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下午四点的光景，闷得能孵出蛆来。空调有气无力地吐着半冷不热的风，
头顶的灯管嗡嗡作响，跟键盘噼里啪啦的声音搅和在一起，像首蹩脚的催眠曲。
空气里炖着一股复杂的怪味：隔夜咖啡渣、打印墨粉。
还有前台苏芮身上那股子让人想入非非的香水味。据说是某款叫什么"午夜邂逅"的新品，
闻多了确实容易让人邂逅一些不该有的下流念头。林凡眼皮耷拉着，
屏幕上密密麻麻的表格快把他最后那点脑浆子榨干了。他打了个巨大的哈欠，眼泪汪汪中，
看见隔壁工位的张伟一边对着小镜子整理那几根稀疏得能数过来的刘海。一边偷瞄苏芮那边，
那妞今天穿了条紧得勒肉的包臀裙，弯腰整理文件时，弧线惊心动魄，
整个办公区的雄性生物都在暗自调整坐姿，掩饰某些不便言说的尴尬。
就在林凡琢磨着晚上是吃红烧牛肉味泡面还是老坛酸菜味泡面这个重大哲学问题时。
后脑勺突然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敲了一下，不疼，但一阵轻微的嗡鸣声过后，
世界陡然变得……嘈杂起来。不是声音的嘈杂，是信息的轰炸。各种念头、想法、内心独白，
像开了闸的洪水一样涌进他的大脑。首先冲进他脑子的是隔壁张伟的内心狂吠：**！
这弧度！这**！比昨天抖音上刷到的那个扭胯主播还带劲！
要是能从后面……嘿嘿嘿……不行不行，忍住，晚上得去找小丽泄泄火，
五百块一次虽然肉疼，但值啊……就是这娘们最近越来越敷衍了事了，催着快点完事，妈的，
老子花钱是买服务的，不是来跑百米冲刺的……啧，这月工资又快见底了，
下次得找个便宜点的……林凡猛地一僵，难以置信地扭头看向张伟。
张伟脸上还是那副一本正经、全神贯注研究刘海的死样子。甚至察觉到林凡的目光，
还投来一个"你瞅啥"的疑惑表情，同时心里嘀咕：林凡这**看**嘛？
难道我偷看苏芮被他发现了？不能吧，我伪装得这么好。
还是我早上偷吃他桌上那块巧克力被发现了？不对啊，我明明趁他去厕所的时候拿的，
神不知鬼不觉……幻听？加班加出精神病了？林凡用力晃了晃脑袋，
试图把这些莫名其妙的声音甩出去。还没等他理清头绪，
又一个尖利又焦急的女声撞进他的脑海。
的来源正是扭着水蛇腰、迈着猫步朝他工位走过来的苏芮：妈的这破裙子勒得老娘喘不过气！
腰上赘肉都快挤出来了！狗屁设计师设计这种反人类的东西！这**林凡最好能上钩，
看起来就一副没啥女人缘的**样，应该挺好忽悠的。赶紧录点有用的东西交差，
不然今晚又得去陪刘总那个老色批喝酒，喝多了还得被他摸两把**捏两下腰，恶心死了！
口水都快滴我身上了，上次那件衬衫差点就让他给蹭脏了，干洗费很贵的好吗！
要不是为了这笔奖金，谁特么伺候这头肥猪！林凡感觉自己的血液瞬间凉了半截，
胃里一阵翻腾。他眼睁睁看着苏芮脸上堆起甜得发腻、人畜无害的笑容，
迈着看似优雅实则小心翼翼的猫步走到他工位前，
那股"午夜邂逅"的香味更加浓郁地扑过来，熏得他有点头晕。"林凡……是吗？
"声音又软又糯，跟她心里那暴躁恶毒的吐槽判若两人，简直是天使与魔鬼的二重奏。
林凡张着嘴，傻愣愣地点点头，
里还在疯狂消化刚才听到的"陪刘总、摸两把、口水、肥猪"这些过于劲爆写实的信息碎片，
试图拼凑出一个可怕的真相。苏芮俯下身，V领下的风光若隐若现，内心的算盘打得噼啪响，
精准得如同精算师：快看啊**！快上钩啊！对，就这个角度，老娘挤得辛苦死了！
最好能直接约我去酒店，说什么电脑需要重装系统要去房间慢慢弄之类的老套说辞也行啊，
直接录到开房对话就完美了！KPI就完成了！这次的任务奖金够我买两个新包了！
这香水可不能白喷！今天这身行头也不能白穿！这勒死人的破裙子！快点啊蠢货，
表现出一副猪哥样啊，愣着干嘛呢！"听、听说你是电脑高手？
"苏芮眨着那双刷了浓密睫毛膏、显得无比无辜的大眼睛，
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崇拜和一点点依赖感。"我有个PPT怎么也搞不好，格式总是乱跑，
下班后能帮帮我吗？
就在楼下咖啡厅……"她内心迫不及待地补充：最好直接说去酒店房间修电脑！快说！房间！
房间！林凡感觉自己的三观正在以每秒八百公里的速度碎裂又重组，重组了又碎裂。
他艰难地吞了口口水，喉咙干得发紧，
试图从那片雪白的、被精心挤压出的沟壑和更加雪崩式的心声中挣脱出来，
找回自己的声音："呃……好……好吧……咖啡厅……可以……"Yes！上钩了！
这傻子果然跟资料里说的一样，**熏心，没啥脑子！看来这月业绩达标有希望了！
今晚不用被刘总那老咸猪手揩那么多油了！苏芮内心狂喜，放起了虚拟的烟花，
脸上却笑得更加清纯羞涩，还恰到好处地飞起一抹红晕。"那说定了哦！下班见！
我先去忙啦！"说完又抛了个媚眼，扭着被裙子勒紧、感觉下一秒就要爆炸的**，
心满意足地走了，心里已经开始盘算奖金是买经典款还是当季新款。她一走，
林凡立刻被周围更加庞大、更加嘈杂的心声海洋给淹没了。
原来每个人心里都藏着这么一个喋喋不休、毫无顾忌的评论员！斜后方的女同事小王，
表面看着屏幕认真做表，心里却在疯狂输出：呸！**！又去勾引男人！
穿成那样怎么不去站街！走路扭给谁看呢！凶大了不起啊！肯定是垫的！假乃！哦，
我新买的粉底好像有点卡粉了，烦死了，是不是该换贵妇级护肤品了？
可是好贵啊……都怪苏芮那个小**，把办公室风气都带坏了，搞得刘总天天眼睛粘她身上，
都没空看我今天新涂的指甲油！哼！远处挺着啤酒肚的部门主管老吴，正对着电话嗯嗯啊啊，
一脸严肃：妈的今晚又得加班，这破项目还有完没完！老婆肯定又怀疑我出去鬼混了，
天地良心，我真的只是想在地下车库里，坐在驾驶座上安安静静打两把王者荣耀清静清静啊！
抽根烟都不敢，怕身上有味道回家被闻出来！这日子没法过了！
老婆最近更年期疑心病越来越重了……唉，还是楼下洗脚城的小红懂事，从来不多问，
手法还好……呸呸呸，想什么呢，不能再去了，私房钱快被掏空了……就连路过的保洁阿姨，
推着清洁车，面无表情，内心戏也很足：这帮坐办公室的真是废物，
纸篓里这么多揉成一团的纸巾，啧啧，也不知道干嘛用了，浪费资源！
一个个穿得人模狗样的，心里指不定多脏呢。还是我儿子好，虽然只是个送外卖的，但踏实！
哦对了，得快点了，等下还得去接孙子放学，晚了儿媳妇又该甩脸子了……林凡抱住脑袋，
感觉太阳穴突突直跳，快要爆炸了。这他妈是什么人间地狱？为什么突然能听到这些？
而且听起来没一个好人！平时道貌岸然的同事，
心里想的都是这些乌七八糟、鸡毛蒜皮、自私自利的玩意儿！巨大的信息流冲击着他的神经，
让他一阵阵反胃。他就这样精神恍惚、魂不守舍地熬到了下班时间。
周围的同事开始收拾东西，互相道别，表面一片和谐友爱。赶紧溜赶紧溜，约了人开黑！
晚上吃啥呢？懒得做饭，点外卖吧。回去又得听老妈唠叨找对象的事，头疼。嘿嘿，
新买的游戏到货了，晚上爽玩！这些相对正常的念头混杂在那些更阴暗、更算计的想法里，
让林凡头晕目眩。
乎是飘着、踩着棉花一样跟着苏芮进了楼下那家灯光暖昧、名字就叫"静谧角落"的咖啡厅。
苏芮已经坐在最里面的卡座，脱了外套，只穿着那件致命的黑色针织衫，灯光下，
面料显得更加柔软贴身，勾勒出惊心动魄的曲线。看到他进来，立刻笑着招手，
笑容无懈可击。来了来了！录音笔开起来！藏哪儿了？哦对，在包里，开关摁了……好了！
等下尽量套他的话，诱导他说点出格的！最好能承认想上我！或者暗示也行！价格？包养？
什么都行！越劲爆越好！奖金！我的包包！
她的心声清晰得像是拿了高音喇叭贴在林凡耳边说的，充满了一种急不可耐的狩猎般的兴奋。
林凡僵硬地在她对面坐下，像个提线木偶，点了杯最便宜的柠檬水，
他现在急需一点酸涩冰凉的东西来冷静一下过于沸腾的大脑和混乱的感知。"PPT呢？
我、我看看。"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眼睛死死盯着桌布上的纹路，
不敢再去碰触那片危险的领域和更危险的心声。苏芮把那个薄薄的粉色笔记本推过来，
身体再次刻意地前倾，香气混合着她更加焦躁的心声再次袭来：快看老娘的凶啊，傻13！
快说点烧话啊！这柠檬水是什么鬼？穷逼！抠门样！就这样还想泡妞？要不是为了任务，
老娘才不跟你在这耗时间！赶紧的，给点反应啊！木头疙瘩！难道是个Gay？不对啊，
资料显示他性取向正常啊……妈的，不会是我不够有魅力了吧？最近是不是胖了？"这里，
还有这里，总是对不齐呢……烦死了，我是不是太笨了……"她用手指着屏幕，
指尖蔻丹鲜红，慢慢地、带着暗示性地划着，几乎要碰到林凡放在桌上的手。
心里却在骂街：笨你个头！老娘聪明绝顶！只是为了勾引你装的**而已！快上道啊**！
林凡像被电到一样猛地缩回手，动作大到差点打翻旁边的糖罐。躲什么躲！废物！碰我啊！
假装不小心摸下手会死啊！电视剧里不都这么演的吗？难道现在的宅男都不看电视剧了？
苏芮心里大骂，脸上却瞬间切换成委屈巴巴、泫然欲泣的表情，睫毛快速扇动。"哎呀，
对不起，我是不是太笨了，什么都做不好……总是麻烦别人……"心里却想着，呕！
老娘自己都要吐了！赶紧接话啊**！安慰我！然后顺理成章地约我去别的地方！
林凡看着屏幕上那做得跟三年级小学生审美一样的、狗屁不通的PPT。
又听着她心里完全相反的、极其熟练老道的辱骂和算计，
一股极其强烈的荒诞感和恶心感油然而生。他深吸一口气，试图强行压下胃里的不适，
专注于解决这个所谓的"技术问题"，赶紧脱身："这个很简单，你选中这两个文本框，
然后点击顶部的格式刷工具，再点一下那个歪掉的图片就行了……"刷你妈啊刷！
谁要听这个！老娘大学计算机二级证是白拿的吗？！老娘要听黄腔！要性暗示！要证据！
证据懂不懂！KPI！奖金！苏芮内心在咆哮，
脸上却瞬间堆出一副恍然大悟、无比崇拜的表情，眼睛瞪得溜圆，
双手甚至夸张地合十在胸前。"哇！你好厉害哦！这么简单的方法我怎么都没想到！
你真是太聪明了！"心里：聪明个屁！弱智方法！老娘三岁就会了！
这**居然还真一本正经地教起来了？他是不是有什么毛病？！就在这时，
一个熟悉的大腹便便的身影伴随着粗重的呼吸声走进了咖啡厅。是部门刘总！
那个苏芮心里千般诅咒万般厌恶的"老色批"！刘总显然看到了他们，愣了一下，
小眼睛里闪过一丝诧异和不快。
随即脸上迅速堆起那副林凡看惯了的、油腻腻的、仿佛永远挂着一层猪油的笑容，
迈着四方步走过来："哟！小苏，小林，这么巧？也来喝咖啡？讨论工作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