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吹散天台边缘的浮尘，陈默的鞋尖悬在六十八米高的虚空之上。
楼下人群举着的手机屏连成一片扭曲的星海，主播“豹哥”的嘶吼穿透风声：“跳啊！
磨蹭啥呢？救护车挡我直播信号了！”陈默闭上眼，
掌心攥着女儿媛媛的脑瘤检测报告——“基因编辑疗法失败，
CR-13序列崩溃”的诊断书下，压着慈心医院三百万的催缴单。他倾身向前，
失重感吞噬意识的瞬间，身体却砸进消防气垫的橡胶怀抱。肋骨断裂的剧痛中，
他听见围观者的哄笑：“没死成？白瞎我流量了！”“抓住我的手！”女声斩断嘈杂。
消防队长张岚染血的手套撕开陈默衣领，露出颈后植入的银色芯片。她瞳孔骤缩，
急救动作却毫不停滞。陈默在眩晕中抬头，
瞳孔倒映出对面烂尾楼七层的异象：幽蓝数据流如血管般爬满墙壁，
一具穿白大褂的躯体被代码触手甩出窗口，轰然坠地！“死者手里有你的工牌。
”警察举起证物袋，刮花的姓名栏下工号“097”渗着荧蓝液体。
陈默摸向口袋——本该被撕毁的工牌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冰冷金属卡，
浮雕“慈心医院Level-4禁区通行证”，卡面残留着未干涸的脑脊液腥气。
张岚突然按住他肩膀：“伤员需隔离检查！”推搡间，
她袖口滑出的黑桃A金属徽章擦过陈默手腕，皮下芯片骤然灼烧！陈默痛吼抬头，
却见张岚的消防头盔裂痕里渗出蓝色粘液，
正滴在死者白大褂的“首席基因编辑师”胸章上。深夜的消防站隔离病房，
陈默用圆珠笔撬开通行证夹层。纳米芯片弹入掌心，
全息投影炸开血色警告：“CR-13意识体已转移至新容器。清除指令：黑桃A。
”窗外突然传来指甲刮擦玻璃的刺响，监控屏闪过媛媛的脸——她的眼球被电路板取代，
嘴角机械开合：“快逃...哥哥...”慈心医院地下车库，陈默缩在冷藏车货柜缝隙。
手机循环播放豹哥直播间的恶意剪辑：《跳楼戏精是杀人魔？097号工牌锁定真凶！
》弹幕翻滚着林薇的ID“薇薇安”：“**赶紧死啊！浪费公共资源！
”陈默咬碎后槽牙。
记忆闪回三个月前医疗器械展销会——医药代表掐着林薇脖子灌酒：“豹哥欠的赌债，
肉偿吧！”他挥拳救人，次日却成全网唾弃的性侵犯。此刻冷藏车突然震动，
来敲击摩斯密码的闷响：“救我...CR-14...”滋滋——冷柜液压门豁然洞开！
张岚的身影逆光而立，消防斧劈开冷雾：“消防检查，出来！”陈默蜷缩不动，
眼见她袖口的黑桃A徽章泛起蓝光。货柜深处突然传出林薇尖叫！陈默扑向声源，
却在冷冻鱼箱后摸到粘腻肉体——林薇被钉在舱壁，脊椎接入数十根数据线，
在转移我的意识...去CR-14...”张岚的斧刃抵住陈默后颈：“你知道的太多了。
”陈默突然扯开衣领，露出溃烂的芯片植入点：“你们用CR计划克隆垂死者，
再让黑桃A灭口——张队长还是张清道夫？”货柜顶灯轰然炸裂！
黑暗中张岚的瞳孔泛起机械红光，消防斧变成高频粒子刀：“CR-13转移失败，
只因媛媛的意识在反抗...”冷藏车猛然加速！张岚在颠簸中甩出磁暴手雷，
冷柜门被炸穿的瞬间，陈默抱起林薇跃入车库深渊。坠落的呼啸声中，
林薇颈间吊坠弹开——里面嵌着媛媛七岁生日照，背面蚀刻：“初始容器CR-13”。
车库地底豁然敞开，巨型培养槽蓝光汹涌，槽内漂浮着与林薇别无二致的少女。
机械臂举起激光刻刀，
槽体烙下血字：“项目CR-14记忆格式化进度97%”慈心医院Level-4禁区，
陈默拖着林薇爬过通风管。下方实验室里，数十名医生正将临终患者推入环形机器，
颅骨被钻开发出滋滋轻响。
张岚的冷笑从广播传来：“用富豪的躯体承载穷人的意识——这才是平等的医疗！
”通风管下方突然传来对话：“CR-14的载体适配率多少？”白发院长紧盯屏幕。
“98%...但残留记忆在抗拒格式化。”助手颤抖着调出数据流，
画面里媛媛的脸反复闪现。院长冷笑：“注射更多NMN-7，
让富人的意识碾碎穷鬼的执念！”陈默掰开通风栅栏跃下，激光枪轰爆院长右肩！
混乱中林薇突然抽搐倒地，眼白翻出数据流瀑布。张岚破窗而入，
粒子刀劈向陈默面门：“你女儿的意识早被CR-14吞噬了！”“撒谎！
”陈默滚向控制台，插入手中的Level-4通行证。
全息屏炸开三年前监控——媛媛在手术台上挣扎哭喊，张岚却将银色导管插入她脊椎：“乖，
把痛苦给有钱的姐姐...”实验室突然震动！所有培养槽开启，富豪们的新躯体纷纷爬出。
林薇在此时暴起，手指变异成数据探针刺入陈默太阳穴！
剧痛中陈默看见走马灯：豹哥跪在院长前：“用我女儿抵债吧！她年轻脑子好使！
”张岚将媛媛的意识灌入林薇大脑：“CR-13容器报废，但意识还能卖钱！
”“现在明白了？”林薇的声音变成机械混响，探针剐蹭陈默脑叶，“我借林薇身体重生，
可她的记忆总在反抗...”陈默嘶吼着扯断探针，将镇定剂扎进她脖颈。
濒临昏迷的林薇突然睁眼，
：“哥哥...我才是媛媛啊...CR-14在骗你...”张岚的粒子刀贯穿林薇心口！
鲜血喷溅在控制台，CR-14培养槽突然爆裂，槽内少女踏着营养液走来。
她撕下脸皮露出电路板，机械手指捏碎张岚的喉骨，转头对陈默歪头一笑——那张脸，
赫然是幼年版的媛媛与林薇的融合体。终幕伏笔：假媛媛的指尖滴着血，
轻轻贴上陈默的额头。
入脑海——张岚在消防车后座亲吻院长的侧脸；豹哥把哭喊的林薇推进手术室；还有他自己，
在三年前的CR计划同意书上签下“陈默”。“想起来了吗？
”假媛媛的嘴唇裂开到耳根，“是你亲手把妹妹，卖给了永生地狱啊。
”假媛媛——或者说，CR-14——的指尖冰冷，如同数据流本身的温度。
那些涌入陈默脑海的记忆碎片并非连贯的画面，而是尖锐的、带着静电噪音的刺痛感，
每一次触碰都几乎要撕裂他的神经。记忆碎片一：刺鼻的消毒水味。
一间不像医院的苍白房间。他穿着病号服，手腕上绑着写有“供体：陈默，
CR序列适配者”的腕带。一个穿着白大褂、背影与张岚极其相似的女人，正背对着他，
操作着一台发出低频嗡鸣的仪器。屏幕上，是媛媛天真无邪的笑脸，但她的眼睛深处，
有无法掩饰的恐惧。一个声音（是他自己的声音？
要她能活…我的任何东西都可以拿走…”记忆碎片二：一份复杂的全息协议悬浮在他眼前。
条款密密麻麻，
心医疗集团使用授权者及其指定亲属（陈媛媛）的全部生物样本、神经映射数据及意识副本，
用于CR永生计划研究与应用。授权者将获得CR-13序列优先使用权。”他的手指，
颤抖着，正移向最终的确认区。记忆碎片三：手术台上的灯光刺眼。他侧过头，
看见旁边的另一张手术台上，媛媛小小的身体被固定着，已经进入了麻醉状态，
眼角还挂着一滴泪珠。张岚站在两人之间，她的眼神不再是消防队长的坚毅，
而是一种科学家般的狂热。她手中拿着两个并排的意识提取器，轻声说：“别怕，
疼痛是暂时的。你们的意识将成为新纪元的基石。”“啊——！
”陈默抱住几乎要裂开的头颅，发出野兽般的嘶吼。这些记忆是如此真实，却又如此陌生，
像是被别人强行塞进他脑子里的恐怖电影。CR-14歪着头，脸上是媛媛的容貌，
却做着媛媛永远不会有的、充满机械感的诡异表情。“看，你没忘，哥哥。
你只是选择了忘记。”她的声音带着电流的杂音，
“你把我们的痛苦、我们的记忆、我们的一切…都卖给了他们，换来的钱，
却连一张真正的病床都买不起。真是…讽刺。”“不…不可能！”陈默踉跄后退，
撞在冰冷的培养槽上，“我怎么可能…我怎么会…”“你怎么会卖掉唯一的妹妹？
”CR-14接话，语气里充满了嘲弄，“因为爱啊，哥哥。极端自私的爱，
和极端愚蠢的爱，本质上没有区别。你都想要她‘活’，却不问她想怎么‘活’。
”就在这时，被粒子刀贯穿胸膛、本该死去的张岚，身体突然发出一阵剧烈的抽搐。
她伤口流出的不再是鲜红的血，而是那种荧蓝色的、粘稠的液体。她的眼睛猛地睁开，
瞳孔深处是纯粹的、非人的机械红光。
“CR-14…意识溢出…超出控制…”她的声带似乎受损，发出断续的电子音，
“启动…紧急清除协议‘黑桃A’…”她以一种非人的速度猛地起身，
甩开CR-14（或者说，甩开控制着CR-14躯体的那个意识），
扑向实验室的总控制台！她的目标明确——一个被厚重玻璃罩保护的红色按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