划里的一枚棋子。一个用来掩人耳目,让这场自杀看起来更像意外的棋子。
因为有她这个妻子的存在,谁会怀疑一个事业有成、家庭美满的男人会突然自杀呢?好。
真好。江诚,林薇薇。你们够狠。苏然将所有的信,小心翼翼地收回铁盒里。这些,
就是最致命的证据。她拿出手机,找到了那个叫“顾言”的律师的电话。她拨了过去。“喂,
是顾律师吗?”她的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我是苏然。”“我想请你,
帮我打一场官司。”4咖啡馆里,冷气开得很足。苏然裹紧了身上的外套,还是觉得冷。
那种冷,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她对面,坐着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他就是顾言。
三十岁左右的年纪,戴着一副金丝眼镜,眼神锐利,气质干练。他推了推眼镜,看着苏然,
开门见山。“苏女士,你的情况,王经理已经跟我说过了。
”“你想阻止林薇薇拿到那笔保险金,对吗?”苏然点头,“不止。”她的目光落在窗外,
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我要她身败名裂。”“我要她为江诚的死,付出法律的代价。
”顾言的眉毛挑了一下,似乎有些意外。他见过很多因为丈夫出轨而崩溃的女人,
她们大多哭哭啼啼,一心只想争夺财产。像苏然这样,冷静、理智,且目标明确的,
还是第一个。“有意思。”顾言的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苏女士,打官司,
讲的是证据。”“你有证据吗?”苏然将那个铁盒子,推到了顾言面前。“这些,够吗?
”顾言打开盒子,拿起一封信,快速地浏览起来。他的脸色,随着信的内容,
变得越来越凝重。看完几封信后,他抬起头,深深地看了苏然一眼。眼神里,多了一丝同情。
“够了。”他合上盒子,语气笃定。“这些信,足以证明江诚的死是早有预谋的自杀行为,
而非意外。”“根据保险法,以死亡为给付条件的合同,被保险人自杀的,
保险公司不承担给付保险金的责任。”“也就是说,林薇薇一分钱也拿不到。”苏然的心,
终于有了一丝快意。但还不够。远远不够。“那她呢?林薇薇呢?”苏然追问,
“她参与了整个计划,难道她就不用负任何法律责任吗?”顾言沉吟了片刻,摇了摇头。
“恐怕很难。”“从这些信来看,整个计划都是江诚一人主导,林薇薇只是被动接受。
”“我们可以告她道德败坏,但很难从法律上定她的罪。”“除非……”“除非什么?
”“除非我们能找到证据,证明她在这场‘自杀’中,起到了主导或教唆的作用。
”顾言说道,“比如,是她怂恿江诚去死的。”苏然的心沉了下去。林薇薇那么聪明,
怎么会留下这么明显的把柄?“不过,你也不用太灰心。”顾言话锋一转。
“虽然不能让她坐牢,但我们可以让她‘社会性死亡’。”“一旦我们向法院提交这些证据,
申请保险合同无效,那么江诚自杀骗保的事情就会公之于众。”“到时候,
林薇薇作为受益人,必然会被推上风口浪尖。”“一个为了钱,看着爱人为自己去死的女人,
你觉得,她还能像现在这样,安然无恙地活在阳光下吗?”顾言的话,让苏然的眼前一亮。
没错。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她要让所有人都看清林薇薇那张清纯面具下的真实嘴脸。
她要让她背负着“恶毒”、“贪婪”的骂名,一辈子都活在阴影里!“好。”苏然点头,
“就这么办。”“顾律师,这件事,全权拜托你了。”“放心。”顾言合上笔记本,
“我的当事人,从没输过。”就在这时,咖啡馆的门被推开。林薇薇挽着张兰的胳膊,
有说有笑地走了进来。她们一眼就看到了坐在窗边的苏然。张兰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拉着林薇薇就要走。林薇薇却按住了她的手,冲她摇了摇头。然后,她迈着优雅的步子,
径直朝苏然走来。“苏然姐,真巧啊。”她在苏然对面的空位上坐下,
仿佛她们是多年未见的好友。张兰也黑着脸跟了过来,像个保镖一样站在林薇薇身后。
“你怎么会在这里?”张兰没好气地问。苏然懒得理她,只是冷冷地看着林薇薇。“有事?
”林薇薇从包里拿出一张银行卡,轻轻推到苏然面前。“苏然姐,我知道你现在很难。
”“江诚走了,这个家里的房贷还有各种开销,肯定都压在你一个人身上了。
”“这里面有二十万,是我的一点心意,你先拿着应急。”她话说得情真意切,
姿态放得极低。仿佛她不是插足别人婚姻的第三者,而是一个善良的慈善家。
苏然看着那张卡,觉得无比讽刺。用她丈夫的命换来的钱,拿出一小部分,
来“施舍”她这个正妻?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林**可真是大方。”苏然轻笑一声,
“不过,这钱你还是自己留着吧。”“毕竟,那一千万的保险金,你恐怕是拿不到了。
”林薇薇的脸色,瞬间变了。“你……你什么意思?”“没什么意思。”苏然端起咖啡,
慢悠悠地喝了一口,“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江诚的死,不是意外。保险公司,
是不会赔付的。”“你胡说!”林薇薇的声音尖锐了起来,再也维持不住那副柔弱的模样,
“警察都出具了死亡证明,是意外溺亡!”“是吗?”苏然放下咖啡杯,身体微微前倾,
盯着她的眼睛。“那就要问问你了,林**。”“一个从小在江边长大,
水性好到可以去当救生员的男人,是怎么在风平浪静的海边,‘意外’淹死的?”“你当时,
到底对他做了什么?”苏然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锤子,重重地敲在林薇薇的心上。
林薇薇的眼神开始闪躲,脸色越来越白。“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什么都没做!”“是你!
是你害死了江诚!”她突然指着苏然,声嘶力竭地吼道,“如果不是你逼他,
他根本就不会死!”又来了。又是这套颠倒黑白的说辞。苏然都听腻了。“我逼他?
”苏然笑了,“我逼他给你写了十年的情书?还是逼他瞒着我给你买了一千万的保险?
”“林薇薇,你真当我什么都不知道吗?”林薇薇彻底愣住了。她没想到,
苏然会知道得这么清楚。“你……你怎么会……”“我怎么会知道?”苏然站起身,
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神里充满了鄙夷。“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你和江诚那些见不得光的丑事,我一清二楚。”“你就等着收法院的传票吧。”说完,
苏然不再看她,转身准备离开。一直没说话的顾言,也站起身,礼貌地冲林薇薇点了点头,
跟在苏然身后。就在苏然与她擦肩而过的时候。林薇薇突然抓住了她的手腕。她的力气很大,
指甲几乎要掐进苏然的肉里。她凑到苏然耳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
恶狠狠地说:“苏然,你别得意。”“你真以为,你了解江诚吗?”“你以为,他做这一切,
真的只是为了我?”“我告诉你,他欠的,可不止是钱那么简单。”“你斗不过我们的。
你永远,都斗不过。”说完,她猛地松开手。苏”然踉跄了一下,被顾言扶住。她回头,
只看到林薇薇那张因为嫉妒和怨毒而扭曲的脸。她的话,像一根毒刺,扎进了苏然的心里。
他欠的,不止是钱?那是什么?还有什么,是她不知道的?5回到家,
苏然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脑子里反复回想着林薇薇最后说的话。“他欠的,可不止是钱。
”江诚到底还隐瞒了什么?除了出轨,骗保,自杀,这个男人身上,
还背负着怎样更可怕的秘密?苏然感觉自己仿佛陷入了一个巨大的漩涡,越是挣扎,
陷得越深。她开始重新审视这三年的婚姻。江诚在她面前,
一直是一个温柔体贴、积极上进的好丈夫。他努力工作,说要给她最好的生活。
他会记得每一个纪念日,给她准备惊喜。他会在她生病的时候,寸步不离地守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