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陈念娣,生在七零年代,我的名字就是我人生的判决书——时刻提醒我,
家里只想要个弟弟。为了给唯一的哥哥凑够三百块彩礼娶上媳妇,
爹妈把我卖给了邻村最出名的傻子周凛。新婚夜,他流着哈喇子,像狗一样撕扯我的衣服,
我屈辱地闭上眼。可当他壮硕的身躯覆上来时,
却在我耳边用只有我能听见的声音说:“别怕,盖上被子,我睡地上。”01“三百块,
一分不能少!外加二十斤白面,十斤猪肉,两身新衣裳!
”我爹把旱烟袋在鞋底上“啪”地磕了磕,吐出的烟圈几乎熏到我的脸上。
坐在对面的媒婆满脸堆笑,一拍大腿:“成交!周家说了,只要陈家大闺女肯嫁,
别说三百块,就是要天上的月亮,他们也给摘!”我叫陈念娣,顾名思义,
爹妈日思夜盼想要个弟弟。如他们所愿,我下面有个弟弟陈家宝,
他是我们老陈家三代单传的命根子。而我,就是为了他这根命根子能延续下去的牺牲品。
家宝到了娶媳所的年纪,女方要三百块彩礼。七零年代,三百块是笔天文数字。
我爹娘砸锅卖铁,东拼西凑,也只凑出了一百来块。就在全家一筹莫展时,
邻村的周家托媒人上了门。他们也看上了我,愿意出三百块彩礼,
只有一个条件——嫁给他们家那个全村闻名的傻儿子,周凛。我娘假惺惺地抹着眼泪,
拉着我的手,“念娣啊,妈知道委屈你了。可你得为你弟着想啊,他可是咱们老陈家的根啊!
”我爹则板着脸,不容我辩驳:“这事就这么定了!你要是不嫁,我就打断你的腿!
”我还能说什么?在这个家里,我从来没有选择的权利。我的存在,
仿佛就是为了给弟弟铺路。于是,在一片唢呐声中,我被塞进了一顶简陋的轿子,
嫁给了那个素未谋面的傻子。婚礼办得异常“隆重”,
周家似乎想用这种方式来掩盖新郎是个傻子的事实。村里人看我的眼神,
充满了同情和幸灾乐祸。“啧啧,多水灵的一个大姑娘,可惜了。”“谁说不是呢,
嫁给个傻子,这辈子算是毁了。”我低着头,任由那些目光像针一样扎在我身上。
我的新郎周凛,就站在我身边。他比我高出一个头,身材很壮,穿着一身不合身的新衣服,
咧着嘴,口水顺着嘴角往下流,一双眼睛却直勾勾地盯着我,像是看到了什么新奇的玩具。
拜堂的时候,他突然冲过来,一把抱住我,
嘴里含糊不清地喊着:“媳妇……媳妇……”满堂宾客顿时哄堂大笑。我的脸瞬间涨得通红,
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我爹娘却笑得合不拢嘴,仿佛我嫁的不是傻子,而是什么金龟婿。
闹洞房的时候,一群半大的小子起哄,非要让周凛亲我。周凛傻笑着,真的就凑了过来,
一股口水味扑面而来。我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猛地推开他,跑进了里屋,反锁上门。
门外传来我婆婆的呵斥声和周凛委屈的哭声。**在门板上,眼泪终于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这就是我的命吗?我的人生,就要和这样一个傻子捆绑在一起了吗?夜深了,
我一个人坐在冰冷的炕上,听着外面渐渐平息的喧嚣。门外传来“咚咚”的敲门声,
是我婆婆的声音:“念娣啊,开门吧,别跟个傻子置气。”我没动。过了一会儿,
又传来周凛含糊不清的声音:“媳-妇-,开-门……”他一下一下地撞着门,
那扇薄薄的木门被撞得“吱呀”作响。我怕他把门撞坏了,只能起身把门栓拉开。门一开,
周凛就跌了进来,他傻笑着,手里还拿着一个啃了一半的窝窝头,
献宝似的递到我面前:“媳妇,吃……”我别过头,不想看他。他也不恼,只是嘿嘿地笑,
然后摇摇晃晃地走到炕边,一**坐下,开始脱衣服。我心里一紧,下意识地往后缩。
他脱得很快,露出结实的胸膛,然后就朝我扑了过来。我尖叫着,拼命地挣扎,
可我的力气在他面前,就像是螳臂当车。他的手像铁钳一样禁锢着我,
嘴里发出“嘿嘿”的傻笑,混杂着浓重的汗味和口水味,让我几欲作呕。
就在我绝望地闭上眼睛时,身上一轻。我惊愕地睁开眼,看到周凛正笨拙地帮我把被子盖好。
他挠了挠头,憨憨地笑着,然后指了指炕,又指了指地。我还没明白他的意思,
就听到一句清晰的、带着沙哑的、完全不像傻子能说出的话,
轻轻地飘进我的耳朵里:“别怕,盖上被子,我睡地上。”02我浑身一僵,
猛地抬头看向他。周凛还是那副傻样,咧着嘴,口水都快滴到胸口了。他见我看着他,
还冲我“嘿嘿”笑了两声,然后真的就从炕上爬了下去,蜷缩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夜很静,
我能清晰地听到他粗重的呼吸声。刚才那句话,是幻觉吗?我不敢相信,一个傻子,
怎么可能说出那么条理清晰的话?而且那声音,低沉又有磁性,和白天的含糊不清判若两人。
我一夜无眠,脑子里乱糟糟的。第二天一早,我被院子里的嘈杂声吵醒。我睁开眼,
发现周凛已经不在地上了。我穿好衣服走出房门,看到婆婆正在院子里喂鸡,见我出来,
她脸上挤出笑容,指了指厨房:“念娣,饭在锅里,自己盛去吧。”她的态度算不上热情,
也谈不上冷漠,就是那种很公式化的客气。我点点头,走进厨房。
锅里是玉米糊糊和两个黑面馒头。我刚端起碗,就听到院子里传来一个尖锐的女声:“哟,
这不是新媳妇吗?怎么,昨晚睡得好吗?我们阿凛没把你折腾坏吧?”我回头一看,
一个穿着花布衫的年轻女人正倚在门口,斜着眼睛看我,嘴角挂着不怀好意的笑。
她是周凛的妹妹,周小花。我没理她,低头喝着糊糊。周小花见我不搭理她,更来劲了,
走到我身边,压低声音说:“陈念娣,我哥虽然傻,但也是个男人。你最好安分点,
给我们周家生个大胖小子,不然,有你好果子吃!”我放下碗,冷冷地看着她:“说完了吗?
说完了就让开,别挡着我吃饭。”周小花没想到我敢顶嘴,愣了一下,
随即柳眉倒竖:“你……你个破烂货,神气什么!要不是我们家出钱,你弟连媳妇都娶不上!
”“小花!”婆婆在院子里呵斥了一声,“胡说什么呢!”周小花不甘心地瞪了我一眼,
扭着腰走了。我心里堵得慌,一点胃口都没有了。吃完饭,婆婆让我去河边洗衣服。
我抱着一大盆衣服,深一脚浅一脚地往河边走。村里的女人三三两两地聚在河边,
一边捶打着衣服,一边聊着东家长西家短。看到我,她们的谈话声戛然而止,
都用一种异样的眼光看着我。我找了个没人的地方,蹲下身,开始洗衣服。
周凛的衣服又脏又臭,上面还有干涸的泥点子。我强忍着恶心,用力地搓洗着。“哟,
这不是周家的傻媳妇吗?”一个声音在我头顶响起。我抬头一看,是村里有名的混子,
王二赖。他身后跟着几个小青年,都一脸不怀好意地看着我。王二赖蹲下身,
伸手就要摸我的脸:“小美人,嫁给个傻子,是不是很寂寞啊?要不要哥哥陪你玩玩?
”我吓得往后一缩,厉声喝道:“你干什么!滚开!”王二赖“嘿嘿”一笑:“小辣椒,
我喜欢!今天,你就是叫破喉咙,也没人会来救你的!”说着,他就朝我扑了过来。
我绝望地尖叫起来。就在这时,一块石头“嗖”地一下飞了过来,正中王二赖的后脑勺。
王二赖“哎哟”一声,捂着头蹲了下去。我趁机爬起来,撒腿就跑。我回头看了一眼,
只见周凛像一头发怒的公牛,冲进了人群,对着王二赖和他的同伙拳打脚踢。
他嘴里发出“嗬嗬”的声音,眼睛通红,完全没有了平时的痴傻模样,
倒像个悍不畏死的战士。王二赖那几个人,竟然被他一个人打得抱头鼠窜。我惊呆了。
这真的是那个傻子周凛吗?他……他是在保护我?我一路跑回家,心脏还在“怦怦”狂跳。
过了一会儿,周凛也回来了。他脸上挂了彩,衣服也被撕破了,但看起来很兴奋,一见到我,
就咧着嘴笑,指着自己的脸,含糊不清地说:“打……打坏人……”我看着他,
心里五味杂陈。晚上,我给他脸上的伤口上药。他的皮肤很粗糙,伤口周围青一块紫一块的。
我用棉签蘸着药水,轻轻地擦拭着。他很安静,一动不动地任我摆布,只是那双眼睛,
一直亮晶晶地看着我。不知怎么的,我突然想起了他昨晚说的那句话。
我鬼使神差地凑到他耳边,用极低的声音问:“你……到底是不是傻子?”他身体一僵,
那双亮晶晶的眼睛里,闪过我看不懂的情绪。他没有回答我,只是突然抓起我的手,
放在他嘴边,用舌头笨拙地舔了一下。然后,他咧嘴一笑,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
像个得到糖果的孩子。他的手心很烫,烫得我心里一颤。这一晚,他依然睡在地上。
我躺在炕上,翻来覆去,脑海里全是白天他在河边保护我的样子,和他此刻安静的睡颜。
我发现,他睡觉的时候很规矩,不像白天那样张牙舞爪。他喜欢蜷缩着,双手抱着膝盖,
像一个缺乏安全感的孩子。他的睫毛很长,在昏暗的油灯下,投下一小片阴影。这个男人,
身上充满了谜团。03第二天,我娘家来人了。来的是我弟陈家宝,
他身后还跟着我那个刚过门的弟媳。我弟一进门,就嚷嚷开了:“姐,我跟翠芬来看你了!
”我婆婆和小花都从屋里出来了。我弟媳翠芬,上下打量着我们家院子,撇了撇嘴,
一脸嫌弃。我把他们让进屋,倒了两杯水。陈家宝喝了口水,开门见山地说:“姐,
我跟翠芬打算去城里找活干,但是手头有点紧,你看……”我心里“咯噔”一下。果然,
他们是来要钱的。我还没说话,周小花就在一旁阴阳怪气地开了口:“哟,这不是新姑爷吗?
怎么,刚结婚就没钱了?三百块彩礼,这么快就花完了?”陈家宝的脸一阵红一阵白。
翠芬不乐意了,站起来叉着腰说:“你谁啊?我们家的事,要你管?我告诉你们,
当初可是说好的,我嫁过来,你们家得管我一辈子!现在我们有困难,你们就想甩手不管了?
”我气得浑身发抖:“当初只说了三百块彩礼,没说要管你们一辈子!”“那三百块彩礼,
就是卖你姐的钱!你花了卖你姐的钱,还有脸来要?”周小花也不是省油的灯。“你!
”翠芬气得说不出话来。眼看就要吵起来,我婆婆出来打圆场:“好了好了,都是亲戚,
别伤了和气。家宝啊,不是我们不帮你,我们家的情况,你也看到了,实在是拿不出钱了。
”陈家宝把求助的目光投向我。我看着他,心里一阵悲凉。这就是我的亲弟弟,从小到大,
我什么都让着他,有好吃的先给他,有好穿的先给他。可他呢?
他只把我当成换取彩礼的工具。我摇了摇头:“家宝,我没钱。
”陈家宝的脸一下子就拉了下来:“姐,你怎么能这样?我们可是一家人啊!
你现在嫁到好人家了,就忘了我们了?”“好人家?”我自嘲地笑了笑,
“你哪只眼睛看到这是好人家了?”“反正比我们家强!”翠芬在一旁插嘴,“你看这院子,
多大!你看这房子,多新!你们家肯定有钱,就是不想借给我们!”说着,
她就开始在屋里翻箱倒柜。我气得冲上去,一把推开她:“你干什么!这是我家!
”翠芬被我推得一个趔趄,索性一**坐在地上,开始撒泼打滚:“哎哟,打人啦!
周家媳妇打人啦!没天理啦,我们好心好意来看她,她竟然还打人!
”陈家宝也冲我吼:“陈念娣,你疯了!快给翠芬道歉!”我看着眼前这两个无赖,
气得说不出话来。就在这时,一直坐在角落里玩泥巴的周凛,突然站了起来。
他手里抓着一把湿泥,摇摇晃晃地走到翠芬面前,咧着嘴,把手里的泥巴,“啪”地一下,
糊在了翠芬的脸上。所有人都惊呆了。翠芬尖叫一声,从地上一跃而起,指着周凛,
气得浑身发抖:“你……你个傻子!你敢拿泥糊我!”周凛歪着头,看着她,
嘴里含糊不清地说:“坏……坏人……打……打媳妇……”陈家宝气急败坏地冲过来,
就要打周凛。我下意识地挡在周凛面前。“够了!”我冲着陈家宝和翠芬吼道,
“你们马上给我滚!从今以后,我跟你们陈家,一刀两断!”我的声音很大。
陈家宝和翠芬都被我镇住了。他们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也许在他们看来,
我永远都是那个逆来顺受、任他们予取予求的陈念娣。他们怎么也想不到,我竟然敢反抗。
最后,他们灰溜溜地走了。屋子里终于安静了下来。我看着满身狼藉的周凛,
心里突然涌起一股暖流。虽然他是个傻子,但他却知道保护我。不像我的亲人,
只会把我当成商品一样交易。我走过去,拿出帕子,轻轻地帮他擦掉脸上的泥点。他看着我,
眼睛亮晶ги,突然,他凑过来,在我脸上亲了一下。湿湿的,带着一股泥土的腥气。
我没有躲。晚上,我破天荒地主动跟周凛说话:“今天,谢谢你。”他躺在地上,背对着我,
没有动静。我以为他睡着了,正准备躺下,却听到他用那种低沉沙哑的声音,
轻轻地说了一句:“不客气,媳妇。”04从那天起,我对周凛的看法,彻底改变了。
我开始相信,他不是真的傻。他只是在用一种自己的方式,在这个复杂的世界上生存。
我开始留意他的一举一动。我发现,他虽然白天看起来痴痴傻傻,但到了晚上,
就会变得很正常。他会在我睡着后,悄悄地爬起来,坐在油灯下,借着微弱的光,
看一些我看不懂的书。那些书的封皮都破破烂爛的,上面全是些奇怪的符号。有一次,
我假装睡着了,偷偷地观察他。他看书的样子很专注,眉头微蹙,手指在书页上轻轻地划过。
那一刻,他身上散发出的,是一种与白天的痴傻截然不同的气质,
一种……沉静的、属于知识分子的气质。我还发现,他每天都会在后院的角落里,
用一把小刀,雕刻一些小玩意儿。有时候是小鸟,有时候是小兔子,个个都栩栩如生。
他把雕好的小玩意儿,都悄悄地放在我的枕头边。每天早上醒来,
看到枕边多出来的一个小生命,我的心里都会涌起一股暖意。
村里人依然在背后对我指指点点,周小花也依然对我冷嘲热讽。但我已经不在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