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后的第七天，亲眼看着我的丈夫顾言泽，在葬礼上亲吻我的遗像。
他穿着剪裁考究的黑色西装，神情悲痛欲绝，那张英俊得让无数女人疯狂的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泪痕。他对所有来宾说：“晚晚是我的全部，她走了，也带走了我的灵魂。”
多可笑。
我的灵魂就在这里，冷冷地看着他表演。看着这个亲手策划了我死亡的男人，如何将自己塑造成一个可歌可泣的痴情种。
三天前，我从一片黑暗中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床头卡上写着一个熟悉的名字——林曦。
我的双胞胎妹妹。
医生说，她因为听闻我车祸的噩耗，伤心过度，引发了急性心肌炎，昏迷了两天两夜。
可醒来的，却是我，林晚。
我还没来得及消化这匪夷所思的一切，就被接到了自己的葬礼上。我穿着林曦的白色连衣裙，站在人群的角落，像一个局外人，观看着一场为我举办的、盛大而虚伪的告别仪式。
我的好闺蜜，苏蔓，穿着一身黑裙，哭得梨花带雨，依偎在顾言泽的身边，用一种悲伤又关切的眼神看着他，仿佛她才是那个能给他慰藉的女主人。
他们靠得那么近，近到我能看清苏蔓抚摸顾言泽手臂时，那不易察觉的占有欲。
我的心，不，现在是林曦的心，像被无数根钢针狠狠扎刺，痛得我几乎无法呼吸。
车祸前的那一幕，如同电影回放，在我脑海里疯狂闪现。
大雨滂沱，刹车失灵，我拼命地打着方向盘，车子却像一头失控的野兽，冲向断桥。坠落的瞬间，我拨通了顾言泽的电话，听筒里却传来苏蔓娇媚的笑声。
“晚晚，别挣扎了。你以为你的刹车，为什么会失灵？”
“言泽他累了，他说，还是我更懂他。”
冰冷的江水将我吞没，无尽的黑暗中，我只剩下滔天的恨意。
现在，我回来了。用我妹妹的身体。
葬礼结束后，宾客散去。顾言泽一眼就看到了站在角落里的我。
他那双原本布满哀伤的眼睛，在看到我这张和林晚一模一样的脸时，瞬间亮起了一种让我毛骨悚然的光。
那不是悲伤，也不是怀念，而是一种……找到了完美替代品的、病态的狂喜。
他穿过人群，一步步向我走来。
“曦曦。”他开口，声音沙哑，充满了磁性，“你……还好吗？你姐姐的事，我很抱歉。”
我没有说话，只是用一种陌生的、冰冷的眼神看着他。
这张脸，我曾经爱了十年。从校服到婚纱，我以为他是我的全世界。直到死，我才发现，我的全世界，亲手为我构筑了一座坟墓。
“你瘦了。”他伸出手，想触摸我的脸。
我猛地后退一步，避开了他的碰触。
他的手僵在半空，脸上闪过一丝受伤。“曦曦，我知道你难过。我也一样。但是，看到你，就像看到了晚晚，我……”
“我不是她。”我终于开口，声音是从林曦喉咙里发出的，清脆，却带着刺骨的寒意，“顾总，请你自重。”
顾言泽愣住了。
他印象里的林曦，是那个天真烂漫、说话带着点怯生生的小姑娘，她总是跟在我身后，甜甜地叫他“姐夫”。她看他的眼神，充满了崇拜和敬畏。
绝不是现在这样，像一只竖起了全身尖刺的刺猬。
“曦曦，你怎么了？”他皱起眉，眼中闪过一丝不悦。他不喜欢这种失控的感觉。
“我累了，想回家。”我不想再和他多说一句话，转身就想走。
他却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
“回哪个家？”他盯着我，那双深邃的眼眸里，翻涌着我看不懂的偏执，“曦曦，你父母早亡，姐姐也走了，你现在一个人，我不放心。”
“跟我走。回我和你姐姐的家。”
“我不去。”我甩开他的手，语气里没有半分商量的余地，“顾言泽，你搞清楚，你是我的姐夫，不是我的监护人。”
“家？”我冷笑一声，目光直视着他虚伪的眼睛，“那个地方，对我来说，只是一座冰冷的坟墓。埋着我姐姐，也埋着我所有的……天真。”
顾言泽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他不喜欢我的反抗，更不喜欢我用这种带着审视和敌意的眼神看他。
他习惯了掌控一切。习惯了林晚的温柔顺从，也习惯了林曦的乖巧听话。
“林曦！”他连名带姓地叫我，语气里充满了警告，“别任性。你现在身体不好，需要人照顾。”
说完，他不等我反驳，直接对身后的保镖使了个眼色。两个黑衣大汉立刻上前，一左一右地“请”着我，将我半强制性地带向他的那辆宾利。
我没有挣扎。因为我知道，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挣扎是徒劳的。
车子一路疾驰，最终停在了那栋我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别墅前。
这里，是我和顾言泽的婚房。我亲手设计了这里的每一个角落，墙上挂的每一幅画，花园里种的每一株花。我以为这里是我的天堂，没想到，却是我通往地狱的起点。
顾言泽将我带进客厅。
别墅里的一切，都还保持着我死前的样子。甚至，比我死前，还要像一个“家”。
我的照片，被放大，挂在客厅最显眼的位置。沙发上，还放着我最喜欢的那条羊绒毯。茶几上，摆着一束新鲜的、我最喜欢的白玫瑰。
顾言泽，用这些细节，无声地宣告着他对亡妻的“深情”。
“你看，这里的一切，都还为你姐姐留着。”他站在我身后，声音低沉，像大提琴的独奏，充满了蛊惑，“我每天都活在回忆里，曦曦。我快要疯了。”
他从背后，轻轻地抱住了我。
我能闻到他身上，那熟悉的雪松香水味，混合着淡淡的烟草气息。这个味道，曾让我无比迷恋。而现在，只让我感到恶心。
我浑身僵硬，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抗拒。
“别碰我。”我的声音，像淬了冰。
“曦曦，别这样。”他将脸埋在我的颈窝里，贪婪地呼吸着，像一个在沙漠里跋涉了许久的旅人，终于找到了水源。“你和你姐姐的味道，一模一样。发香，体温……所有的一切，都一模一样。”
“我说了，我不是她！”我猛地推开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他踉跄着后退了两步，眼中闪过一丝错愕，随即，被更深的疯狂所取代。
“你就是她！”他低吼着，像一头被激怒的野兽，“你们是双胞胎，你们本来就是一个人！她走了，你为什么不能代替她？！”
他一步步向我逼近，眼神里的偏执，让我感到恐惧。
“你不是喜欢画画吗？她的画室，我还留着。你不是喜欢弹琴吗？那架钢琴，我每天都有叫人擦拭。你喜欢白玫瑰，我可以为你种下一整个花园。只要你……只要你像她一样，对我笑，对我说话……”
他的声音，越来越轻，越来越诡异。
“曦曦，你看看我。”他捧起我的脸，强迫我看着他，“你笑一下，就像你姐姐那样，好不好？她笑起来的时候，嘴角有一个小小的梨涡，你也有。”
我看着他，看着这张英俊面孔下的疯狂和丑陋，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我笑了。
但不是他想要的那种温柔的、带着梨涡的笑。
而是一个充满了讥讽和厌恶的，冰冷的笑。
“顾言泽，你真可怜。”我说，“你爱的，根本不是我姐姐。你爱的，只是一个被你精心塑造出来的、永远不会反抗你的、完美的玩偶。”
“现在玩偶坏了，你就急着找一个新的替代品。”我一字一句，像刀子一样，扎进他的心脏，“可惜，我不是。我林曦，就算死，也不会成为任何人的影子。”
这句话，彻底引爆了顾言澤的怒火。
他猩红着眼睛，一把将我推倒在沙发上，欺身而上。
“是吗？”他死死地压制着我，声音里充满了残忍的**，“既然你这么想和你姐姐不一样，那我们就来做一点……你姐姐活着的时候，从来不敢做的事情，怎么样？”
他的手，开始撕扯我的衣服。
我拼命地挣扎，尖叫，用指甲在他脸上划出一道道血痕。
但他就像一堵无法撼动的墙，力量上的悬殊，让我所有的反抗，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就在我快要绝望的时候，别墅的门铃，突然响了。
顾言泽的动作，停住了。
他烦躁地咒骂了一声，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凌乱的衣服。
“等着。我们的游戏，才刚刚开始。”他丢下这句话，转身去开门。
门外，站着一个我最不想见到的人。
苏蔓。
她提着一个保温桶，脸上挂着温柔得体的笑容。
“言泽，我听说曦曦来了，怕她吃不惯外面的东西，特地给她炖了点燕窝。”
她的目光，越过顾言泽，落在了客厅里，衣衫不整、狼狈不堪的我身上。
她的眼中，飞快地闪过一丝嫉妒和怨毒。
但随即，就被更深的，得意的笑意所取代。
她走进客厅，将保温桶放在茶几上，然后走到我身边，像一个最慈爱的长辈，伸手，帮我理了理凌乱的头发。
“曦曦，你怎么这么不小心，把衣服都弄乱了。”她的声音，温柔得像水，“快，让蔓姨看看，有没有伤到哪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