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叔来电：“小泽，你最近……得回老家一趟。有件大事，必须你回来办。”
“是……是关于你的婚事。”堂叔的声音压得更低了。
“不是活人家的姑娘。”堂叔的语气透着一股森然的寒意，“是冥婚。”
窗外的城市华灯初上，霓虹闪烁，勾勒出冰冷的现代化天际线。
我，周泽，刚结束一天枯燥的代码工作，正瘫在沙发上，用手机漫无目的地刷着新闻，享受着一天中为数不多的放空时刻。
茶几上的手机突然剧烈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动着“堂叔”两个字。
我心里咯噔一下。
老家堂叔很少主动给我打电话，一旦打来，多半是些繁琐又不好推脱的家族事务。
我老家在一个偏远的山村，那里保留着许多我无法理解的旧俗。
深吸一口气，我接通了电话。
“喂，堂叔？”
电话那头传来堂叔周德富沉重而沙哑的声音，背景音异常安静，甚至带着点回音，不像是在家里：“小泽啊，睡下了没？”
“还没，叔，有事您说。”我尽量让语气显得轻松。
堂叔沉默了几秒，像是在斟酌措辞，然后缓缓开口，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凝重：“小泽，你最近……得回老家一趟。有件大事，必须你回来办。”
“大事？什么大事？”我心里泛起嘀咕，不会是老房子要修缮让我摊钱吧？
“是……是关于你的婚事。”堂叔的声音压得更低了。
我差点笑出声：“叔，您别开玩笑了。我连女朋友都没有，哪来的婚事？城里现在流行催婚都这么直接了吗？”
“不是活人家的姑娘。”堂叔的语气没有丝毫开玩笑的意思，反而透着一股森然的寒意，“是冥婚。”
“冥婚？！”这两个字像是一根冰锥，瞬间刺穿了我的耳膜，扎进我的大脑，让我浑身一僵，手机差点脱手，“叔！您没糊涂吧？这都什么年代了！而且我人在城里，活得好好的，搞什么冥婚？！荒唐！”
我的声音不自觉地拔高，充满了震惊和抗拒。
“你懂什么！”堂叔的语气陡然严厉起来，“这是为了你好！为了我们老周家好！你爹妈走得早，这事就得我这个当叔的做主！”
他喘了口气，声音又低沉下去，带着一种神秘兮兮的恐惧：“前段时间，村里李半仙看了。说你命里带‘孤煞’，冲撞了祖宗，所以咱们周家这几年才诸事不顺，我那头养的年猪接连病死了好几头！李半仙说了，必须给你找个早夭的姑娘配婚，安抚阴灵，化解煞气，不然……不然厄运不止，恐怕还要应到你自个儿身上！”
我听得头皮发麻，又是李半仙！那个我小时候就神神叨叨的老头子。我试图反驳：“叔，这都是迷信！那猪病死是防疫没做好！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不信这个！”
“由不得你不信！”堂叔几乎是吼了出来，随即又强压下去，“小泽，算叔求你了。你不为自己想，也为咱们老周家想想？为你爹妈在下面能安生想想？仪式都跟人家女方家说好了，东西也准备了，你要是不回来，我这老脸往哪搁？咱们周家在村里还要不要做人了？女方家那边……也不好交代啊！”
他打起了感情牌和家族声誉牌，语气里甚至带上了一丝哀求和无赖的意味。
我太阳穴突突地跳，一股巨大的荒谬感和无力感席卷而来。我知道老家的某些规矩很重，堂叔又是极好面子、思想守旧的人。我若强硬拒绝，他真可能闹得不可开交，甚至跑来城里找我。
我揉着眉心，感觉疲惫不堪。跟一个坚信鬼神之说的长辈，在电话里根本掰扯不清。
“……女方是谁？”我抱着最后一丝侥幸，或许是个不认识的人，走个过场算了。
“回来了你就知道了。是个苦命的好姑娘。”堂叔含糊其辞，似乎不愿多说，“尽快回来，就这个周末，日子是李半仙特意挑的，错过了不好。”
他又絮絮叨叨叮嘱了几句路上小心，然后不容我再反驳，直接挂断了电话。
听着手机里的忙音，我久久无法回神。
冥婚？和我？
这一切简直像一场荒诞离奇的噩梦。
我看着窗外繁华的都市，再想想那个闭塞迷信的山村，感觉像是两个割裂的世界。
内心充满了抵触、厌恶和一丝难以言喻的恐惧。
但堂叔最后那句话像枷锁一样捆住了我——“为你爹妈在下面能安生想想”。
我叹了口气，知道这趟荒唐之旅，我怕是躲不掉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