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亮着呢
  • 类别:短篇 状态:已完结 主角:沈青窑洞郝星 更新时间:2025-10-11 14:31

最新小说《灯,亮着呢》,主角是沈青窑洞郝星,由爱吃麦芽茶的雷凰创作。这本小说整体结构设计精巧,心理描写细腻到位,逻辑感强。故事情节跌宕起伏,让人痛快淋漓。非常值得推荐!”窑洞外只有风卷着沙粒的呼啸,哪有什么韭菜盒子。我望着妹妹重新低下头喝粥的模样,……

最新章节(灯,亮着呢精选章节)

全部目录
  • 黄土高原的春末,风裹着沙粒在崖畔上打旋,刮在人脸上像小刀子割。

    破窑洞歪歪扭扭嵌在土崖里。我蹲在灶台前,铝锅的底角裂了道小缝,早先用碎布条塞住,

    此刻正小心翼翼地把最后半瓢水往里倒——水刚沾到锅底,就从布条缝里渗出去几滴,

    在火塘边的黄土上洇出深色的小坑。锅底躺着三把糙米,

    还有一把用开水焯过、晒得干硬的槐花,是前几天在沟里槐树下捡的。我摸出火柴,

    划了三根才吹燃火塘,橘红色的火光一跳,

    映出窑洞角落里的两个妹妹:7岁的郝星裹着父亲生前的旧棉袄,歪着头倚着墙睡,

    睫毛上还沾着土;9岁的郝月抱着膝盖蹲在墙根,冻得通红的手指在墙缝里扒拉,

    数着爬出来的黑蚂蚁,嘴里小声念叨:“一只,两只……要是能变成馒头就好了。”“星,

    月,起来喝粥了。”我的声音哑得厉害——前几天风大,去沟里捡垃圾时呛了风,

    咳嗽到现在还没好。粥煮得稀得能照见人影,筷子**去都站不住。我拿着缺了口的粗瓷碗,

    把碗底沉淀的几粒米和槐花全舀进妹妹碗里,自己碗里只剩泛着白沫的米汤,

    最后干脆连碗都不用,直接蹲在灶台边舔锅底的残渣。郝星喝了两口,小眉头皱起来,

    把碗往我面前推:“姐姐,我饱了,你喝。”我伸手摸了摸妹妹枯黄的头发,

    把碗推回去:“姐姐刚才在外面吃过了,吃的韭菜盒子,油汪汪的,可香了。

    ”窑洞外只有风卷着沙粒的呼啸,哪有什么韭菜盒子。我望着妹妹重新低下头喝粥的模样,

    喉咙里又涩又噎——我已经记不清韭菜盒子是什么味道了,只记得去年父亲还在时,

    过年那天母亲煎过一次,三个孩子围着灶台抢,父亲在旁边笑。父亲的笑声停在去年腊月。

    小煤窑在山里塌了,十六个人埋在黑黢黢的煤堆里,最后只刨出十五具尸体,唯独少了父亲。

    矿主卷着钱跑了,亲戚们涌到窑洞里,

    把母亲藏在箱底的几件旧衣服、父亲攒的几十块钱全分了,美其名曰“帮着照看孩子”,

    却没一个人问我们三个明天吃什么。母亲把最小的郝星塞进我怀里时,手指抖得厉害:“灯,

    你是姐姐,照看好妹妹。我去外省打工,挣了钱就回来,给你们买韭菜盒子,买新棉袄。

    ”她眼里裹着泪,却强忍着没掉下来,转身走的时候,我看见她的蓝布褂子后襟破了个洞,

    露出里面打补丁的棉絮。可春去夏来,母亲连一张纸片都没寄回来。

    我揣着母亲临走前给的地址,走了十五里山路去镇上邮局,穿蓝制服的女人趴在柜台上算账,

    头也不抬地说:“没有汇单,没这个人。”我攥着皱巴巴的地址,站在邮局门口的风里,

    忽然听见身后有人喊我。是同村的王婶,提着一篮鸡蛋,撇着嘴说:“灯丫头,别等了,

    我前阵子去县城,看见你妈跟个男人走了,穿的新皮鞋,还买了花布衫,

    哪还记得你们这些拖油瓶。”我咬着嘴唇往回走,路上踢到一块石头,差点摔进沟里。

    那天夜里,我蹲在窑洞门口,看银河像一条被撕开的旧棉花,挂在墨黑的天上。

    风刮过崖畔的酸枣树,发出“呜呜”的响,我第一次明白,

    “抛弃”两个字比小煤窑的塌方还重,压得人喘不过气,但我得担起做姐姐的担当,

    至少得让两个妹妹活下去。我每天天不亮就醒,

    带着妹妹们去沟里捡垃圾:塑料瓶子要踩扁了塞在麻袋里,铁丝要捋直了捆成束,

    连能烧的胶鞋底都要捡——虽然换不来钱,但镇上的杂货铺老板心善,

    能给几个皱巴巴的土豆。那天沟里来了辆收废品的卡车,司机是个圆脸的中年男人,

    看见我们三个在沟里扒拉垃圾,从驾驶室里摸出三个苹果,扔给我们:“拿着,垫垫肚子。

    ”苹果表皮有点发皱,却透着淡淡的果香。我用袖子擦了又擦,先递给郝星和郝月,

    自己捏着剩下的半个,只敢咬一口皮——涩味裹着一点点甜,顺着舌尖往下滑,

    我舍不得咽,含在嘴里好久,直到甜味散了,才慢慢嚼碎果皮咽下去。“姐姐,

    咱以后天天有苹果吃吗?”郝星把苹果举在眼前,转着圈看,舍不得下口。“会有的,

    以后咱们天天都有好吃的。”我摸了摸妹妹的头,心里却没底。我知道这话是撑着说的,

    可我不能说“不知道”——我是姐姐,得给妹妹们撑着。可没等“以后”来,

    麻烦先找上来了。那天我们刚攒了半麻袋塑料瓶,就遇到村里的小混混二蛋,叼着烟走过来,

    一脚把麻袋踹翻,瓶子滚了一地。“小乞丐,捡的东西也敢往家带?

    ”二蛋伸手要抢郝月手里的苹果,我扑过去护住妹妹,被二蛋推了一把,

    膝盖重重磕在石头上,疼得我眼泪都快掉下来。还好收废品的司机没走远,

    听见动静探出头喊:“干啥呢?欺负小孩算啥本事!”二蛋瞪了瞪眼,骂骂咧咧地走了。

    司机下车帮我们把瓶子捡起来,又多给了两个苹果:“以后遇到他,就喊我。

    ”我抱着苹果,看着司机的卡车扬尘而去,膝盖上的疼好像轻了点。唯一的光亮,

    是从坡下赵奶奶家漏过来的。赵奶奶八十岁了,眼睛半瞎,走路要拄着根裂了缝的枣木棍,

    儿子在城里当保安,一年才回来一次。她隔几天就会端来一小盆玉米糁,

    或者几个发皱的柿子,每次都要念叨一句“脏丫头,快拿回去煮了”,

    可手里的盆却从来没空过。我记着赵奶奶的好。趁捡垃圾时,在沟里找了段结实的桑树枝,

    又捡了块别人扔的砂纸,每天晚上在火塘边磨——指尖磨出了血泡,疼得钻心,

    我就把手指浸在冷水里,接着磨。磨了三天,终于把桑树枝磨得光滑趁手,

    偷偷放在赵奶奶家门口。可赵奶奶的儿媳妇李桂香,却恨极了我们三个“小要饭的”。

    那天我刚接过赵奶奶递来的半袋红薯,就听见李桂香在院子里掐着腰骂:“妈!

    你又把咱家的粮食往外拿!她们三个是你亲孙女?你咋不心疼心疼你亲孙子!

    ”李桂香的声音尖得能戳破天,“再送,我就把你这老骨头也扔出去!

    ”李桂香从灶房里出来,看见我抱着红薯要走,冲过去就把红薯打翻在地上,

    红通通的红薯滚了一地,沾了泥。“脏丫头!别把我家门口踩臭了!”赵奶奶拄着新拐杖,

    颤巍巍地挡在我前面,弯腰把红薯捡起来,拍了拍泥,重新塞进我怀里:“快走,

    别让她看见。”那天赵奶奶没骂“脏丫头”,只摸了摸我的头,

    粗糙的手掌蹭过我的脸颊:“这木头,比我那根暖。”我抱着红薯一路小跑,

    耳边还响着李桂香的咒骂,可怀里的红薯热乎乎的。我知道李桂香不是坏,

    只是被日子逼得急了——就像我自己,也会为了半个馒头跟野狗抢。转机出现在六月。

    那天我带着妹妹们捡垃圾,走到沟外时,听见一阵朗朗书声,顺着风飘过来。

    我循声爬上土坎,看见一排红砖平房,门口挂着“柳树沟小学”的木牌,油漆掉了一半,

    却透着股亮堂劲儿。我趴在窗根下,像偷看藏在罐子里的糖。

    黑板上写着“木兰诗”三个大字,穿蓝裙子的女老师站在讲台前,

    声音清亮得像山泉水:“万里赴戎机,关山度若飞……”我听不懂诗里的意思,

    却觉得那声音像星星掉进了水里,漾得我心里软软的,如果爸爸还在的话,

    我和妹妹们应该都还能上学把。下课铃响了,孩子们涌出来,我赶紧拉着妹妹躲到槐树后。

    可还是被人发现了——是数学老师周建国的儿子周小宇,穿着干净的白衬衫,

    指着我们喊:“小乞丐!偷听课!”周小宇捡起地上的石头,就往我身上扔,

    石头砸在我的胳膊上,疼得我一缩手。“不许扔!”蓝裙子老师忽然走过来,挡在我前面,

    把周小宇手里的石头拿下来,“小宇,不能欺负同学。”周小宇撅着嘴:“妈说她们是乞丐,

    不配来学校!”说完就跑了。老师蹲下来,看着我指甲缝里的黑泥,

    又看了看我身后缩着的郝星和郝月:“小同学,你叫什么名字?

    ”我攥紧手里的塑料袋:“我……我叫郝灯,来捡瓶子的。”“郝灯,好名字。

    ”老师笑了,“我叫沈青,是这里的语文老师。你想不想来听课?

    ”沈青让我每天上午来学校,坐在最后一排旁听;下午还允许我把妹妹带来,

    在操场边的槐树下玩。她给我找了旧课本,是上一届学生用过的,封皮掉了,

    里面夹着半张旧画;又给了半截铅笔、一个只剩小半块的橡皮头,说:“这些你拿着,

    好好学。”我第一次在课本上写自己的名字时,手抖得厉害,“灯”字的最后一点,

    被我戳成了墨团,像个小黑豆。沈青站在我身后,轻轻握住我的手:“别急,慢慢来,

    你写得很好。”可并非所有人都欢迎我们。沈青的办公室对面,坐着数学老师周建国,

    三十出头,戴金丝眼镜,总爱把“教学质量”挂在嘴边。

    他不止一次在教研组里冷嘲热讽:“沈老师,爱心泛滥也得有个限度。

    那三个孩子头上长虱子,衣服一股酸臭味,传出去别人还以为咱们学校是收容所。

    ”沈青每次都反驳:“她们只是穷,不是脏,好好教,她们能学好。

    ”可周建国根本不听——心里早把我们当成了“拖后腿的”。

    矛盾在一次公开课上爆发了。那天来了不少外校的老师,沈青在前面讲课,郝星忽然尿急,

    想出去又不敢举手,憋得脸通红,最后实在忍不住,站起来就往外面跑。走廊刚拖过地,

    她脚一滑,“啪”地摔在地上,

    沾满泥巴的手正好抓在路过的周建国裤腿上——周建国穿了条雪白的西裤,

    瞬间被印上两个黑手印。“没教养的东西!”周建国当场就发飙了,伸手要拉郝星,

    我吓得冲过去连忙说着对不起,把妹妹护在身后,肩膀抖得厉害。沈青赶紧跑过来,

    挡在我前面:“周老师,孩子不是故意的,郝星给你道了歉了,请您注意师德。”“师德?

    ”周建国冷笑,“让这种野孩子来学校,才是败坏师德!”当晚,

    周建国在教师微信群里发了句话:“某些人别拿学校当慈善堂,学生成绩才是硬道理。

    ”他放下手机,看见窗外我正带着妹妹捡操场角落的塑料瓶,

    心里咬了咬牙:“先顾着成绩,再说别的。”沈青盯着手机屏幕。

    她摸出抽屉里的工资条——这个月的工资,她本来想寄给城里生病的母亲,现在却想,

    或许该给我们买件新衣服。七月流火,白天天气闷热,可到了夜里,却下起了暴雨。

    破窑洞的顶早漏了,土坯墙被雨水泡得发软,“簌簌”地往下掉渣。

    我把妹妹们搂到最里侧的土炕上,自己背靠着渗水的墙——雨水顺着墙流下来,

手机上阅读

请扫二维码

同类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