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倒计时三天，我正在试最后一版西装。裁缝说这套意大利手工定制要四十万，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笑了，为了娶苏晚，这点钱算什么。手机突然响起，是她发来的语音。"林深，婚礼能不能延期？北辰的病很严重，医生说最多还有三个月...他想去一次**，我想陪他去完成最后的心愿。"我脑子嗡的一声炸开。顾北辰，那个她口中从小一起长大的"哥哥"，那个每次提起都会眼眶泛红的"最重要的人"。三年恋爱，她无数次为了他放我鸽子，我忍了。订婚那天她哭着去机场接他，我也忍了。可现在，婚礼前三天，她居然要我等她陪别的男人去旅行？我盯着手机屏幕，手指发抖。"苏晚,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吗?"
试衣间的灯光惨白刺眼，我站在三面镜子前,看着镜中西装笔挺的自己,像个等待审判的罪犯。
苏晚的声音还在手机里循环播放："林深,你能理解我吗?北辰真的撑不了多久了,他这辈子就想去一次**..."
理解?
我冷笑一声,用力扯掉领带,精致的真丝在手里被拧成一团。
裁缝吓了一跳:"林先生,这条领带..."
"多少钱,我赔。"
我抓起外套冲出店门,外面的阳光晃得眼睛疼。
街上到处都是婚庆公司的广告牌,鲜红的喜字像在嘲笑我。
三年前,我在公益画展上遇到苏晚,她穿着碎花长裙站在画前,侧脸温柔得像幅画。
我走过去搭讪,她笑着说她是小学美术老师,最喜欢梵高的向日葵。
后来我才知道,她喜欢向日葵,是因为顾北辰送过她一束。
交往半年,她的手机响了,看到来电显示时整个人都慌了。
"北辰出车祸了!我得马上去医院!"
那次我等了她一整夜,她陪在顾北辰病床前,连个电话都没给我打。
第二天她红着眼眶道歉:"对不起林深,北辰是我最重要的人,我不能看着他出事..."
最重要的人。
这个词像根刺,扎在我心里三年。
我以为结婚后会好,以为她会慢慢把我放在第一位。
可现在,婚礼前三天,她还是选择了他。
车开到婚礼策划公司楼下,我坐在驾驶位上点了根烟。
尼古丁的苦涩在口腔蔓延,烟雾模糊了视线。
手机又响了,这次是视频通话。
我接通,苏晚的脸出现在屏幕上,她哭得梨花带雨。
"林深,你别生气好不好?我真的没办法...北辰说他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没去过**,我想帮他完成这个愿望..."
她身后的病房墙壁惨白,输液架上挂着空瓶。
顾北辰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看到我时勉强挤出个笑容。
"林深,对不起,是我太自私了...但我真的很想在死前看一眼布达拉宫..."
他的声音虚弱,眼神却亮得吓人。
"晚晚陪我去的话,你们的婚礼可以延期到我...到我走了之后再办,我保证不会耽误太久..."
不会耽误太久。
他说得轻描淡写,好像我们的婚礼只是个可以随便调整的约会。
我死死捏着方向盘,指节泛白。
"苏晚,婚礼延期,酒店定金不退,请帖都发出去了,你让我怎么跟亲朋好友交代?"
"我知道我很过分..."她哽咽着,"但是林深,北辰真的快不行了,医生说最多三个月,就三个月,等我陪他去完**,我们就结婚好不好?"
三个月。
她说得那么自然,好像牺牲我的尊严是理所当然的。
"那如果三个月后他又有别的遗愿呢?要不要继续等?"
"不会的,我保证,就这一次..."
"你上次也这么保证的。"
我掐灭烟头,烟灰掉在车座上烫出个小洞。
"订婚那天你说陪他看完病就回来,结果在医院待了一整天,一百多个宾客在酒店等着,你知道我爸妈的脸色有多难看吗?"
苏晚沉默了,眼泪大颗大颗掉下来。
"我错了...但是林深,北辰他真的不行了,你就当可怜可怜他..."
可怜他?
那谁来可怜我?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胸口翻涌的怒火。
"苏晚,你听好了,如果你现在去**,我们就分手。"
她猛地抬头,眼睛瞪得很大。
"林深,你..."
"我不是在开玩笑。"我看着她,"三年了,每次都是顾北辰第一,我受够了。"
"可是他快死了!"她声音尖锐起来,"林深,他快死了你知道吗?让我陪他走完最后一程很过分吗?"
"那我们的婚礼呢?三百万的定金,两百个宾客,我父母为了这场婚礼准备了半年,你说取消就取消?"
"我会跟叔叔阿姨解释的..."
"解释什么?说你要去陪别的男人旅行,让我这个未婚夫等着?"
我冷笑,"苏晚,你觉得这说得过去吗?"
她咬着嘴唇,眼泪不停地流。
旁边的顾北辰突然剧烈咳嗽起来,苏晚慌忙去扶他,画面一阵晃动。
"林深,我不跟你说了,北辰又难受了..."
视频挂断,屏幕黑下来。
我盯着那片漆黑,突然觉得很可笑。
三年感情,三百万婚礼,在她眼里还比不上顾北辰的一声咳嗽。
我发动车子,油门踩到底,引擎发出刺耳的轰鸣。
婚礼策划师给我打了三个电话,问婚礼流程的最后确认。
我按掉,直接开到了市中心的律师事务所。
前台**看到我风尘仆仆的样子愣了下:"林先生,您预约了吗?"
"没有,但是我现在就要见律师,咨询分手的事。"
半小时后,我坐在律师办公室里,听着对方专业的分析。
"如果女方主动提出取消婚礼,根据民法典,彩礼和三金是可以要求返还的..."
"我不要钱。"我打断他,"我只想知道,怎么能最快最干净地结束这段关系。"
律师推了推眼镜:"那就简单了,双方协商一致,签个分手协议就行。"
我点点头,站起身。
走出律师事务所时,天已经黑了。
手机里躺着苏晚发来的十几条消息,都是在解释在道歉在哭诉。
最后一条是她发来的定位,显示她在顾北辰的病房。
我盯着那个定位,突然想起一件事。
三年前,她说顾北辰得了绝症,需要长期治疗,我二话不说给了她二十万。
去年,她说顾北辰要做手术,我又拿出三十万。
今年过年,她说顾北辰要去国外治疗,我把存款全给了她。
加起来,我为顾北辰的病花了快两百万。
而苏晚,一个小学老师,工资最多五千,她哪来的钱给顾北辰看病?
我打开手机银行,看着账户余额只剩五位数,心里涌起一股寒意。
不对劲。
非常不对劲。
我开车去了医院,直奔顾北辰所在的肿瘤科。
护士站的小护士认识我,笑着打招呼:"林先生来看顾先生啊?"
"嗯,他最近身体怎么样?"
"挺好的啊。"小护士随口说,"上周还看到他在楼下花园跑步呢,可精神了。"
我愣住。
跑步?
一个"最多还有三个月"的绝症患者,能跑步?
"你确定是顾北辰?"
"对啊,他住这么久了,我们都认识。"小护士笑着,"看着挺年轻的,就是脾气不太好,老嫌弃我们护士笨手笨脚的..."
我的心跳开始加速。
"他的主治医生是谁?"
"张医生啊,不过张医生今天不在,要不您明天再来?"
我没说话,转身上了电梯。
电梯里只有我一个人,金属壁反射出我的脸,表情阴沉得可怕。
顾北辰的病房在十二楼,走廊里消毒水的味道刺鼻。
我站在门口,听到里面传来说话声。
"晚晚,你真的决定了?"
是顾北辰的声音,哪有半点虚弱。
"嗯,我决定了。"苏晚的声音很坚定,"林深那边我会处理好的。"
"那婚礼怎么办?"
"取消就取消了,反正我也没想过要嫁给他..."
这句话像一记重锤,砸在我心口。
我推开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