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晴，你最好想清楚，签了这份协议，你还能保住最后一点财产。
”律师推了推金丝眼镜，面无表情地将离婚协议书又往前递了半寸。
他那油光水滑的发型在办公室的灯光下反射出一片冷光，恰如他此刻公事公办的语气。
我盯着桌上那张薄薄的纸，感觉它重若千斤。窗外阴云密布，一场夏日的雷雨即将来临，
就像我此刻的心情。陆氏集团破产已经一个月了。一个月前，
我丈夫陆沉还是全市叱咤风云的商业奇才，而如今，他不仅失去了所有，还背负着数亿债务。
就连这间律师办公室，也是我用最后一点私房钱租来临时使用的。
“陆太太...”律师顿了顿，改口道：“苏女士，时间不多了。一旦债权人申请财产冻结，
您名下的这部分资产也会被一并清算。”我握紧了手中的笔，指尖因用力而发白。
脑海里闪过今早陆沉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他默默为我准备好早餐，然后轻声说：“晚晴，
对不起，签了吧。你不该陪我一起坠入地狱。”“我能和丈夫再谈一次吗？
”我声音干涩地问。律师摇头：“陆先生已经签署了所有文件，
他明确表示尊重您的任何决定。”我深吸一口气，笔尖终于触到了纸张。是啊，
这一个月我已经受够了——从云端跌入泥沼的滋味，那些鄙夷和幸灾乐祸的眼神，
还有永远响个不停的催债电话。我才二十六岁，为什么要为一个破产的男人赔上一生？
就在我准备签下名字的那一刻，一个稚嫩的声音突然在脑海中响起：【妈妈不要！
爸爸不是真的破产，他是在保护我们！三个月后真相就会大白，
那些陷害爸爸的人都会得到报应！】我浑身一僵，笔差点脱手。这什么声音？我环顾四周，
办公室里只有我和律师两人。幻觉？压力太大了？“苏女士，您怎么了？
”律师疑惑地看着我。“没、没什么。”我勉强笑了笑，再次握紧笔，准备继续签字。
【妈妈，求求你相信我！爸爸是为了保护我们才假装破产的！那个李律师也不是好人，
他和陷害爸爸的人是一伙的！他们想逼你们离婚！】这一次，声音更加清晰，
我甚至能感受到其中的急切。更让我震惊的是，这声音似乎来自...我的腹部？
我下意识地抚摸着小腹，那里平平如也，完全看不出已经怀孕三个月。这个孩子来得意外，
就在陆氏集团出现危机的前夕发现的。连陆沉都还不知道这个消息，
我原本打算离婚后再告诉他。“苏女士，请抓紧时间。”律师催促道，
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躁。李律师，李铭。他是陆沉多年的法律顾问，
陆氏几乎所有的法律事务都由他经手。破产前一周，他紧急处理了陆氏资产的转移和重组，
说是为了最大限度保全财产。难道这一切都是...【妈妈，快拒绝他！
李律师收了王副总三千万来陷害爸爸！他们伪造了债务合同！】王副总？王磊？
他是陆沉的大学同学，陆氏集团的二把手，陆沉最信任的兄弟啊！我脑中一片混乱。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我精神失常产生了幻觉，还是真的听到了...我儿子的心声？
“这不可能...”我喃喃自语。“什么不可能？”李律师警觉地问。我猛地抬头，
紧紧盯着他的眼睛。当我提到“王副总”三个字时，李律师的瞳孔明显收缩了一下，
手指也无意识地蜷缩起来。【妈妈好样的！就是这样！问他为什么和王副总秘密会面七次！
】七次？这个数字如此具体，让我不由自主地脱口而出：“你和王磊在那周秘密会面了七次，
都谈了些什么？”李律师脸色骤变，手中的文件啪嗒一声滑落在地。他慌忙弯腰去捡，
起身时额上已经渗出细密的汗珠。“苏、苏女士在说什么？我不明白...”这一刻，
我忽然意识到，我听到的或许不是幻觉。我慢慢放下笔，将离婚协议书推回到他面前。
“李律师，我想我需要更多时间考虑。”“这不行！”他几乎是喊出来的，随后又强压情绪，
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我的意思是，时间紧迫，拖延对您没有任何好处。”【妈妈，
他在撒谎！他办公室的保险柜里有和王副总签的协议，还有伪造的债务合同副本！
】我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那么，你办公室的保险柜里，除了你和王磊签的协议，
还有那些伪造的债务合同副本，还放了什么？”李律师的脸瞬间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
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我拿起包，转身走向门口，在拉开门把手的瞬间，
我回头对他微微一笑：“告诉王磊，游戏才刚刚开始。”走出律师事务所，
夏日的热浪扑面而来，我却感到一阵寒意。如果那些“心声”是真的，
那么陆沉这一个月来承受的不仅仅是破产的耻辱，还有至亲之人的背叛。而我，
他发誓要共度一生的妻子，在他最需要支持的时候，竟然准备离他而去。胸口一阵闷痛，
我几乎喘不过气来。【妈妈别难过，你現在知道了真相，我们可以一起帮助爸爸！
我知道所有陷害爸爸的人的名字和证据藏在哪里！】我站在街边，下意识地抚摸着小腹，
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你...你到底是谁？”【我是你的宝宝呀！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能和你说话，但我就是知道很多很多事情！
可能是因为我太想保护爸爸妈妈了！】一辆黑色轿车在路边停下，车窗摇下，
露出陆沉疲惫却依然英俊的脸。他今天开的是我们最后保留的一辆车，一辆普通的国产轿车，
与从前那些豪车天差地别。“谈完了？”他轻声问，眼神里有一丝我如今才读得懂的痛楚。
一个月来，他从未劝阻我离婚，只是默默地安排好一切，
将所剩无几的财产尽可能转移到我名下。即使在我恶语相向，责怪他毁了我们生活的时候，
他也只是垂着眼帘，轻声说“对不起”。现在我终于明白，那不是懦弱，而是保护。
我拉开车门坐进副驾驶，深吸一口气：“我没有签。”陆沉明显愣了一下，
转头看我：“为什么？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了，晚晴。一旦债务...”“因为我们是一家人。
”我打断他，握住他的手，“无论贫穷富贵，记得吗？”他眼中闪过复杂的神色，有感动，
有痛苦，还有一丝我看不懂的决绝。“晚晴，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我...”【妈妈，
快告诉爸爸，你知道王副总和李律师勾结的事情！爸爸一直在独自调查，他需要你的帮助！
】我捏了捏陆沉的手，直视他的眼睛：“我知道王磊和李铭的事。”陆沉的脸色骤变，
声音陡然严肃：“你怎么会...晚晴，你参与了什么？”我摇摇头，
决定暂时不透露我能听到胎儿心声这件荒诞的事：“我只是...察觉了一些蛛丝马迹。
陆沉，你不必一个人承担所有，我可以帮你。”他沉默了许久，终于启动车子，融入车流。
“有些事情，不知道比知道安全。”他最终说道，语气沉重。【妈妈，爸爸是怕你遇到危险！
那些坏人很厉害的，但是他们都会得到惩罚！只要找到证据！】“我们需要证据。
”我低声说，既是对陆沉，也是对腹中的那个声音。陆沉长叹一声：“我已经在找了。
但他们在暗处，我在明处，每一步都很艰难。”【我知道证据在哪里！
在王副总别墅的书房里，有一个隐藏的保险箱，密码是1028，里面有一个U盘，
存着所有交易记录！】1028？那是王磊的生日。
这个细节让我心头一紧——如此具体的信息，不可能是我的臆想。
我假装随意地说：“王磊那么自恋的人，如果真有什么重要证据，
一定会放在自己触手可及的地方。比如他别墅的书房里。
”陆沉眉头微蹙：“我去过他的书房，没什么发现。”“也许有隐藏的保险箱。
”我试探着说，“像他那样的人，密码很可能是自己的生日。”陆沉猛地踩下刹车，
我们在红灯前停住。他转头看我，眼神中满是震惊和疑惑：“晚晴，
你到底从哪里知道这些的？”我一时语塞，正不知如何回答，那个声音又响起了：【妈妈，
告诉爸爸你怀孕了！这样他就会相信你了！】我的手下意识抚上小腹，心跳加速。
我还没准备好告诉陆沉这个消息，特别是在这种情况下。“我...”我张了张嘴，
却发不出声音。陆沉的目光落在我的手放置的位置，
眼神突然变得复杂：“你最近经常做这个动作，是身体不舒服吗？”“不是。
”我深吸一口气，决定赌一把，“陆沉，我怀孕了。三个月。”他的表情瞬间凝固，
握着方向盘的指节泛白。绿灯亮了，后方的车辆不耐烦地鸣笛，但他浑然不觉。
“你...说什么？”“我怀孕了。这就是我不能签离婚协议的原因之一。”我说，
声音微微颤抖，“我们的孩子需要父亲，我需要丈夫。无论面对什么，我们都应该一起面对。
”陆沉的眼眶红了，他重新启动车子，驶过十字路口。过了好久，
他才沙哑地开口：“我原本打算，等你签完字，就去找他们做个了断。哪怕同归于尽，
也要还你清白的生活。”我的心猛地一沉。果然，他已经走到了绝望的边缘。【妈妈，
快劝爸爸不要做傻事！我们一定会赢的！】“我们会赢的，陆沉。”我坚定地说，
“但不是靠蛮干，而是靠智慧和证据。相信我。”他点点头，
眼中的死寂逐渐被一丝希望取代。我们回到了现在居住的小公寓，只有五十平米，
与从前八百平米的别墅天差地别。但此刻，
这个狭小的空间却让我感到前所未有的温暖和安心。陆沉小心翼翼地扶我坐下，
然后蹲在我面前，将手轻轻放在我的小腹上：“真的吗？这里真的有我们的孩子？
”我点点头，微笑道：“嗯。虽然现在还不是时候，但...”“不，这是最好的礼物。
”他眼中闪着泪光，“在我失去一切的时候，上天给了我新的希望。”【爸爸真好！
告诉他我会帮助你们的！我知道所有坏人的秘密！】我不禁笑出声来。
陆沉疑惑地看着我：“怎么了？”“没什么，只是觉得...这个孩子一定会很聪明，
像你一样。”当晚，我躺在床上，辗转难眠。
陆沉在书房——其实就是阳台隔出的小空间——整理资料。我能听见他压低声音打电话，
似乎在联系**。【妈妈，明天王副总会来公司旧址，他在那里藏了一些东西。
我们应该去看看！】“公司旧址？”我不自觉地重复道。【对！明天下午三点，
他会去财务部原来的办公室。我们可以提前躲起来！】这个提议太冒险了。
王磊现在视陆沉为头号敌人，如果被发现...但这也是收集证据的绝佳机会。我悄悄起身，
走向阳台。陆沉刚挂断电话，疲惫地揉着太阳穴。“明天，我们应该去公司一趟。
”我轻声说。他惊讶地抬头：“为什么？”“我收到消息，明天下午三点，
王磊会去财务部办公室，似乎要找什么东西。”陆沉的眉头紧锁：“谁给你的消息？可靠吗？
”我抚摸着腹部，苦笑道：“非常可靠。相信我。”他凝视我许久，最终点了点头：“好，
我相信你。”这一夜，我睡得极不安稳，梦中全是各种片段——盛大的婚礼，
陆沉为我戴上钻戒；王磊在庆功宴上举杯，称陆沉是他最好的兄弟；破产消息传出那天，
记者如潮水般涌来；还有李律师惨白的脸...第二天下午两点，
我和陆沉悄悄潜入已经废弃的陆氏集团大楼。这里曾经灯火通明，人声鼎沸，
如今却只剩下空荡荡的办公桌和散落一地的文件。财务部办公室在走廊尽头。
我们躲进隔壁房间的小隔间，这里原本是复印室，门上有一扇单向玻璃，
可以清楚地看到财务部的情况。两点五十分，走廊传来脚步声。透过玻璃，
我看到王磊小心翼翼地推门而入。他穿着昂贵的西装，头发一丝不苟，
与这破败的环境格格不入。他径直走向靠墙的文件柜，挪开最下层的一个抽屉，
伸手在暗格中摸索着什么。【他在找与张局长的交易记录！
他以为爸爸永远发现不了这个秘密！】“张局长？”我轻声重复。陆沉脸色一变，
在我耳边低语：“张建林，城投局局长，之前我们最大的**合作伙伴。”就在这时，
王磊从暗格中取出一个厚厚的信封，正要放入公文包，陆沉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刺耳的**在寂静的空间里回荡，王磊猛地抬头，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谁在那里？
”他厉声喝道，朝我们的方向走来。陆沉当机立断，一把拉住我：“快跑！”我们冲出隔间，
向楼梯口奔去。王磊在身后紧追不舍：“站住！陆沉，我知道是你！
”就在我们即将到达楼梯口时，一个身影突然从侧面闪出，拦住了我们的去路。是李律师。
他举着手机，屏幕上显示着正在通话的界面：“王总，他们果然来了。”王磊从后面逼近，
我们被夹在中间，进退两难。“所以，昨晚李铭告诉我，你似乎知道了一些不该知道的事情，
我还不相信。”王磊冷笑着，“现在看来，我亲爱的陆总，你比我想象的要难缠得多。
”陆沉将我护在身后，声音平静却充满力量：“王磊，为什么？我待你如兄弟。”“兄弟？
”王磊嗤笑一声，“在商场上，没有兄弟，只有利益。陆氏本来就是我们一起打拼出来的，
凭什么你占股70%，而我只有30%？”“所以你伪造债务，转移资产，让我身败名裂？
”“不止如此。”王磊的笑容变得狰狞，“我还要你永远翻不了身。今天，
你们主动送上门来，正好省得我另想办法。”李律师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份文件：“陆总，
签了这份认罪书，承认所有债务都是你个人违规操作造成的，与王总无关。
”“如果我不签呢？”陆沉冷冷地问。王磊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折叠刀，
刀锋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着寒光：“那就别怪我不念旧情了。”我的心跳到了嗓子眼，
手下意识地护住腹部。【妈妈别怕！保安刘叔叔正在楼下巡逻，他马上就要上来了！
刘叔叔是好人，他一直不相信爸爸会做违法的事！】就在这时，
楼下传来脚步声和一个男人的呼喊：“谁在上面？我是保安老刘！”王磊和李律师对视一眼，
明显慌了神。陆沉抓住机会，大声回应：“刘师傅！我是陆沉！在二楼财务部这里！
”急促的脚步声迅速接近，王磊咬牙切齿地瞪了我们一眼，收起刀，
低声道：“这次算你们走运。但我们的事还没完！”说完，
他和李律师迅速从另一侧的消防通道逃离了。保安刘师傅气喘吁吁地跑上来：“陆总？
真是您！我还以为又是那些来偷电脑的小偷...”“谢谢你，刘师傅。”陆沉真诚地说，
随后又问：“你怎么会在这里？公司不是已经...”刘师傅笑了笑：“我知道公司破产了，
但我闲着也是闲着，就时不时来看看，免得真有贼把剩下的东西都偷光了。陆总，
我一直不相信那些传言，您绝不是会违法乱纪的人。”陆沉深受触动，
拍了拍他的肩膀：“谢谢你的信任。总有一天，我会证明你没有信错人。”离开公司大楼，
坐进车里，我和陆沉都沉默良久。最终，他转向我，眼神复杂：“晚晴，
你是怎么知道王磊今天会去公司的？还有昨天李律师的事...”我抚摸着小腹，
那里依然平坦，但我知道，一个奇迹正在其中孕育。“如果我说，是我们的孩子告诉我的，
你信吗？”陆沉愣住了，随后伸手轻轻放在我的小腹上，眼中泛起温柔的光。
“无论真相是什么，我相信你。”他轻声说，“而为了你和孩子，我一定会洗清冤屈，
重新开始。”【爸爸加油！我们一家人一定会幸福的！】听着脑海中雀跃的声音，
我微笑着握住陆沉的手。无论前路多么艰难，至少我们不再孤单。
2从陆氏集团大楼死里逃生已经三天了。这三天里，陆沉几乎不眠不休地调查着王磊的罪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