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风带着秋凉，吹过科技园区的玻璃幕墙时，会卷起细碎的反光。
我站在“韵科集团”庆功宴的宴会厅里，
看着台上穿着香槟色礼服的周韵——她手里握着奖杯，笑容璀璨得像聚光灯的中心。
十年前，她还是个穿着洗得发白校服、攥着我的衣角说“老师，我想考大学”的姑娘，
如今却成了市值百亿的科技巨头创始人。“多亏了老师当年的资助和督促，没有您，
就没有今天的我。”她举着酒杯朝我走来，香槟在杯壁上挂出细小的水珠。我笑着回应，
心里满是教书育人的自豪感——那种感觉，比自己拿到研究生学位时还要强烈。
可我没料到，这份骄傲会在三小时后，摔碎在三十层高楼的天台上。天台上风很大，
吹得周韵的礼服裙摆猎猎作响。她手里的红酒杯已经空了，眼神却比夜色还冷：“老师，
你还记得王凯吗？”我心头一紧，那个上一世追求她的男生，
那个因为污蔑我被记大过、最后翻墙逃课时被货车撞死的孩子，我怎么会忘？
“当年你找他谈话，让他‘先搞事业再谈感情’，
他转头就跟父母说你威胁他‘不分手就辍学’——你以为他是冲动？其实是我跟他说，
‘老师根本看不起我们这种穷学生，只会用成绩压人’。”周韵的声音带着笑意，
却淬着毒，“他在广播站检讨那天，全校都在说‘是周韵勾得男生闹事’，
那些指指点点像针一样扎我。从那天起，
我就恨你——是你让我成了别人眼里的‘祸水’。”我愣住了，
上一世我总以为王凯是自作主张污蔑我，却没料到背后有周韵的挑唆。更让我脊背发凉的是，
当年王凯死后，周韵在我面前表现出的冷静——她会按时交作业，
会在晚自习时认真刷题，只是偶尔抬头看我的时候，眼底会闪过一丝我当时没读懂的阴翳。
我曾以为那是她强装坚强，直到死后灵魂缠着她，才在她被警察逮捕时听见全部真相。
“庆功宴的红酒里，我加了东西。”周韵上前一步，伸手按住我的肩膀，
她的指甲嵌进我的皮肉里，“你欠我的，用命还。”风呼啸着灌进耳朵，我想挣扎，
却觉得四肢越来越沉。下一秒，她猛地推了我一把——失重感瞬间攫住我，
玻璃幕墙的反光在眼前飞速掠过，最后定格在她站在天台边缘、嘴角勾起的冷笑着上。
“老师，这是你欠我的。”这是我失去意识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上一世的记忆里，
关于王凯的片段总带着刺眼的红。那是高三上学期的周一，
我在办公室里第一次见到他——他穿着蓝色运动服，头发有些凌乱，
却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桀骜。“我喜欢周韵，想跟她一起考大学，以后给她好生活。
”他拍着胸脯保证时，眼神亮得像星星。我当时心软，劝他：“高三是关键期，
你们现在的‘喜欢’太脆弱，等以后有了稳定工作、有了物质基础，再谈感情也不迟。
”我以为他听进去了，可周三下午，王凯的父母就带着亲戚闹到了学校。
“你凭什么威胁我儿子辍学？就因为他喜欢周韵？”王凯的母亲举着扫帚，
在教学楼走廊里大喊，“我们家孩子虽然穷，但也不能被你这么欺负！
”消息像野火一样传开，同事看我的眼神变得微妙，学生们也在背后议论。我当时慌了神，
却突然想起研究生导师的叮嘱：“出门带支录音笔，同人谈重要的事时录下来，不是防人，
是防污蔑。”我从抽屉里翻出那支银色录音笔——笔身还带着体温，
是我入职时导师送的礼物。校长办公室里，王凯和他父母坐在沙发上，气势汹汹。
我按下录音笔的播放键，清晰的对话声立刻填满了房间：“王凯，高三要以学习为主，
感情的事以后再说”“老师我懂，我会先好好考大学，
以后有能力了再跟周韵在一起”——没有威胁，没有“辍学”，
只有我耐心的劝导和他的承诺。王凯的脸瞬间白了，他父母的气势也弱了下去。
校长气得拍了桌子：“学生污蔑老师，这还了得！本来要开除你，现在给你记大过，
全校广播检讨！”最后，王凯被父母按着，
在我面前跪下道歉——他的膝盖砸在地板上时，发出沉闷的声响，
可我看着他眼底的怨恨，心里竟有种不安的预感。检讨那天是周五，
广播里传来王凯发颤的声音：“我不该编造老师威胁我的谎言，
不该影响班级秩序……”操场上正在上体育课的学生们，都停下了动作，
三三两两地议论着。我站在办公室窗前，看见周韵站在队伍最后，低着头，
手指紧紧攥着校服衣角——当时我以为她是愧疚，后来才知道，那是恨意的开始。
两周后的一个晚自习，保安突然冲进办公室：“李老师，不好了！你们班的王凯翻墙逃课，
被外面的货车撞了！”我跟着跑出去时，校门口已经围了很多人，
救护车的鸣笛声刺破夜空。我没敢靠近，只听见王凯母亲撕心裂肺的哭声。后来听同事说，
王凯当时手里还攥着一张写给周韵的纸条，上面只有四个字：“我不怪你”。
王凯的葬礼我没去，周韵也没去。她还是像往常一样上课、刷题，
只是偶尔会在数学课上走神——我以为她是还没从悲伤中走出来，便找她谈过一次。
“老师，我会好好考大学，不辜负你和王凯的期望。”她低着头说，声音很轻，
我当时竟信了。直到死后灵魂缠着她，才在她被警察逮捕时，
听见她对审讯官说：“王凯太蠢了，被我几句话就挑唆得去污蔑老师，死了也活该。”原来，
上一世我从头到尾，都只是她向上爬的垫脚石。
1重生之师“叮铃铃——”手机闹钟尖锐地响起，刺破了清晨的寂静。我猛地坐起，
额头上全是冷汗，心脏还在因为“坠楼”的失重感狂跳。窗外的天刚蒙蒙亮，
透过窗帘缝隙能看到楼下早点摊的暖光——这不是韵科集团的天台，
而是我二十四岁刚入职时租的出租屋。我抓过手机，
屏幕上的日期让我瞳孔骤缩：2015年9月10日，教师节，
也是我刚成为高三（9）班班主任的第三天。上一世，就是今天，
我因为周韵的联考成绩下滑，找她和王凯分别谈话，从此卷入无休止的麻烦。
灵魂飘荡时的怨恨还在心头打转，那种被信任的学生背叛、从高楼坠落的痛苦，
仿佛还刻在骨髓里。
可当我看到书桌上摊开的数学课本——上面有我刚入职时写的备课笔记，
字迹还带着青涩——我突然冷静下来：这一世，
我不要再当那个“吃力不讨好的恶人”，我要放下助人情节，只做一个尽责的老师。
七点半，我走进学校大门时，校门口的电子屏正滚动着“祝全体教师节日快乐”的字样。
高三（9）班的教室在三楼，走廊里已经有学生在背书，声音此起彼伏。我推开门，
教室里立刻安静下来——三十多张年轻的脸看着我，其中就有穿着洗得发白校服的周韵，
和坐在最后一排、正偷偷摸篮球的王凯。早读课上，我拿着联考成绩单走上讲台。上一世，
我会当着全班的面点名“周韵、王凯，你们这次成绩下滑严重，课后到我办公室来”，
可这一世，我刻意跳过了他们的名字：“李元、王浩、周南……这几位同学进步很大，
尤其是李元，数学从80分提到了110分，值得表扬。”被点到名的李元红了脸，
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王浩则挺直了腰板，眼里满是骄傲。我顿了顿，
看向全班：“剩下的同学也别慌，高三才刚开始，拼的是踏实，不是一时得失。
哪怕这次没考好，只要调整心态，下次一定能进步。”“老师，你说的不对！
”一道不服气的声音突然炸开，是王凯。他“啪”地把课本往桌上一摔，站起身来，
运动服的袖口卷到小臂，露出手腕上的红绳——上一世我知道，那是周韵送他的。
“成绩下滑怎么了？难道就不能有一次失误？你不点名，不就是觉得我们拖班级后腿吗？
”教室里瞬间安静下来，所有学生的目光都集中在王凯身上，又转向我。上一世，
我会耐着性子跟他解释“老师不是这个意思”，甚至会拉着他谈心，可这一世，
我只淡淡抬眼：“王凯同学，现在是早读时间，讨论个人情绪会影响其他同学。有疑问，
我们下课再谈，好吗？”“你！”王凯梗着脖子，脸上满是桀骜。他盯着我看了几秒，
突然弯腰抱起桌下的篮球，转身就朝教室外走——篮球砸在地板上，
发出“咚咚”的声响，格外刺耳。他走到讲台旁时，还故意撞了一下讲台腿，
粉笔盒“哗啦”一声掉在地上，白色的粉笔滚了一地。我没追，只是弯腰捡起粉笔，
一一放回粉笔盒。“大家专注背书，”我拍了拍手上的粉笔灰，声音平静，“时间会证明，
谁在珍惜青春，谁在浪费时光。”学生们对视一眼，很快重新拿起课本，
朗朗的读书声再次填满教室。唯有周韵，频频抬头看我。她的课本摊在桌上，却没有翻开，
眼神冷得像冰——那眼神，和上一世她在看守所里、被警察戴上手铐时的眼神一模一样。
我心头一震，手里的粉笔顿了顿：我能重生，她凭什么不能？早读课结束的**响起时，
我合上书，朝周韵看了一眼。她立刻低下头，手指绞着校服衣角，
一副“乖巧”的模样——和上一世我面前的她，分毫不差。可我知道，
这副乖巧的面具下，藏着怎样的算计。2撕破伪装第二节下课，我把周韵叫到了办公室。
办公室在教学楼二楼，靠窗的位置有四张办公桌，
分别是我的、数学老师张姐的、英语老师李老师的，还有物理老师老陈的。
此时张姐正在改作业，红笔在作业本上飞快地划着；李老师戴着眼镜，
正在备课本上写着什么；老陈则靠在椅背上，喝着保温杯里的茶。周韵走进来时，
刻意放慢了脚步，垂着头，手指绞着校服衣角，一副“准备挨训”的模样。
她走到我桌前，小声说：“老师，您找我？”声音软乎乎的，
像极了上一世那个会跟我撒娇要资料费的姑娘。张姐抬头看了她一眼，又低头改作业，
只是手里的红笔慢了些；李老师推了推眼镜，眼神里带着几分同情——上一世，
我总在办公室说“周韵家里困难，得多照顾”，同事们都以为她是个懂事的贫困生。
“从下个月起，我不再资助你生活费了。”我开门见山，把桌上的芯片卡推到她面前，
“这张卡是学校给贫困生的补助卡，你拿着也用不了，还给我吧。”周韵猛地抬头，
眼里的惊讶瞬间变成委屈，眼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老师！您答应过我的，
要资助我到高中毕业的！我不过是这次联考没考好，您至于这样吗？
是不是觉得我考不上大学，不值得您帮了？”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哭腔，
像受了天大的委屈。张姐手里的红笔停了，老陈也放下了保温杯，
办公室里所有老师的目光都聚了过来。我清楚地看见，周韵垂在身侧的手，
悄悄攥了一下衣角，眼底闪过一丝极快的戏谑——她以为我会像上一世那样慌乱解释，
会怕“言而无信”的名声影响工作。可这一世，我早有准备。我拿起手机，
点开同乡发来的微信消息——同乡是周韵的邻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