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个平平无奇的外卖员，死于一场精心策划的「意外」。当我再次睁眼，
发现自己回到了死亡当天，还附赠了一个话痨鬼在我外卖箱里。他说，咱俩的死，
都和顶楼那个帅哥有关。行，复仇嘛，不就是多送一份「惊喜」外卖？【1】我死了。
死得挺冤。在一个暴雨天，我骑着我那辆除了铃铛不响哪儿都响的二手电驴，冲向「御景湾」
小区。最后一单，顶楼3201，备注是「务必准时，有大额打赏」。
为了那句「大额打赏」，我连闯了三个红灯，雨水糊了我一脸，跟不要钱的卸妆水似的。
结果，就在小区门口那个下坡，我的刹车失灵了，整个人像一颗出膛的炮弹，
直挺挺地撞上了对面驶来的一辆黑色大奔。身体飞出去的那一刻，
我脑子里唯一的念头是：妈的，外卖洒了，要给差评了。然后，我就醒了。
还是在我那不足十平米的出租屋里，窗外阳光明媚，
手机闹钟正歇斯底里地播放着《好运来》。我一个激灵坐起来，浑身摸了个遍，零件齐全，
没少胳膊也没断腿。墙上的日历鲜红地圈着一个数字：6月18号。我死亡的那一天。
我重生了？这网络小说都不敢轻易使用的烂俗设定，
居然发生在我一个负债累累、月休两天的外卖骑手身上？没等我消化这个惊天大瓜，
一个幽幽的声音，仿佛从四面八方传来，
丝程序员特有的、久坐伤肾的虚弱感：「我说……你能把我从你这个二手外卖箱里放出来吗？
这里面一股子韭菜盒子味儿，都快把我熏得魂飞魄散了。」我猛地回头，
视线定格在墙角那个蓝色的、伤痕累累的外卖保温箱上。箱子盖自己「嘎吱」一声，
掀开了一条缝。我抄起枕头就砸了过去：「何方妖孽，报上名来！」「别激动，女壮士，」
那个声音更近了，仿佛就飘在我耳边，「我叫周毅，生前是个程序员。哦，忘了说，
我现在是阿飘，也就是你们俗称的——鬼。」我冷静地拿起手机，拨打了110：「喂？
警察叔叔吗？我家里好像进贼了，还会口技。」「别啊大姐！」那个声音急了，
「你先看看你手机上的日期，再想想你今天本来会发生什么！
我就是上一个被撞死在『御景湾』门口的外卖员！咱俩是难友啊！」我的手一抖，
挂断了电话。上一个……外卖员？我记起来了，大概半个月前，我们骑手群里确实在讨论，
有个兄弟雨天送餐，也在那个夺命下坡出了事，当场就没了。我颤颤巍巍地走到外卖箱前，
鼓起勇气，一把掀开了盖子。里面空空如也，
只有一股挥之不去的、韭菜与麻辣烫混合的复杂气味。
但那个叫周毅的声音却无比清晰：「看到了吗？我被你这个破箱子给绑定了。你走到哪，
我就跟到哪。话说回来，你今天是不是也要去『御景湾』3201送餐？」
我的心脏「咯噔」一下，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我确实接了这单，
就是昨天晚上系统派的预约单。「你怎么知道？」「因为我也是接了他家的单，
死在了那个路口。」周毅的声音里透出一股咬牙切齿的恨意，「我们的刹车，
都不是意外失灵的。林小雨，我们是被谋杀的。」【2】「谋杀？」
我感觉自己的世界观正在以每小时一百八十迈的速度崩塌重建。一个外卖箱里的鬼，告诉我，
我俩都是被同一个客户谋杀的。这情节，比我送过的最奇葩的订单备注还要离谱。
「你有什么证据？」我强作镇定，盘腿坐在地上，
对着空无一物的外卖箱开始了一场跨越阴阳两界的严肃会谈。「证据？我就是证据！」
周毅的声音激动起来，我甚至能感觉到外卖箱在轻微地震动，「我死后，
灵魂一直被困在那个路口，直到你『duang』一下撞过来，
我不知怎么就被吸进了你的箱子。我亲眼看到，就在你出事前的五分钟，
有一个戴着鸭舌帽的男人，在你那辆破电驴的刹车线上动了手脚。他的身形，
我化成灰都认得，就是3201的业主，张宸！」张宸。这个名字我有点印象。
一个长得人模狗样，彬彬有礼的金主。每次点餐都是客客气气，打赏也从不吝啬。
我们骑手群里，都称他为「行走的财神爷」。这样一个优质客户，会是个变态杀人犯？
「他为什么要杀我们？图什么？图我们超时扣的钱吗？」我百思不得其解。
我们这些风里来雨里去的外卖员，穷得叮当响，除了这条贱命，什么都没有。「谁知道呢？
也许人家有钱人的癖好就是这么独特。」周毅冷哼一声，「我只知道，我死那天，
他点的也是一份『雨天**豪华海鲜烩饭』，备注也是『务必准时，有大额打赏』。
一模一样，连标点符号都没错。」我打开手机，翻出那张预约单。【御景湾3201，
张先生。餐品：雨天**豪华海鲜烩饭。备注：务必准时，有大额打赏。】一瞬间，
所有的巧合都串联成了一根冰冷的线，死死勒住了我的脖子。同样的地点，
同样的天气预报（今天下午有雷暴），同样的客户，同样的餐品，同样的备注，同样的死法。
这不是谋杀，什么是谋杀？一股怒火从心底烧起，烧得我四肢百骸都在发烫。我林小雨，
二十五岁，父母早逝，一个人在大城市打拼，吃过馊饭，睡过桥洞，为了还清家里的债务，
一天打三份工，我这么努力地活着，凭什么要被一个变态当成蝼蚁一样，
为了他那点不可告人的癖好，就随随便便地碾死？「我要报警！」我抓起手机。「别傻了，」
周毅立刻制止我，「你怎么说？跟警察说你重生了？还是说你外卖箱里住着个鬼，
他给你托梦了？信不信他们第一时间把你送到精神病院，给你来个电击套餐？」
我颓然地放下手机。他说的对，没人会信。在别人眼里，我就是一个胡言乱语的疯子。
「那怎么办？就这么算了？等死？」我不甘心。「当然不！」周毅的声音斩钉截铁，
「我们不能就这么算了。他毁了我们的人生，我们就要让他付出代价。林小雨，你现在有我，
一个24小时全天候无死角的『幽灵』监控，还有一次重来的机会。这是我们的优势。」
我看着那个外卖箱，仿佛看到了一个看不见的盟友。是啊，我不再是一个人了。
「你想怎么做？」我问。「很简单，」周毅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疯狂和兴奋，
「他不是喜欢玩这种猫捉老鼠的游戏吗？那我们就陪他玩。今天，这单外卖，你照送不误。
不过，这次，我们是去收债的。送他一份『惊喜』，一份能让他永世难忘的『死亡外卖』。」
我的血液，在这一刻彻底沸腾了。好啊，既然老天爷让我重活一次，还给我配了个「外挂」，
我要是还像上辈子那样窝囊地死去，岂不是太辜负这份「厚爱」了？复仇。这两个字，
像烙铁一样，深深地刻在了我的心上。【3】复仇计划的第一步，
是搞清楚张宸的杀人动机和手法。「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周毅在我耳边神神叨叨，
活像个随身军师，「你先正常去取餐，路上我们再合计。记住，从现在开始，
你的一举一动都可能被他监视着。」我点点头，穿上那身熟悉的蓝色骑手服，
背上我那「闹鬼」的外卖箱，跨上了我的「夺命」小电驴。阳光刺眼，街道喧嚣，
一切都和「上辈子」的今天一模一样。这种感觉很奇妙，仿佛自己是一个拿着攻略的玩家，
在重刷一个必死的副本。「先检查刹车。」周毅提醒道。我蹲下身，假装整理鞋带，
偷偷检查了一下刹车线。完好无损。看来，张宸还没动手。他应该会选择在某个监控死角，
比如我取餐时，或者某个必经的小巷。我骑着车，慢悠悠地晃到餐厅。取餐过程很顺利，
那份「雨天**豪华海鲜烩饭」包装精美，还散发着诱人的香气。我把它放进外卖箱，
周毅立刻发出一声嫌恶的**：「又是这个味儿，
我感觉我的魂体都要被这该死的饭菜味给腌入味了。」「忍着，」我低声说，「办完正事，
我给你烧一整个G的二次元**姐。」「成交！」周毅立刻来了精神，「说正事。
根据我的观察，张宸这个人有极强的控制欲和洁癖。他选择雨天动手，
是因为雨水可以冲刷掉很多痕迹。他选择那个下坡路口，是因为那里是监控盲区，
而且下坡失控撞车，最容易被定性为『意外』。」「那他怎么保证动了手脚后，
死的一定是我？」我问出了关键问题。「这就是他变态的地方了。」周毅的声音沉了下来，
「他会提前勘察好你送餐的路线。『御景湾』附近有好几条路，但只有那一条路最快，
而且必须经过那个下坡。对于我们这种被平台『准时率』逼疯的骑手来说，我们别无选择。
他算准了我们会为了那点打赏，选择走最危险的捷径。」我心里一阵发寒。这个张宸，
心思缜密得可怕。他不仅仅是在杀人，他是在享受这种运筹帷幄、掌控别人生死的感觉。
「他有同伙吗？」「不确定。我死后，灵魂被困，能看到的东西有限。
但我感觉他一直是单独行动。这种人，通常极度自负，不相信任何人。」我骑着车，
故意绕了点远路，时刻注意着后视镜。果然，在经过一个路口时，
我看到一辆黑色的车不远不近地跟着我。虽然看不清车牌，但那车型，我认得。
「他跟上来了。」我压低声音。「别慌，按原计划走。」周毅很冷静，
「前面有个老旧的商业街，监控探头坏了一大半，他很可能会在那里动手。
你找个借口停下来，比如买瓶水。」我心领神会。到了商业街，我把车停在一家小卖部门口，
进去买水。我特意磨蹭了半分多钟，透过货架的缝隙，死死盯着我的电驴。果然，
一个戴着黑色鸭舌帽和口罩的男人，迅速靠近了我的车。
他和我记忆中那个模糊的身影完全重合。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巧的工具，
手法娴熟地在我的后轮刹车线上剪了一下。整个过程不到十秒钟，快得像一阵风。然后，
他便消失在了人群中。我走出小卖部，心脏狂跳。虽然早有预料，但亲眼目睹这一幕，
还是让我感到了刺骨的恐惧。「看到了吧？」周毅的声音里充满了怒火，「这个畜生！」
我拧开瓶盖，狠狠灌了一口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恐惧过后，是滔天的愤怒。
我没有去动那根被剪断的刹车线。这是证据。「接下来怎么办？直接骑车去警察局？」我问。
「不，」周毅否定了我的想法，「一根断掉的刹车线说明不了什么，
他完全可以辩称是自然磨损。我们需要更直接的证据，能把他钉死的铁证。」「什么铁证？」
「他杀人的证据。他家里，一定藏着他的『战利品』，或者其他不可告人的秘密。」
周毅的声音变得阴森，「林小雨，敢不敢玩一票大的？我们潜进他家，把他老底给掀了！」
【4】潜入一个变态杀人犯的家？这比让我去送一百份超时差评单还要**。「你疯了？
那可是32楼！我怎么进去？飞檐走壁吗？」我感觉周毅的提议简直是天方夜谭。
「正常人当然进不去，但你忘了，你现在不是一个人在战斗。」周毅嘿嘿一笑，
听起来有点阴险，「御景湾那种高档小区，安保严密，外人想进去难如登天。但是，
有一个职业可以畅通无阻，甚至能让业主亲自给你开门。」我脑中灵光一闪：「外卖员！」
「宾果！」周毅打了个响指（虽然我听不见也看不见），「这就是我们的身份优势。
你只要像往常一样，把外卖送到他门口就行了。剩下的，交给我。」「交给你？
你一个鬼能干嘛？穿墙术吗？」「差不多吧。」周毅的语气里透着一股子得意，
「我虽然不能移动物体，但是我可以穿墙，可以探查他家里的布局，
可以找到他藏东西的地方。而且，我还能……稍微影响一下电子设备。」我将信将疑，
但眼下似乎也没有更好的办法。报警行不通，硬闯是送死。利用外卖员的身份接近他，
似乎是唯一的突破口。我深吸一口气，重新跨上电驴。这一次，我没有走那个「死亡下坡」，
而是绕了一大圈，从另一条路前往御景湾。我知道张宸在暗中观察，我必须让他以为，
我只是个想抄近路结果迷路了的蠢蛋，最后还是得回到他预设的轨道上。果然，
在我绕回主路，即将驶向那个下坡时，我看到那辆黑色的车从一条岔路口开了出来，
远远地跟在我后面。一切尽在掌控。这种感觉，让我的肾上腺素开始飙升。
来到御景湾小区门口，保安拦住了我。我熟练地报上门牌号和业主姓名，
保安打了个内线电话确认，很快就放行了。「他确认了，说明他就在家等着我『送死』。」
我在心里冷笑。电梯平稳上行，数字不断跳动。我的心也跟着提到了嗓子眼。「别怕，」
周毅给我打气，「记住，你只是个普通的外卖员，不要表现出任何异常。把外卖递给他，
找机会拖延几秒钟，我就能把他家扫描个大概。」「叮」的一声，32楼到了。
我走出电梯，来到3201的门口。深呼吸，按下了门铃。很快，门开了。
张宸出现在门口。他很高，穿着一身质地很好的灰色居家服，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
脸上挂着和煦的微笑。如果不是事先知道他的真面目，
我绝对会以为这是个温柔多金的都市精英。「你好，你的外卖。」我低着头，递上餐盒，
不敢与他对视，生怕暴露眼神里的恨意。「辛苦了，外面快下雨了吧？」他接过外卖，
声音温和得像春风。「是啊，天气预报说有雷暴。」我按照周毅的嘱咐，开始拖延时间，
「那个……张先生，麻烦您点一下送达，我这边好交差。」「哦，好。」他拿出手机，
慢条斯理地操作着。就在这时，周毅的声音在我脑中响起：「找到了！他家是复式结构，
楼上有个书房，上了三重密码锁！肯定有鬼！还有，他客厅的墙上挂着一幅画，
画后面……**，是个保险柜！」我的心跳漏了一拍。「好了，已经确认收货了。」
张宸操作完毕，对我笑了笑，「还给你打了赏，雨天路滑，注意安全。」他这句「注意安全」
，听在我耳朵里，简直是魔鬼的低语。我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谢谢张先生。」
就在我转身准备离开时，张宸忽然又叫住了我：「等一下。」我的后背瞬间僵硬了。
他要做什么？难道他发现了什么？我缓缓转过身，看到张宸的目光，
落在了我胸前挂着的工牌上。他的笑容依旧温和，但眼神里，
却多了一丝我看不懂的、冰冷的探究。「你的工号……是A-7348？」他轻声问道。
我的血液，在这一刻几乎凝固了。这个工号，是公司今天早上才刚刚给我换的。上辈子的我，
用的还是旧的工号。他怎么会知道？！【5】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冷汗瞬间湿透了后背的骑手服。他怎么会知道我的新工号？难道……他一直在监视我？
不仅仅是监视我的行踪，而是连我工作的细节都了如指掌？「冷静！林小雨！别慌！」
周毅的声音像一盆冰水浇在我头上，「他是在诈你！想办法糊弄过去！」
我强迫自己运转几乎宕机的大脑，脸上挤出一个茫然又讨好的笑容：「是啊，张先生，
您眼力真好。刚换的，公司系统升级，我们这些老员工都换新号了。」
我故意加重了「老员工」三个字，试图暗示自己干这行很久了，换个号很正常。
张宸的目光在我脸上停留了几秒，那眼神像手术刀一样，似乎想把我从里到外剖开。
我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快从喉咙里跳出来了。就在我快要撑不住的时候，他忽然笑了，
那丝冰冷的探究瞬间消失无踪，又变回了那个温文尔雅的精英模样：「原来是这样。辛苦了，
快去忙吧。」说完，他关上了门。直到厚重的门板将他隔绝在内，我才敢大口喘气。
我扶着墙，感觉双腿发软，几乎站不住。「妈的……吓死我了……」我在心里狂骂。
「他起疑了。」周毅的声音无比凝重，「他肯定觉得你的反应和之前的『猎物』不一样。
我们必须加快速度了。」我拖着发软的腿走进电梯，按下了1楼。电梯门缓缓合上，
在狭小的空间里，我看到了镜子里自己苍白的脸。「他为什么会注意到我的工号？」
我问周毅。「我猜，他把杀人当成一种艺术，或者一种收藏。」周毅分析道，
「他会记住每一个『作品』的细节，工号、姓名、送餐时间……这些对他来说，
都是仪式感的一部分。你的新工号，打破了他的仪式感，所以他才会起疑。」
这个猜测让我不寒而栗。他不是在杀人，他是在「收藏」我们这些外卖员的死亡。
「我们现在怎么办？他已经警惕了。」「怕什么！他越是警惕，就越说明他心虚，
他家里肯定藏着天大的秘密！」周毅反而兴奋了起来，「我们必须想办法再进去一次，
而且是在他意想不到的时候。」「怎么进？他已经对我起疑了，我再送餐上门，
不就是自投罗网吗？」「谁说要你送餐了？」周毅反问，「御景湾这种高级小区，除了外卖，
还有什么服务是需要上门的？」我脑子飞快转动。家政？维修？快递？
「家政和维修都需要提前预约，而且多半是固定的公司。快递……快递员通常只到楼下大厅。
」我一一否定。「不对，还有一种。」周毅提醒道，
「一种突发的、紧急的、让他无法拒绝的上门服务。」突发？紧急？
我看着电梯外飞速变化的楼层数字，一个大胆至极的念头，像闪电一样劈中了我的脑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