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月前，丈夫接了一桩修复宋代孤本的活。从此便再也没回来。警方调查了许久，
只在古籍库的修复室里发现几滴干涸的血迹。经过DNA比对，确认是陈砚之的，
还有半枚他常用的刻刀，刀刃上沾着些微纸纤维。除此之外，既没找到尸体，
也没发现目击者。古籍库周围是荒郊，监控只覆盖了正门，后门通往一片树林，
根本无从追查。婆婆和小姑子陈曼每天以泪洗面，婆婆总坐在客厅的老藤椅上，
抱着陈砚之小时候的照片发呆，饭也吃不下几口。陈曼则经常跑到书房，
翻着陈砚之留下的古籍，哭着说“哥怎么就这么走了”。只有家里养了四年的布偶猫，
最近变得格外奇怪。1从前墨雪性子娇纵，一身雪白的毛打理得一丝不苟，
除了陈砚之谁都不让抱，连我想摸它的头，都得看它的心情。可如今，它像是换了只猫似的，
总在我回家时，用爪子把拖鞋推到门口，毛茸茸的尾巴还会轻轻扫过我的脚踝。
我坐在沙发上发呆，它会跳上茶几，用尾巴尖轻轻扫我的手背，那力道和频率，
像极了陈砚之从前见我难过时，安抚我的模样。甚至在我夜里失眠，坐在阳台看雨时，
它会叼着陈砚之的旧毛衣，悄悄放在我枕边，然后蜷在毛衣上，发出轻微的呼噜声。“嫂子，
你看墨雪多通人性，肯定是哥放心不下你，附在它身上陪着你呢。”这天傍晚，
陈曼抱着墨雪，坐在沙发上，眼眶通红，指尖轻轻梳理着墨雪的毛，“咱们得好好养着它，
就当是哥还在身边，好不好？”婆婆也从厨房走出来，手里还拿着擦碗布，听到陈曼的话，
抹着眼泪附和：“是啊清鸢，这猫跟着砚之这么久，跟亲孩子似的，现在又这么护着你，
可不能亏待它。你要是实在不想看见它，妈就把它带到我那边养着，等你想它了，再去看它。
”我看着墨雪那双湛蓝的眼睛，它正盯着我，眼神温顺得不像话。可只有我知道，
这温顺背后藏着怎样的诡异。2昨天夜里，我起夜时口渴，想去楼下厨房倒水。
刚走到楼梯口，就看见墨雪蹲在书房窗台上。月光透过窗户洒在它身上，它嘴里叼着的，
是陈砚之失踪前戴的那副金丝眼镜。那副眼镜是我去年送他的生日礼物，
镜腿上还刻着他的名字缩写，他平时宝贝得很，从不离身。可当时，
镜片上沾着些暗红的痕迹，像是干涸的血迹，墨雪看到我，
嘴里的眼镜“哐当”一声掉在窗台上，它却没像往常一样跑过来蹭我，反而往后缩了缩，
湛蓝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恐惧？我当时没声张，悄悄把眼镜收了起来，用纸巾擦镜片时，
发现那暗红痕迹根本擦不掉，反而在纸巾上留下了淡淡的印记。我把印记取样，
第二天托做法医的朋友检测，结果显示，那确实是陈砚之的血迹。一只猫，
怎么会叼着带有主人血迹的眼镜？而且还是在书房窗台上。3“养了四年，够了。
”我语气平淡，没有看陈曼和婆婆诧异的眼神，重新拨通了宠物收容所的电话，
报出了老宅的地址，“麻烦你们尽快过来，地址是青石巷17号。”电话那头刚应下，
陈曼就猛地抢过我的手机，手指用力按断通话，声音发颤：“嫂子！你疯了吗？
墨雪现在就像哥的影子，它这么护着你，你怎么能把它送走？送到收容所里，
它要是受欺负了怎么办？哥要是知道了，肯定会难过的！”“就是啊清鸢，
”婆婆拉着我的胳膊，语气急切，“你是不是最近太累了，脑子不清楚了？墨雪这么通人性，
咱们怎么能把它送走？你要是实在睹物思人，咱们把墨雪送到曼曼那边养着也行，
曼曼肯定会好好照顾它的，可不能送到收容所啊！”我垂眸看着墨雪，它从陈曼怀里跳下来，
走到我脚边，用脑袋蹭我的手心，眼神温顺得不像话。可我能感觉到，它的身体在微微发抖，
像是在害怕什么。“不用了，”我轻轻推开婆婆的手，弯腰把墨雪抱起来，它的毛很软，
却带着一丝凉意，“送到收容所，会有人照顾它的。”陈曼还想说什么，我却没再理她，
径直走到客厅门口，等着收容所的人来。陈曼站在原地，眼泪掉了下来，
嘴里喃喃地说：“嫂子，你怎么能这么狠心……”半小时后，
收容所的工作人员带着笼子上门。陈曼扑过来阻拦，死死抱着我的胳膊，
不让我把墨雪放进笼子里：“嫂子，求你了，别送走墨雪，我以后一定好好照顾它，
不让它给你添麻烦，好不好？”婆婆也拉着我的胳膊哀求，眼眶通红：“清鸢，妈求你了，
留下墨雪吧，就当是给妈一个念想。”我却径直走到墨雪面前，弯腰将它抱进笼子里。
墨雪没有挣扎，只是定定地看着我，湛蓝的眼睛里竟像是翻涌着委屈和愤怒，
尾巴轻轻扫过笼子的栏杆，发出细微的声响。“嫂子，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
”陈曼哭红了眼，声音带着哭腔，“墨雪明明那么像哥，它会给你递拖鞋，会陪你睡觉，
你难道一点都不心疼吗？”我看着她，她的眼睛红肿，脸上满是泪痕，看起来格外可怜。
可我忘不了，昨天我在书房发现眼镜时，她正好从外面回来，看到我手里的眼镜，
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还强装镇定地说：“嫂子，这不是哥的眼镜吗？怎么会在这里？
难道是墨雪从哪个角落找出来的？”“明天你就知道了。”我轻声说，没有再多解释。
收容所的工作人员把笼子搬上车，墨雪还在看着我，眼神里的情绪复杂。我别过脸，
不敢再看它。我怕自己会心软，会动摇。陈曼蹲在地上，哭得撕心裂肺。婆婆站在一旁，
脸色憔悴，轻轻叹了口气：“清鸢，你要是后悔了，咱们现在去把墨雪追回来还来得及。
”“妈，我没后悔。”我语气坚定。那天晚上，我在书房待了很久。我翻遍了陈砚之的东西，
想找到更多线索。书架上摆满了他修复的古籍，每一本都有他的签名和修复日期。
抽屉里放着他的笔记本，上面记满了修复心得，还有一些写给我的小纸条，
比如“清鸢今天说想吃糖醋排骨，明天记得买排骨”“阳台的茉莉该浇水了，
清鸢喜欢闻茉莉的香味”。翻到最后一页时，我发现了一张被夹在笔记本里的纸，
上面是陈砚之的字迹，写着：“曼曼最近有些奇怪，总是偷偷进我的书房，
还问我《金石录》残卷的修复进度。今天我发现，她偷偷改了修复记录，
把残卷的保存状况写得更差了，不知道她想干什么。”这张纸的日期，
是陈砚之失踪前一天写的。我的心猛地一沉。4陈曼是婆婆收养的孤儿，
从小就跟着婆婆和陈砚之一起生活。陈砚之对她一直很好，把她当亲妹妹一样照顾，
供她读书，给她买喜欢的东西。我和陈砚之结婚后，她也一直很黏我，
经常跟我一起逛街、做饭，我一直以为，她是真心把我当嫂子，把陈砚之当亲哥哥。
可现在看来，事情似乎没有那么简单。我把那张纸小心翼翼地折好，放进钱包里。然后，
我走到阳台，看着后院的方向。月光洒在杂草丛生的后院里，那道年久失修的木门隐约可见。
我想起，陈砚之失踪后，警方搜查过老宅，却没搜查地下室。地下室是用来存放杂物的，
里面堆满了陈家祖辈留下的旧家具，平时很少有人进去。难道……陈砚之在地下室里？
我心里冒出这个念头，心跳瞬间加快。我决定，等明天报警后，让警方去地下室搜查。
第二天是陈砚之的生日，也是他原定要带我去看新开的古籍展的日子。天终于放晴了，
阳光透过窗户洒进屋里，驱散了连日来的霉味。我按照他生前的习惯，
做了他最爱吃的糖醋排骨和莲子羹。我把餐具摆好，又在餐桌中间放了一个小小的蛋糕，
上面插着一根蜡烛。虽然他不在，但我还是想为他过这个生日。婆婆和陈曼坐在沙发上，
脸色憔悴，连筷子都没动一下。陈曼的眼睛还是红肿的，看起来像是一夜没睡。“妈，曼曼，
”我放下碗筷，从包里掏出一个密封袋，里面装着那枚银质胸针、半枚刻刀，
还有那张陈砚之写的纸。“我已经报警了，砚之的事，我知道是谁做的。”她们俩猛地抬头，
眼里满是震惊。婆婆颤声问：“清鸢，你……你找到凶手了？是谁？是不是那个古籍库的人？
”“不是。”我摇了摇头，目光落在陈曼身上。陈曼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
眼神有些闪躲：“嫂子，你……你看**什么？我怎么会害哥呢？”我还没开口，
门铃突然响了。5打开门，是负责陈砚之案件的张警官，身后还跟着两名警员。
张警官穿着警服，脸色严肃，看到我，点了点头：“苏女士，我们接到你的报案，
说有新的线索？”“是的，张警官，里面请。”我侧身让他们进来，指着客厅里的密封袋，
“这些都是新发现的线索。而且我怀疑，我丈夫的失踪和家里的猫也有关系。
”张警官走进客厅，目光扫过桌上的餐具，最后落在我手里的密封袋上。他接过密封袋，
打开看了看，眉头皱了起来：“这刻刀，我们之前在古籍库调查时见过，是陈先生的物品。
这张纸……是陈先生写的？”“是，”我点头，“这是我昨天在砚之的笔记本里找到的，
日期是他失踪前一天。上面写着，曼曼最近有些奇怪，
还偷偷改了《金石录》残卷的修复记录。”话音刚落，陈曼突然站起来，声音尖锐：“嫂子！
你怎么能凭空污蔑我？我什么时候改修复记录了？哥的笔记本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肯定是你伪造的！“还有，你怎么能怀疑墨雪？它只是一只猫，怎么可能和哥的失踪有关？
你把它送走，就是为了销毁证据，对不对？”“它当然不可能，但有人可以利用它。
”我转头看向陈曼，眼神冰冷，“曼曼，你还记得三个月前，砚之去古籍库前，
你说你要去给他送你最喜欢的桂花糕吗？“你说你特意早起做的，想让你哥尝尝。
可据古籍库的保安说，那天根本没人见过你，古籍库的监控也没有拍到你进去的画面。
”陈曼脸色一白，后退一步，双手紧紧抓着衣角：“我……我那天临时有事，
去了半路又回来了，所以没去成古籍库！我本来想告诉哥的，可他已经走了，手机又关机，
我就没说！”“是吗？”我从手机里调出一张照片，递给张警官，
“这是我在老宅后院的监控里找到的。案发当天下午，也就是砚之失踪后不久，
你抱着一个黑色的行李箱，从后门出去，回来时箱子是空的。”“而那个行李箱，
和砚之失踪前一个月买的那只一模一样。他当时说，之后我们去旅行，就用这个箱子装东西。
”张警官接过手机，看了看照片，又看向陈曼：“陈女士，苏女士说的是真的吗？
案发当天下午，你确实抱着一个黑色行李箱出去过？”陈曼的嘴唇哆嗦着，眼神慌乱，
说不出话来。婆婆难以置信地看着陈曼，身体晃了晃，扶着沙发扶手，颤声问：“曼曼，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告诉妈，你哥是不是……是不是你害的？那个行李箱里装的是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