沪上余音

沪上余音

学舌 著
  • 类别:短篇 状态:已完结 主角:乐多帕子 更新时间:2025-10-16 15:08

乐多帕子是一位普通的年轻人,在学舌的小说中,他意外发现自己拥有了超能力。从此之后,他踏上了一段充满冒险和挑战的旅程,与邪恶势力斗争,保护世界的安全。这部短篇言情小说将带领读者进入一个充满惊喜和震撼的故事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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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沪上余音民国二十五年的上海,

    法租界的霞飞路像条浸了蜜的绸带——东段的静安寺路飘着咖啡馆的黄油香,

    留声机里周璇的《天涯歌女》缠在梧桐枝上;西段的石库门弄堂里,皂角泡在木盆里的清苦,

    混着裁缝铺熨斗烫过云锦的暖雾,从老虎窗里漫出来。顾镇第一次撞见李乐多,

    就是在这样一个香得发稠的午后。彼时他刚从霞飞路“仁心西药行”下班,

    白大褂口袋里揣着个牛皮纸包,里面是给隔壁弄堂张阿婆带的咳嗽糖浆,

    还有两颗薄荷糖——是老板女儿偷偷塞给他的,糖纸裹着淡绿色的锡箔,

    还带着柜台玻璃的凉。他踩着黄包车的轮印往回走,刚转过永安公司的转角,

    一辆载着洋行经理的黄包车突然窜出来,车铃叮当地响得刺耳。顾镇下意识往旁躲,

    胳膊却先撞上了一个软乎乎的身影,紧接着就是“哗啦”一声,五颜六色的布料撒了一地。

    “对不住!对不住!”他慌忙蹲下身去捡,

    指尖先触到一截粉绿色的旗袍下摆——料子是上好的云锦,绣着细巧的缠枝莲,

    却被车轮溅了块黑泥,像朵好端端的花被踩了一脚。抬头时,他看见个姑娘蹲在对面,

    眼圈红得像刚浸过胭脂,怀里还抱着半摞没掉的布料,指节攥得发白。

    姑娘眼尾有颗小小的泪痣,沾了点布料上的线头,像落在桃花瓣上的一颗雨珠。

    “这是……这是张**的订婚旗袍料子,”姑娘的声音带着点哭腔,指尖戳了戳那块黑泥,

    “掌柜的说,要是脏了,要扣我半个月工钱呢。”她叫李乐多,是弄堂尾“锦绣阁”的学徒,

    今天刚从绸缎庄取了料,想着赶在关门前回铺子里锁起来。顾镇看着她急得泛红的鼻尖,

    忽然想起娘生前教他绣帕子时说的“遇事别慌”,

    忙从口袋里掏手帕——那是块洗得发白的粗棉布,边角绣着朵歪歪扭扭的腊梅,

    针脚还歪歪扭扭的,是他十五岁那年给娘绣的生辰礼。“先擦擦手,”他把帕子递过去,

    又摸出西药行剩下的酒精棉,“酒精棉能去泥,我帮你试试?”他蹲在路边,

    膝盖抵着姑娘的裙角,小心翼翼地用酒精棉蘸着水,一点一点蹭布料上的泥。

    云锦的丝绒细得怕碰,他的指尖悬在上面,连呼吸都放轻了。李乐多蹲在对面,

    嚼着顾镇塞给她的薄荷糖,甜凉的味道从舌尖漫到心口,看着他认真的侧脸——他眉骨很高,

    睫毛在眼下投了片浅影,白大褂的袖口卷着,露出腕上根旧银链,是块小小的怀表,

    表盖磨得发亮。“你是西药行的先生?”她忽然问。“嗯,顾镇,”他抬头笑了笑,

    露出两颗小虎牙,“就住前面福安里。”“我住同福里,就隔两条弄堂。

    ”李乐多的眼睛亮了,像落了星子。那天最后,顾镇帮她把布料抱回“锦绣阁”,

    掌柜的见料子没脏,还夸了乐多细心。乐多送他到弄堂口,从口袋里摸出个小布包,

    塞到他手里:“刚烤的粢饭团,热乎的,谢谢你。”顾镇捏着布包,

    指尖能触到里面糯米的温度,看着姑娘转身跑回铺子里,粉绿色的旗袍下摆像只飞起来的蝶,

    忽然觉得,这租界的日子,好像比薄荷糖还甜。往后的日子,

    霞飞路的梧桐树下总多了两道影子。顾镇每天提前半个钟头算完西药行的账本,

    把账本锁进铁柜时,总会摸出两块牛皮糖——是他特意在永安公司买的,水果味的,

    乐多喜欢。他站在“锦绣阁”门口等,看乐多坐在铺子里的红木桌前绣活,

    阳光透过玻璃窗落在她身上,把她的头发染成浅金色,银针在绸缎上穿来穿去,

    偶尔抬头朝他笑,眼尾的泪痣晃得他心口发暖。

    乐多总在他白大褂口袋里塞东西:有时是刚蒸好的糖糕,裹在油纸里,

    还带着蒸笼的热气;有时是她绣了半宿的帕子,帕角藏着个小小的“镇”字,

    针脚比初见时细了许多。有次顾镇得了西药行老板赏的半块进口巧克力——是洋行经理送的,

    黑褐色的糖块裹着金箔纸,闻着就甜。他舍不得吃,揣在怀里往“锦绣阁”跑,

    秋风吹得他领口发飘,怀里的巧克力却被体温焐化了,黏糊糊地沾在白衬衫上,

    像块深色的印记。“你这是揣了块烙铁?”乐多看见他时,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

    她拉着他进铺子里的小隔间,从抽屉里翻出块干净的细棉布,蘸了点温水,

    轻轻擦他衬衫上的巧克力。她的指尖很软,擦过他胸口时,顾镇觉得像有只小蚂蚁爬过,

    从心口痒到耳根。窗外的电车叮叮当当地驶过,弄堂里卖梨膏糖的叫卖声渐远,

    顾镇忽然抓住她的手,声音比融化的巧克力还软:“乐多,等我再攒三个月钱,

    就租个带阳台的小房子——阳台上种你喜欢的月季,我们……我们把家安在这儿,好不好?

    ”乐多的指尖顿住了,抬头时眼里已经蒙了层雾,她用力点头,眼泪却掉在顾镇的衬衫上,

    晕开一小片湿痕。“好,”她的声音有点抖,“我还想在阳台放张小桌子,

    晚上我们能看月亮。”那天晚上,顾镇带她去静安寺路的露天电影摊看《神女》,

    两毛钱一张票,他们挤在最后排的长凳上。顾镇把外套披在她身上,

    外套上有淡淡的消毒水味,混着他身上的皂角香,乐多靠在他肩上,

    看着银幕上阮玲玉的影子,觉得这租界再乱——哪怕报纸上总说“日本人要来了”,

    哪怕洋行的人总皱着眉说“不太平”,只要有顾镇在,日子就像她刚绣好的牡丹,

    线脚里都裹着甜,艳得能滴出水来。变故是在民国二十六年夏天来的。

    那天顾镇刚把一批阿司匹林搬进西药行的库房,就听见街上有人喊“日本人打过来了!

    ”——炮声从郊区传到租界时,霞飞路的咖啡馆还在放爵士乐,可黄包车夫们都不拉活了,

    蹲在路边互相递烟,说“国民**在抓壮丁,连十六岁的半大孩子都要”。

    顾镇的心一下子沉了,那天他提前关了西药行的门,绕了三条弄堂去“锦绣阁”,

    却只是站在对面的梧桐树下,看乐多坐在窗边绣喜帕——帕子上是并蒂莲,

    线是她特意挑的水红色,说是要给下个月结婚的表姐。他看了半个时辰,

    直到乐多抬头朝他挥手,他才勉强笑了笑,转身走了。那之后顾镇开始失眠。

    夜里躺在福安里的小阁楼里,他总摸着腕上的银镯——那是乐多上个月送他的生辰礼,

    镯身刻着细巧的“镇”字——翻来覆去地想:要是被抓了壮丁,乐多怎么办?

    他还没攒够租房子的钱,还没带她去看南京的玄武湖,还没跟她说过“我喜欢你”。

    可他没敢跟乐多说这些,只是每天下班都更早,送她回铺子时,总忍不住多握会儿她的手。

    出事那天是个阴雨天。顾镇刚回到福安里弄堂口,就看见两个穿灰布军装的人站在他家门口,

    绑腿上沾着泥,手里握着步枪。他的远房叔叔——一个在洋行做杂役的瘦老头,

    正哆哆嗦嗦地递烟:“长官,他才二十岁,西药行还得靠他……”“二十岁怎么了?

    ”领头的人把烟扔在地上,用脚碾灭,“日本人都要打到苏州河了,哪个男的不该去当兵!

    ”话音刚落,那人一把抓住顾镇的胳膊,手铐“咔嗒”一声锁在他腕上,

    冰凉的铁瞬间传遍全身。“你们凭什么抓他!”顾镇挣扎着喊,

    目光突然撞进弄堂口的雨幕里——李乐多抱着那方刚绣好的并蒂莲喜帕,站在雨里,

    粉绿色的旗袍湿了大半,贴在身上,脸白得像张纸。她是听说弄堂里来了当兵的,

    特意从铺子里跑过来的,没想到看见的是顾镇被锁着手铐的样子。

    顾镇突然疯了似的挣开士兵的手,冲过去抓住乐多的胳膊,雨水顺着他的头发滴在她脸上,

    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乐多,等我!我一定会回来!你别搬家,别嫁人,

    我……我还没带你去看玄武湖……”他想说的话太多了,

    想告诉她他藏在西药行抽屉里的戒指——是他攒了两个月工钱买的,银戒托,

    上面镶着颗小小的珍珠;想告诉她他昨晚在阁楼里写的信,

    还没来得及给她;想告诉她他真的很喜欢她,喜欢到愿意用一辈子来等。可他没说完。

    一个士兵的枪托狠狠砸在他背上,顾镇闷哼一声,踉跄着被拖走。乐多追了两步,

    怀里的喜帕掉在地上,被雨水泡得发皱,帕角绣着的“顾镇”和“李乐多”两个小字,

    在泥水里晕开。她看着顾镇被塞进军用卡车,看着卡车卷起泥浆,消失在弄堂口,

    直到再也看不见卡车的影子,才蹲在地上,把脸埋进满是泥水的喜帕里,哭得浑身发抖。

    那天的霞飞路,爵士乐还在响,可李乐多觉得,整个租界的香,

    都散了——黄油香、皂角香、云锦的暖雾,全被雨水冲得干干净净,只剩心口的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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