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政局离婚登记处排到第七号。符策看了眼手表，九点四十五。景荷坐在塑料椅上刷手机，指甲新做了酒红色。
「材料带齐了？」符策问。景荷锁屏，抬头瞪他。
「你就这么急？」她冷笑，「跟哪个**约好了？」
符策从公文包掏出文件夹。「结婚证、身份证、户口本。」他数着，「协议草案在这，你签字就行。」
景荷抓过文件翻看。「抚养权归你？」她声音拔高，「凭什么！」
「凭你出轨。」符策说，「凭我收入稳定，凭晓晓更黏我。」
景荷把协议摔在地上。「我要打官司！」她站起来，「法官不会信你那些**——」
符策弯腰捡文件。第三页财产分割那栏，他只要了车和存款，房子留给景荷。「随便。」他说，「开庭时这些照片会当庭投影。」
叫号屏闪到他们。7号请到3号窗口。景荷突然抓住他胳膊。「晓晓会恨你。」她指甲掐进他衬衫，「一辈子。」
符策掰开她手指。「是你不要她的。」他走向窗口。
工作人员是个戴眼镜的姑娘。「双方自愿离婚？」她推推眼镜。景荷在后面抽鼻子。
「是。」符策递材料。姑娘看了眼景荷。「女方？」
景荷突然哭出来。「他逼我的……」她抹眼泪，「我舍不得孩子……」
姑娘皱眉。「需要调解吗？」
符策打开手机相册，转向工作人员。屏幕上景荷和滕永康在酒店电梯接吻。「不了，谢谢。」他说。
姑娘快速翻材料。「三十天冷静期。」她盖章，「下个月今天来领证。」
走出民政局时阳光刺眼。景荷戴上墨镜。「晓晓今晚跟我住。」她说，「明天你接。」
符策拉开车门。「不行。」他系安全带，「你昨晚没回家，她做噩梦了。」
景荷猛拍车窗。「那是我女儿！」她吼，「你没权利——」
符策发动车子。后视镜里景荷掏出手机打电话，估计是打给滕永康。他拐上潜山路，拨通严律师电话。
「她不同意抚养权条款。」符策说，「准备诉讼吧。」
严律师键盘声噼里啪啦。「刚查到个有意思的。」他说，「滕永康去年有家暴前妻记录。」
红灯。符策刹车。「发我邮箱。」他说，「顺便查查他经济状况。」
幼儿园还没放学。符策坐在车里整理证据。云端新增十七张照片，全是景荷和滕永康的。最新一张拍摄于今早七点，景荷从滕永康公寓楼出来。
手机震了下。岳母发微信：「晚上带晓晓来吃饭吧，我炖了汤。」符策回：「不必了。」
三点四十，幼儿园铁门打开。晓晓背着书包冲出来，看见符策时愣了下。「妈妈呢？」她问。
符策接过书包。「妈妈加班。」他摸摸女儿额头，「今天画了什么？」
晓晓掏出一张画。三个火柴人，高的两个中间拉着小的。妈妈那个头被涂成黑色。
「为什么涂妈妈？」符策问。晓晓低头玩书包带。「王小明说爸爸妈妈离婚了。」她声音很小，「是真的吗？」
符策抱女儿上车。「是真的。」他系好儿童座椅安全带，「但爸爸永远在。」
晓晓开始哭。不是大哭，是那种憋着的抽泣。符策擦她眼泪，手背沾到鼻涕。
「妈妈不要我了吗？」晓晓问。符策胸口发紧。
「不是。」他发动车子，「妈妈只是……需要时间。」
车开到万象城。符策带晓晓吃冰淇淋。巧克力味的，她吃得满嘴都是。
「爸爸。」晓晓突然说，「能不能让妈妈回来？」
符策擦掉她嘴角冰淇淋。「有些事不能勉强。」他说，「但爸爸保证，永远不骗你。」
回家路上晓晓睡着了。符策抱她上楼，轻轻放在小床上。儿童房贴满奖状，最新一张是「讲故事比赛一等奖」。
门铃响了。符策从猫眼看，是景荷。他开门，景荷直接冲进儿童房。
「晓晓！」她扑到床边摸女儿脸。晓晓迷迷糊糊睁眼。「妈妈？」她揉眼睛，「我梦见你变成蝴蝶飞走了。」
景荷抱起女儿。「妈妈在这。」她亲晓晓额头，「妈妈再也不走了。」
符策靠在门框上。「说完了就出去。」他指客厅，「别在这演。」
景荷瞪他，但还是放下晓晓。「宝贝先睡。」她掖好被子，「妈妈和爸爸说会儿话。」
客厅里景荷掏出烟。怀孕后戒的，现在又抽上了。「抚养权我要争。」她吐着烟圈，「你那些照片法庭不一定认。」
符策打开电视。少儿频道在放动画片，音量调到能盖过他们说话。「试试看。」他说，「顺便问问滕永康，他前妻的伤好了没。」
景荷烟掉在地上。「你查他？」她声音发颤，「**有什么资格——」
「法律资格。」符策调出手机录音，「今早他威胁我，说要弄死我抢晓晓。」
录音里滕永康醉醺醺的声音：「……老子公检法有人……你女儿迟早管我叫爸……」
景荷脸色煞白。「他喝多了胡说的……」她捡起烟摁灭，「我们没打算——」
符策关掉录音。「滚吧。」他说，「明天我送晓晓上学，你接。」
景荷抓起包。「你会后悔的。」她走到门口，「没有女人能忍你这种控制狂。」
门砰地关上。符策检查所有窗户锁好，然后打开电脑。邮箱里有严律师发来的文件：滕永康前妻的验伤报告，左耳鼓膜穿孔。
凌晨一点，符策还在整理证据。手机亮了下，陌生号码发来彩信。照片里景荷和滕永康举着红酒杯，背景是某餐厅包厢。
「感谢你老婆的奉献。」附言写着，「技术真不咋样。」
符策保存图片，反向搜索定位。结果显示是滨湖银泰的某高档餐厅。他截屏，继续写离婚诉讼补充材料。
第二天送晓晓上学时，符策在幼儿园门口看见滕永康。男人靠在宝马车上，穿紧身POLO衫，肚子凸出皮带。
「符先生是吧？」滕永康拦住他，「聊聊？」
符策让晓晓先进去。「三分钟。」他说。
滕永康掏出烟。「景荷跟我了。」他咧嘴笑，「你女儿我也会当亲生的养。」
符策打开手机相册，调出验伤报告。「认识这个吗？」他问。
滕永康笑容僵住。「那**诬陷我！」他抢手机，「**——」
符策后退一步。「再碰我算袭击。」他点开录音，「昨天你说公检法有人的部分，我发给纪委了。」
滕永康额头冒汗。「兄弟，误会。」他搓手，「我和景荷就是玩玩，哪能真娶个二婚的……」
符策转身进幼儿园。滕永康在后面喊：「你等着！老子弄不死你！」
晓晓班主任李老师等在教室门口。「符先生。」她小声说，「晓晓昨天撕了全班合影。」
符策皱眉。「只撕了有景荷的部分？」他问。李老师点头。
「最近多关注她。」符策说，「如果再有异常行为随时联系我。」
走出幼儿园，符策接到岳父电话。「小策啊。」老头声音虚，「晚上能来趟吗？你妈住院了。」
合肥市第一人民医院急诊部。岳母躺在留观床上打点滴，脸色蜡黄。「血压飙到180。」岳父说，「刚缓过来。」
符策倒了杯温水。「因为景荷的事？」他问。岳父点头，老泪纵横。
「我们教女无方啊……」他抹眼睛，「亲家那边我们没脸见了……」
岳母突然抓住符策的手。「别让晓晓知道她妈那些丑事……」她指甲掐进符策肉里，「孩子太小了……」
符策抽出手。「瞒不住。」他说，「景荷自己选的。」
护士来换药。岳父把符策拉到走廊。「那个滕什么……」他咬牙，「真会打女人？」
符策调出验伤报告照片。岳父看完手机差点掉地上。「畜生！」他喘粗气，「景荷瞎了吗？」
景荷突然从电梯冲出来。「妈！」她扑到病床前，「你怎么不告诉我！」
岳父一巴掌扇在景荷脸上。「滚！」他吼，「我没你这种女儿！」
护士过来劝。符策退到角落。景荷捂着脸看见他，眼神像淬了毒。
「你满意了？」她嘶吼，「非要闹得家破人亡？」
符策拿起外套。「你出轨的时候。」他说，「就已经破了。」
走出医院时下雨了。符策没带伞，淋着雨去停车场。手机在兜里震，是严律师。
「刚查到个劲爆的。」严律师说，「滕永康公司涉嫌偷税漏税，金额够判十年。」
符策抹掉脸上雨水。「资料发我。」他说，「顺便问问经侦那边有没有熟人。」
回到家，符策发现晓晓的绘画本摊在桌上。最新一页画着三个人：爸爸牵着小姑娘，妈妈站在很远的地方，脸上画着叉。
符策拍照存档，然后去做晚饭。番茄炒蛋，晓晓最爱吃的。油锅热时门铃响了。
监控屏上是滕永康。符策关火，从抽屉拿出电击器别在后腰，然后开门。
「符哥！」滕永康满脸堆笑，手里拎着茅台，「兄弟来赔罪了！」符策没让门。「酒拿走。」他说，「有话直说。」
滕永康擦擦额头。「那个……税务的事……」他干笑，「您高抬贵手……」
符策挑眉。「景荷告诉你我查到了？」
「不是不是！」滕永康摆手，「我跟她断了！真的！您看我微信！」
他掏出手机给符策看。聊天记录里他给景荷发：「到此为止吧」，景荷回：「王八蛋」。
符策关门。「酒带走。」他说，「税务资料明天寄给稽查局。」
滕永康扑通跪在楼道里。「符哥！爷爷！」他磕头，「我给您当狗！求您了！」
对门邻居开门看热闹。符策拽起滕永康。「滚。」他低声说，「再让我看见你靠近晓晓，监狱里过年。」
关上门，符策洗手继续做饭。番茄炒蛋的香味飘满屋子时，手机响了。是幼儿园李老师。
「符先生。」她声音紧张，「晓晓把同桌男孩抓伤了，因为对方说她妈妈不要她了。」
符策关火。「我马上到。」他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