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针对林澈的“特殊关照”，正式拉开了序幕。而刚刚下单了塑料花的林澈，对即将到来的风暴，依旧浑然未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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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澈的效率很高。
那束标价50联邦币的电子永生花，在提交绑定后的第二天上午，就由无人机配送到了苏小小的宿舍楼下。
附言依旧是系统默认的“愿你如花般绚烂”，林澈连一个字都懒得改。
苏小小发来消息，配了一张小心翼翼捧着那束塑料感十足的花的照片：“花收到了，谢谢林澈同学！很漂亮~”
后面跟了一连串开心的表情。
林澈扫了一眼，回了句“喜欢就好”，然后看了一眼APP里“情感交流”的计时条——才积累了十五分钟。他想了想，又发过去一句：
“北辰大学食堂的饭菜怎么样？”——纯粹是为了凑时长。
苏小小倒是很认真地回了一大段，介绍哪个食堂的什么菜好吃，哪个窗口要避雷。
林澈只回了个“收到，谢谢情报”，然后就把手机丢到一边，打开了电脑游戏。就让那聊天框挂着，计时器默默跳动，完美。
下午，他想起“贴心服务”任务，又给苏小小发消息：“有什么需要帮忙取或者买的吗？我正好有空。”
苏小小似乎受宠若惊，连忙说：“不用不用，太麻烦你啦！”
林澈皱了皱眉，这不行，任务完不成。他坚持道：“没关系，顺手的事。”
苏小小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小声说：“如果…如果方便的话，能不能帮我到三号门快递中心取个包裹？是我妈妈寄来的，有点重……”
“没问题。”林澈立刻答应。取个快递，拍照上传，简单。
他骑着共享单车去了快递中心，找到了那个不大但确实有点分量的纸箱，拍照，上传到APP【任务完成】区。系统智能识别后，提示【贴心服务】任务已完成。
至于消费额度，那束花50，取快递骑单车花了1联邦币，还差149。他顺手在APP的内嵌商城给苏小小买了一大包便宜零食，正好凑够200联邦币的额度。
完美！所有周常任务指标全部以最低成本、最低能耗完成。林澈对自己第一周的执行效率非常满意。照这个速度，混过两年简直易如反掌。
周末晚上，他悠闲地躺在宿舍床上，点击了【提交周常任务完成审核】的按钮。
系统提示：【审核中，预计需要1-2个工作日】。
“搞定。”他伸了个懒腰，准备看部电影放松一下。
然而，电影片头曲还没放完，手机就突然尖锐地响了起来——不是普通的通知提示音，而是“虔信”APP特有的、代表“审核异常”的警报声！
林澈心里咯噔一下，猛地抓起手机。
屏幕上是“虔信”APP发来的正式通知，标题鲜红刺眼：
【审核驳回通知：尊敬的林澈先生，您第1周的义务履行情况经审核未达到标准。】
【驳回理由】：
【情感指数不足】：检测到您与供奉对象的交流频率低、内容缺乏情感深度，系统判定为“敷衍性沟通”。情感指数评估：冷淡（未达到最低要求：温和）。
【消费行为存疑】：礼物及消费选择均贴近价格下限，且缺乏针对性，疑似“刷单式”完成任务，未能体现真诚奉献之心。
【供奉对象满意度反馈模糊】：经系统自动询问，供奉对象对您的服务评价为“挺好的”，但人脸识别后的情感波动监测显示其满意度未达到“明确愉悦”阈值。
【处理决定】：本周义务履行不予通过！记不良记录一次！请您在24小时内进行【整改】，并重新提交审核。若再次不合格，将可能启动【人工深度审查】程序。
林澈愣住了，一股火气直冲头顶。
“妈的！”他忍不住骂出声，“这特么还不够？一束破花50块！陪聊一小时！还给她当苦力取快递！还想怎么样？难道真要老子给她摘星星月亮？！”
他第一反应是系统抽风了。这种最低限度的完成方式，是他研究了很久论坛上那些“过来人”的经验帖总结出来的，很多人都是这么混过去的，怎么到他这儿就不行了？
难道是因为苏小小？她表面说好，背后给差评了？
他立刻点开和苏小小的聊天框，强压着火气问：“小小，系统刚才提示说本周任务没通过，说你满意度反馈模糊？是有什么地方不满意吗？”
苏小小的回复很快，语气显得非常惊慌和无辜：“啊？没有没有！我真的很满意了！系统就是弹了个窗口问我感觉怎么样，我就选了‘很好’呀……怎么会这样？林澈同学，是不是我哪里做错了？对不起对不起！”
看她这反应，不像是在背后搞小动作。
那问题出在哪？
林澈皱着眉头，重新点开那份驳回通知，目光落在“疑似刷单式完成任务”和“情感指数不足”这几个字眼上。
这批评精准得过分，不像冰冷的系统算法，倒像是……有一双眼睛在背后盯着他，刻意挑剔。
他想起绑定那天似乎瞥到过的审核流程明细介绍，心里突然升起一个模糊而不安的念头：难道自己的申请，被某个特别“尽职尽责”的审核员盯上了？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烦躁。不管怎么样，必须尽快整改通过，不能启动那见鬼的“人工深度审查”。
“没事，不怪你，可能是系统抽风。”他先安抚了一下苏小小，“我稍微调整一下，重新提交就好。”
结束通话后，林澈看着APP里要求“整改”的提示，只觉得一阵恶心。
他得加钱，得花更多时间说更肉麻的废话，得表现得更加“虔信”。
这一切，都让他觉得自己像个被无形丝线操控的木偶，而幕后，仿佛有一个带着冷笑的声音在说：
“想敷衍？没那么容易。”
...
...
“整改”。
这两个字像两颗钉子，楔入了林澈原本完美的计划里。
他不能再送电子永生花了。也不能再问“食堂饭菜怎么样”这种凑时长的问题。
“虔信”APP的驳回通知像一把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头顶，那个“人工深度审查”的威胁让他不得不暂时收起所有的漫不经心。
“该死的……”林澈低骂一声，认命地开始研究“整改方案”。
首先，礼物。APP内商城的东西又贵又俗，但外面买的无法自动记录消费额度。
他翻找了半天，最终选中了一个价格适中、看起来勉强不那么像工业时尚小垃圾的音乐盒，价格150联邦币。附言也不能再用系统模板了。
他咬着牙，回忆着网上看来的恶心情话，憋了半天，写道：“希望它的旋律能替我陪伴你每一个夜晚。”
写完他自己先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其次，情感交流。光是打卡式问答不行了，系统判定“缺乏情感深度”。这意味着他得说更多的废话，甚至……得更“舔”一点。
他点开和苏小小的聊天框。苏小小似乎因为上次审核失败有些惴惴不安，先发来了消息：“林澈同学，你还好吗？需要我做什么配合吗？”
林澈看着这条消息，深吸一口气，开始表演。
“我很好，只是想到没能让你感受到我的诚意，我很愧疚。”——他面无表情地敲下这句话。
“小小，你今天过得怎么样？有没有什么有趣的事情或者烦恼，都可以和我说说。”——试图引导更“深度”的聊天。
苏小小似乎受宠若惊，果然开始絮絮叨叨地分享一些日常琐事：室友怎么样，哪门课有点难，看到一只可爱的猫……
林澈强迫自己每一条都回复，不是“嗯嗯”那种，而是：“你的室友真有趣，不过肯定没你可爱。”、“哪门课？或许我可以帮你看看。”、“喜欢猫吗？以后有机会我们可以一起去喂。”——每一句话都让他感觉自己的灵魂被抽走了一小片。
他像个能工智人的客服，一边打着游戏，一边分神复制粘贴着廉价的关怀。情感交流的计时条缓慢但稳定地增长着，但他觉得这简直比连续学习十小时还要消耗心神。
最后，是消费额度。音乐盒150，他还差50。他不想再买一堆没用的零食了。
想到“贴心服务”可能也需要提升质量，他主动问：“小小，晚上想喝点什么吗？我帮你买过去。”
苏小小推辞了一下，但在林澈“这是任务需要”的半强硬半催眠的坚持下，她小声说：“那…一杯奶茶就好，谢谢林澈同学。”
林澈点了杯最贵的招牌奶茶，亲自送到了苏小小的宿舍楼下。这次他不仅拍照上传，还按照一些“攻略”建议，附加了一句：“希望它的甜蜜能让你今晚有个好梦。”
苏小小下来拿奶茶时，脸有点红，眼神闪烁，不敢直视他。“太麻烦你了……”
“应该的。”林澈保持着程式化的微笑，心里只想快点结束这尴尬的场面。
所有指标再次达成。林澈看着那杯三十多联邦币的奶茶和那个一百五的音乐盒，感觉心在滴血。
倒不是钱的问题，是这种被迫的、无意义的消耗让他极度不爽。
他再次提交了审核。这次他等了整整一天，心里七上八下。
第二天下午，通知来了。
不再是刺耳的警报，但结果依旧让人窝火。
【审核结果：部分通过】
【通知内容】：尊敬的林澈先生，您本周的整改努力已见成效，情感指数有所提升，消费行为合理性增强。但经评估，您的奉献行为仍带有较强的“任务导向”痕迹，缺乏发自内心的真诚。供奉对象满意度虽有所提升，但仍未达到“充分愉悦”标准。
鉴于您的整改态度，本周记为“有条件通过”，义务进度+7天。但您的不良记录已被保留。请在下周继续努力，深化情感联结，展现真正的虔信之心。】
“Shift！”林澈把手机摔在床上。
任务导向？废话！这他妈不就是个任务吗？！还想要多真诚？难道真要他爱上苏小小不成？
他彻底明白了。绝对不是系统抽风，也不是苏小小搞鬼。就是有个王八蛋审核员在故意搞他！用各种主观的、模糊的标准卡他！
而几乎在同时，虔信事务管理局北辰市分局。
楚柠看着屏幕上林澈那一周的数据：提升了价格的礼物、增加了的肉麻话、亲自送的奶茶……她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笑意。
“呵，林澈，终于肯稍微用力表演一下了？不再是用塑料花和打卡聊天敷衍了事了？”
但她并不满意。
看到他和苏小小的聊天记录里那些她从未得到过的“关怀”，看到他为苏小小跑腿买东西，她心里那股无名火就越烧越旺。
凭什么？凭什么苏小小就能得到这些？哪怕只是虚假的表演？
她移动鼠标，在审核意见栏里再次输入：
“虽有改进，然动机不纯，痕迹明显。建议持续重点观察，下周审核需更加严格，尤其关注其线下互动真实性及礼物心意含量。”
她特意在“礼物心意含量”几个字上加了粗。
她想知道，被逼到墙角的林澈，还能演出什么花样来。
她享受着这种掌控他进程的感觉。每一次驳回，每一次“有条件通过”，都像是一根细细的线，勒在林澈的脖子上，而她，正握着线的另一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