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阙锁清秋.

宫阙锁清秋.

沉璧C 著

宫阙锁清秋.这本小说超级超级好看,小说主人公是萧策冰冷林婉仪,作者沉璧C文笔超好,构思超好,人物超好,背景以及所有细节都超好!小说精彩节选是什么?密信?毒药?还是别的更致命的玩意儿?“看什么看!还不快捡!”小福子见我动作慢下来,厉声催促。“是!是!”我连忙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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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前世我是宠冠后宫的贵妃,却死于皇帝与好姐妹的合谋。重生为浣衣局小宫女秋璃那天,

    我正用冻裂的手搓洗着林贵妃的凤袍。“娘娘,这金线勾得真精致。”我笑得天真无邪,

    指尖却抹了点蚀骨的毒。皇帝萧策总爱来御花园听我讲民间故事,

    他说我眼睛像极了一位故人。当我将林贵妃推入冰湖时,她在水中尖叫:“你到底是谁?

    ”御书房内,我替萧策批阅奏折的笔迹与前世分毫不差。他猛然扼住我手腕:“清秋…是你?

    ”我执剑指向他心口:“陛下,这盘棋,该我将军了。”浣衣局的水,

    一年四季都浸着刺骨的寒。隆冬时节,那寒气更是像淬了毒的细针,顺着指尖钻进来,

    直往骨头缝里扎。浑浊的水面上浮着脏污的皂角沫子,倒映着一张完全陌生的脸——蜡黄,

    瘦削,嘴唇冻得发紫,唯有一双眼睛,沉得像两口结了冰的深井。十四岁的宫女秋璃,

    这是老天爷赐我的新皮囊。前一刻,意识还沉在无边无际的墨色深渊里,

    那是一种被背叛撕碎、被毒药一寸寸焚尽五脏六腑的剧痛。苏清秋,

    那个曾宠冠六宫、艳绝天下的名字,连同她二十八年的生命,

    被一场精心策划的宴席彻底抹杀。毒酒灼烧喉咙的滋味,

    皇帝萧策那最后一眼刻意别开的冷漠,

    ——她最亲近的“好姐妹”脸上那抹再也掩饰不住的、淬着狂喜的狠毒狞笑……所有的一切,

    都随着那杯御赐的“琼浆玉液”轰然坍塌。再睁开眼,就是这地狱般的去处。冰冷刺骨的水,

    粗糙硌手的木盆边缘,还有周围宫女们麻木搓洗的单调声响,构成了这重生的全部。

    “嘶……”一声细微的抽气。指尖被粗糙的衣料边缘划开了一道口子,血珠瞬间涌出,

    混进脏水里,洇开一小片淡红,转眼消失无踪。这点痛,比起前世穿肠烂肚的滋味,

    又算得了什么?我垂下眼,舌尖尝到一丝铁锈般的腥甜,那是自己咬破了口腔内壁。不能哭,

    苏清秋的眼泪,在上辈子咽气那一刻就已经流干了。现在活着的,是秋璃,

    一个要活着爬出这泥潭,把仇人一个个拖进地狱的厉鬼。“秋璃!发什么愣!

    贵妃娘娘的凤袍也是你敢怠慢的?”一声尖利的叱骂像鞭子抽过来,

    管事张嬷嬷那张刻薄的老脸凑到近前,唾沫星子几乎喷到我脸上,“仔细你的皮!

    洗坏了半点,扒了你的皮都不够赔!”我猛地一缩脖子,肩膀瑟缩起来,声音细弱蚊蚋,

    带着恰到好处的惶恐:“是,嬷嬷,奴婢不敢。”低头,

    目光落在盆中那件华美得刺目的正红色宫装上。金线盘绕的凤凰在浑浊的水波里扭曲,

    振翅欲飞,栩栩如生。林婉仪……呵,她如今倒是登上了那个位置,

    用我的血染红了她凤袍上的凤凰!心口那团冰冷的火焰无声地燃烧,几乎要将血液都冻结。

    手指在冰冷刺骨的水里摸索着,动作笨拙而缓慢,

    仿佛真的只是个刚入宫不久、被冻僵了手脚的小丫头。

    指尖却精准地拂过凤袍领口内侧一个极其隐蔽的针脚接缝处。那里,针脚似乎有些微的松散,

    内衬的丝线微微卷起一个小小的、几乎无法察觉的毛边。前世,

    我曾在她一件常服上见过类似的瑕疵,当时她还娇嗔着抱怨尚宫局敷衍。

    这点微不足道的“瑕疵”,正是下手最好的地方。冰冷的指尖,借着搓洗的动作,

    极其隐秘地在那处卷起的丝线毛边里,抹进去一点无色无味的粘稠膏体。那是我过去几天,

    趁着夜色掩护,在浣衣局后墙根那片荒芜潮湿的角落里,忍着刺骨的寒冷和蚊虫叮咬,

    一点点刮取、混合、熬煮出来的“礼物”。腐骨草根渗出的毒液,

    混合着经年累月积聚在阴湿砖石缝隙里的霉毒,再辅以几味寻常却相冲的草药汁子。

    它不会立刻要命,只会让皮肤在接触后慢慢发红、发痒,继而溃烂,缠绵难愈,

    如同附骨之疽。这点东西,费了我不少心力,也耗去了秋璃这具身体本就微薄的热量。

    “娘娘这凤袍上的金线,勾得可真精致啊,”我抬起头,

    对着旁边一个同样冻得瑟瑟发抖的小宫女小声赞叹,

    脸上挤出一个属于秋璃这个年纪该有的、带着点怯懦又掩饰不住羡慕的天真笑容,

    眼睛亮晶晶的,“像真凤凰似的,怕不是要飞起来呢。”那笑容纯澈得没有一丝杂质,

    仿佛真的只是被这华贵的刺绣迷住了眼。只有我自己知道,心底那片冰冷的荒原上,

    正有黑色的荆棘破土而出,无声地疯长。“嗤,再好看也轮不到你穿!”小宫女撇撇嘴,

    用力搓着自己盆里一件半旧的宫装,“赶紧洗吧,冻死了!听说陛下下午要去御花园赏梅,

    咱们洗不完,又要挨罚!”御花园?萧策?我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

    随即又被更深的寒冰覆盖。手指在冰冷的水里无意识地收紧,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来了,

    第一个机会。---午后,铅灰色的天空终于不堪重负,细密的雪粒子无声无息地飘洒下来,

    给朱红的宫墙、琉璃瓦顶和枯寂的枝桠都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银霜。御花园的梅林,

    是这肃杀冬日里唯一的亮色。红梅、白梅、绿萼梅,在凛冽的风雪中傲然绽放,

    幽冷的暗香浮动,沁人心脾。我捧着一个沉重的黑漆描金托盘,

    上面放着刚从暖炉上温好的手炉和一方素锦帕子,亦步亦趋地跟在管事张嬷嬷身后。

    这是林贵妃的吩咐,她要在雪中赏梅,贴身的东西自然要备好。

    张嬷嬷得了这个在主子面前露脸的机会,一张老脸难得地舒展了几分,脚步都透着轻快。

    梅林深处,一座精巧的八角琉璃亭映入眼帘。亭子四周围着厚厚的锦缎帘幕,挡住了风雪,

    只留下对着梅林最好景致的一面敞开着。亭内炭火烧得正旺,暖意融融,

    与外面的冰天雪地判若两个世界。亭中端坐的两人,如同两把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我心上。

    萧策。我的夫君,我的陛下,我的……索命人。他穿着一身玄色绣金常服,

    身姿依旧挺拔如松,那张曾让我神魂颠倒的俊美面容,在暖炉炭火的光晕下,

    线条显得比记忆中更加冷硬、疏离。他手里捏着一只白玉酒杯,

    目光投向亭外纷飞的雪和怒放的梅,眼神深邃,看不出丝毫情绪。

    岁月似乎并未在他身上留下太多痕迹,

    除了眉宇间那抹挥之不去的、属于帝王特有的孤寂与倦怠。依偎在他身侧,

    几乎半个身子都贴着他手臂的,正是林婉仪——如今的林贵妃。

    她穿着一件簇新的银狐裘斗篷,衬得那张精心描画过的脸愈发娇艳。她正侧着头,

    对萧策说着什么,声音柔媚得能滴出水来,眼波流转间,全是毫不掩饰的倾慕和得意。

    那件我亲手“加料”的凤袍并未穿在她身上,想必是觉得赏雪穿它过于累赘。“陛下,

    您瞧那株朱砂梅,开得多好,像一团火似的,倒映在雪地里,别有一番韵味呢。

    ”林婉仪的声音带着一丝刻意拉长的慵懒尾音,手指柔若无骨地指向亭外。

    萧策的目光随着她的指尖移动,落在远处一株虬枝盘曲、红得如血如霞的老梅树上,

    微微颔首:“是不错。”声音低沉平稳,听不出喜怒。就在这时,

    林婉仪的目光随意地扫过亭外侍立的宫女们,落在了我捧着的托盘上。她柳眉微挑,

    娇声道:“哟,手炉送来了?快拿进来,本宫这手都要冻僵了。”那眼神,

    带着高高在上的审视,仿佛在看一件无足轻重的物品。我低着头,捧着托盘,

    迈着细碎急促的宫步走入亭内。炭火的暖意扑面而来,

    夹杂着林婉仪身上浓郁的玫瑰香露气味,几乎令人窒息。我将托盘轻轻放在亭中的石桌上,

    垂手躬身,退到一旁角落阴影里,努力将自己缩成一团,降低存在感。“陛下,

    ”林婉仪拿起那小巧精致的鎏金手炉,捧在手心暖着,身子又往萧策那边靠了靠,

    几乎要依进他怀里,“臣妾新得了个故事,说与陛下解闷可好?”她眼波流转,

    带着一丝邀功的意味,“是前朝一位宠妃的轶事呢。”萧策的目光依旧停留在亭外雪景上,

    闻言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示意她说下去。林婉仪清了清嗓子,

    声音刻意放得婉转悠扬:“说的是前朝有位贵妃,出身显赫,容貌倾城,深得帝宠。可惜啊,

    福薄,一朝惹了圣怒,竟被赐了白绫,香消玉殒了呢。”她说到这里,刻意停顿了一下,

    眼角余光飞快地瞥了萧策一眼,又迅速收回,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和恶毒的快意,

    “臣妾每每想起,都觉得心惊。可见这圣心啊,最是难测,今日捧你在手心,

    明日便……”她故意留下半句,拿起锦帕掩了掩唇,做出一副不忍再说的模样。

    炭盆里的火苗噼啪轻响。亭内的空气仿佛凝滞了。阴影里,我的指甲深深抠进掌心,

    几乎要刺破皮肤。林婉仪!她在试探什么?还是在萧策面前故意提起苏清秋的死,借此敲打?

    用我的血泪来装点她的“贤良淑德”?一股冰冷的杀意瞬间冲上头顶,

    几乎要冲破理智的牢笼。“哦?”萧策终于转回了目光,看向林婉仪,

    深邃的眼眸里看不出波澜,声音却比亭外的风雪更冷了几分,“贵妃倒是博闻强识。

    前朝旧事,也记得这般清楚。”他轻轻晃动着手中的白玉酒杯,

    杯中琥珀色的液体微微荡漾,“不过,朕倒觉得,福祸无门,惟人自召。是福是祸,

    端看自己如何行事罢了。”他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

    林婉仪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了一下,随即又强自展开,带上了几分委屈:“陛下说的是。

    臣妾只是……只是感怀世事无常罢了。”她连忙转移话题,拿起锦帕,“陛下,您看这雪,

    落在梅花瓣上,像不像撒了一层细盐?”她试图将锦帕递过去,

    想为萧策拂去肩头可能沾染的雪花。就在她身体前倾,靠近萧策肩膀的瞬间——“啪嗒!

    ”一声极轻微的脆响。是从角落阴影里发出的。所有人的目光下意识地被吸引过去。

    只见那个角落捧着托盘进来的小宫女,此刻正手足无措地僵在那里,

    脚下滚落着几颗圆溜溜的、沾了灰的松子。她脸色煞白,惊慌失措地连连躬身:“奴婢该死!

    奴婢该死!方才……方才袖子里不知何时滚进了几颗松子,

    奴婢没拿稳……”这变故来得突然又可笑。亭内紧绷的气氛被这小小的意外骤然打断。

    萧策的目光落在那几颗滚落的松子上,又缓缓移向那个吓得瑟瑟发抖的小宫女。她低着头,

    只能看见一个瘦小的轮廓和冻得通红的耳朵尖。林婉仪也皱起了眉头,

    脸上满是被打断好事的愠怒。“毛毛躁躁的!惊扰了圣驾,你有几个脑袋够砍?

    ”张嬷嬷厉声呵斥,慌忙上前两步,狠狠瞪了我一眼,又赶紧对着萧策和林婉仪跪下请罪,

    “奴婢管教无方,请陛下、贵妃娘娘恕罪!”我浑身抖得像风中的落叶,声音带着哭腔,

    充满了孩童般的稚拙和无措:“奴婢……奴婢不是有意的……方才在园子边上等嬷嬷时,

    看见有松鼠在树洞边藏松子,觉得……觉得有趣,

    就……就偷偷捡了几颗想留着看……”声音越说越小,带着浓浓的羞惭和恐惧。“松鼠?

    ”萧策低沉的声音响起,听不出情绪,目光却定定地落在我身上,“你倒是……童心未泯。

    ”林婉仪不耐烦地挥挥手,像驱赶苍蝇:“罢了罢了,一点小事,扫了陛下的兴致!张嬷嬷,

    还不把这没规矩的丫头带下去好好管教!”“是,是!谢娘娘恩典!”张嬷嬷如蒙大赦,

    连忙爬起来,一把抓住我的胳膊,几乎是把我拖出了暖亭。冰冷的空气瞬间包围了我。身后,

    林婉仪娇媚的嗓音又响了起来,带着刻意的讨好:“陛下,

    别让这不懂事的丫头坏了心情……”声音渐渐被风雪吹散。我被张嬷嬷拽着胳膊,

    踉踉跄跄地走在回浣衣局的路上。风雪扑在脸上,刀割一般。我低着头,身体还在微微颤抖,

    扮演着一个惊魂未定的小宫女。然而,在无人看见的阴影里,

    我的唇角极其缓慢地勾起一丝冰冷的、微不可察的弧度。那几颗松子,是我在亭外等候时,

    故意从袖中滑落,再假装慌乱踩踏弄出响声的。效果,出乎意料的好。

    方才萧策看我的那一眼……那眼神里一闪而过的探究,

    绝不是对一个普通闯祸小宫女的纯粹厌恶。他听到了“松鼠”,

    听到了那带着傻气的“童心未泯”。前世,苏清秋在御花园初遇萧策,

    正是为了追逐一只偷了她点心的雪白松鼠,才莽撞地闯入了他的视线,

    撞落了他手中的书卷……第一步试探,成了。---雪后的夜晚,寒气仿佛能钻进骨髓。

    浣衣局的大通铺冰冷如铁,空气里弥漫着劣质灯油、皂角和汗水的混合气味。黑暗中,

    鼾声、磨牙声和压抑的咳嗽声此起彼伏。我蜷缩在冰冷的被褥里,睁着眼睛,

    望着头顶模糊的房梁轮廓。白天暖亭里的一幕幕在脑海中反复上演。萧策冰冷的眼神,

    林婉仪刻毒的试探,还有……那几颗滚落的松子。心口像是压着一块巨大的寒冰,

    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冰冷的刺痛。恨意如同毒藤,在寂静的夜里疯狂滋长,缠绕着心脏,

    勒得人喘不过气。就在思绪翻涌时,一阵极其轻微、刻意放轻的脚步声在通铺尽头响起,

    慢慢靠近。是张嬷嬷。她停在离我不远的铺位前,

    那里睡着白天在梅林和我一起当值的小宫女春桃。张嬷嬷的声音压得极低,

    带着一种刻意的神秘和不容置疑:“春桃,醒醒!轻点声!”春桃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

    “听着,”张嬷嬷的声音更低,几乎成了气音,但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明儿一早,

    你去内务府领咱们浣衣局的份例炭。记住了,领了之后,绕道走西六宫后面的夹道,

    把东西送到长乐宫后角门,交给一个叫‘小福子’的小太监。他自会接应你。这事办好了,

    有你的好处,管住你的嘴,明白吗?”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吓和一丝隐秘的许诺。

    长乐宫?那是林贵妃的寝宫!我的心猛地一沉,耳朵瞬间竖了起来。深更半夜,

    绕道隐秘的夹道,交接份例炭?这绝非寻常!份例炭是各宫按规制领取,何须如此鬼祟?

    除非……这炭有问题!是偷运?还是夹带私货?或者……是更危险的东西?

    林婉仪又在搞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张嬷嬷这个老虔婆,

    果然是林婉仪安插在浣衣局的一条恶犬!春桃似乎被吓醒了,

    哭腔:“嬷……嬷嬷……西六宫后面……那夹道……听说……听说不太干净……”“怕什么!

    ”张嬷嬷不耐烦地低斥,“**的!让你去就去!再多嘴,仔细你的皮!

    ”威胁的意味十足。春桃吓得不敢再出声,只剩下压抑的抽泣。黑暗中,

    我的手指紧紧攥住了身下冰冷的草席。机会!一个直接撕开林婉仪阴私的机会!

    份例炭……夹道……小福子……这些碎片在我脑中急速组合。第二天清晨,天色依旧阴沉。

    我早早起来,趁着众人还在洗漱,故意磨磨蹭蹭地在春桃附近收拾。春桃脸色苍白,

    眼圈红肿,显然一夜没睡好。她抱着领炭的牌子,缩在角落里,像个受惊的鹌鹑。我走过去,

    装作不经意地撞了她一下。“哎呀!”春桃轻呼一声,手里的牌子差点掉地上。

    “对不住对不住!”我连忙扶住她,脸上堆起歉疚又带着点好奇的笑容,压低声音,

    “春桃姐姐,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是不是张嬷嬷又……”春桃像被踩了尾巴的猫,

    猛地摇头,眼神躲闪:“没……没有!你别瞎说!”我眨眨眼,凑得更近,声音压得更低,

    带着一丝“同病相怜”的亲近:“姐姐别瞒我了。是不是……昨晚张嬷嬷跟你说那事儿了?

    ”我朝西六宫的方向努了努嘴。春桃的脸瞬间更白了,

    惊恐地看着我:“你……你怎么知道?”“嗨,这有什么,”我故作轻松地撇撇嘴,

    脸上带着点“小机灵”的狡黠,“我昨晚起夜,迷迷糊糊听见一点。姐姐你胆子小,

    怕那夹道是吧?”我拍了拍胸脯,一副仗义的模样,“这样,我替你去!”“你?

    ”春桃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对呀!我胆子大!”我挺直了瘦小的身板,“再说了,

    张嬷嬷只说要个机灵的去送东西,又没指名道姓必须是你。我替你去,神不知鬼不觉,

    你也不用担惊受怕了。回头领了炭,分我一块烤烤手就行,冻死我了!

    ”我搓着冻得通红的手,一脸“贪小便宜”的馋相。春桃的眼神剧烈地挣扎着。

    恐惧和张嬷嬷的威胁让她犹豫,但眼前这个“主动顶缸”的提议又像一根救命稻草。最终,

    对那条传说中“不干净”的夹道的恐惧占了上风。她飞快地把领炭的牌子塞到我手里,

    像甩掉一个烫手山芋,声音带着感激和如释重负的哭腔:“秋璃……你……你真是太好了!

    你小心点!牌子拿好,领了炭,送到长乐宫后角门,找一个叫小福子的太监!

    千万别让人看见了!张嬷嬷要是问起……”“放心!”我接过牌子,紧紧攥住,

    脸上是少年人不知天高地厚的自信笑容,“包在我身上!我嘴巴最严实了!

    ”看着春桃千恩万谢地跑开,我脸上的笑容瞬间褪去,只剩下冰封的冷静。

    牌子冰冷的边缘硌着掌心。长乐宫……小福子……我来了。内务府的炭库前人头攒动,

    各宫的太监宫女排着长队。我抱着牌子,挤在一群粗使宫女中间,毫不起眼。轮到浣衣局,

    我报上名号,负责发放的老太监眼皮都没抬,

    指挥着两个小太监搬来几筐黑乎乎、夹杂着大量碎石煤核的下等黑炭。这就是浣衣局的份例,

    连点像样的银霜炭都没有。“喏,浣衣局的,点好数!”老太监不耐烦地挥挥手。

    我费力地搬起一筐,沉甸甸的,粗糙的筐沿磨着冻裂的手指。按照张嬷嬷的指示,

    我离开内务府后,没有直接回浣衣局,而是拐向通往西六宫后面那条僻静狭窄的夹道。

    夹道幽深,两侧是斑驳的高墙,挡住了大部分天光,即使是在白天,也显得阴森森的。

    地上铺着凹凸不平的青石板,缝隙里积着未化的残雪和污垢。寒风在狭窄的通道里打着旋,

    发出呜呜的怪响,更添了几分诡异。难怪春桃会害怕。我吃力地抱着炭筐,

    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警惕地留意着四周。转过一个弯角,

    前方隐约可见长乐宫那熟悉的、高大的朱红宫墙。就在宫墙一角,

    一个不起眼的、包着铜皮的窄小角门紧闭着。我停下脚步,放下炭筐,喘着粗气,四下张望。

    寂静无人。时间一点点过去。寒风刮在脸上生疼。就在我以为自己判断失误,

    或者那小福子不会来时,角门内侧传来极其轻微的“咔哒”一声响。门轴发出干涩的**,

    开了一条仅容一人侧身通过的缝隙。一个尖嘴猴腮、眼神闪烁的小太监探出头来,

    正是前世在林婉仪身边见过几次的跑腿小福子!他警惕地左右看了看,

    目光落在我和地上的炭筐上,带着审视。“送炭的?”他声音尖细,带着怀疑,“牌子呢?

    ”我连忙把牌子递过去,脸上堆起恭敬又带着点怯懦的笑容:“福公公,

    奴婢是浣衣局的秋璃,奉张嬷嬷的命来送份例炭。”我指了指地上的炭筐。

    小福子接过牌子,仔细看了看,又狐疑地打量我几眼:“张嬷嬷怎么派了你这么个生面孔?

    春桃呢?”“春桃姐姐早起肚子疼得厉害,实在动不了,嬷嬷就临时让奴婢来了。

    ”我解释道,声音带着点紧张,“嬷嬷说,交给福公公您就行。”小福子皱了皱眉,

    似乎不太满意,但也没再多问。他朝我招招手:“搬进来吧,动作麻利点!

    ”我连忙弯腰去搬那筐沉重的炭。就在我俯身,双手抓住筐沿,

    用力往上抬的瞬间——动作幅度“过大”,身体“不稳”,脚下一个“趔趄”,

    整个人连同沉重的炭筐,猛地朝小福子撞去!“啊呀!”小福子猝不及防,

    被我撞得向后一个踉跄,差点摔倒。与此同时,那沉重的炭筐也脱了手,重重砸在地上,

    发出沉闷的响声。筐里的黑炭和煤核顿时滚落出来,撒了一地。“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我吓得魂飞魄散,立刻跪倒在地,手忙脚乱地去捡那些滚得到处都是的黑炭,

    声音带着哭腔,充满懊恼和恐惧,“奴婢笨手笨脚!福公公饶命!”“蠢货!

    ”小福子站稳身体,气得脸色发青,尖声骂道,“连个炭都搬不好!要你何用!

    惊动了贵人,你有几个脑袋!”他一边骂,一边也赶紧蹲下身去捡拾那些散落的炭块,

    生怕弄出更大动静。我低着头,一边惶恐地捡拾,

    一边用眼角的余光飞快地扫视着滚落出来的炭块。

    黑色的、粗糙的、毫不起眼……就在靠近墙角阴影处,几块滚得稍远的炭块旁边,

    赫然掉落着两个用油纸紧紧包裹、四四方方的扁平小包!它们混在黑色的煤核里,颜色相近,

    若不细看极难发现。但它们的形状、那严密的包裹方式,与周围粗糙的炭块截然不同!

    我的心跳骤然加速。果然!份例炭只是个幌子!真正要传递的,是这两个油纸包里的东西!

    是什么?密信?毒药?还是别的更致命的玩意儿?“看什么看!还不快捡!

    ”小福子见我动作慢下来,厉声催促。“是!是!”我连忙收回目光,加快动作,

    胡乱地把地上的炭块拢到一起,包括那两个油纸包,一起胡乱地塞回筐里。

    手指在触碰油纸包时,能感觉到里面是硬硬的、类似书册或信件的东西。

    小福子显然也看到了油纸包,脸色微变,迅速从我手中夺过筐,

    自己飞快地把剩下的炭块扫进去,动作带着一种掩饰不住的紧张。他不再看我,抱着炭筐,

    像躲避瘟疫一样,迅速退进角门内,“砰”地一声将门紧紧关上,落闩的声音格外清晰。

    夹道里只剩下我一个人,对着满地狼藉的煤灰和残雪。寒风依旧呜咽。我慢慢站起身,

    拍了拍膝盖上的灰。脸上那副惊惶恐惧的表情早已消失无踪,只剩下冰冷的沉静。指尖,

    还残留着方才触碰油纸包时留下的细微炭黑。那里面,一定藏着林婉仪致命的秘密。证据,

    拿到了。下一步,就是让它出现在该出现的地方。

    ---日子在浣衣局单调的搓洗声中缓慢滑过,指尖的冻疮结了痂又裂开,

    留下丑陋的暗红疤痕。然而,一股看不见的暗流却在平静的表面下汹涌。

    林贵妃贴身宫女因“偷盗宫花”被杖责发配辛者库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飞遍宫闱。

    紧接着,林贵妃宫中最得力的掌事太监,又因“冲撞贵人”被罚去皇陵守陵。这两件事,

    在外人看来或许只是寻常的宫人犯错,但只有身处漩涡中心的人,

    才能嗅到其中刻意修剪枝叶的血腥味。我依旧沉默地洗着那些似乎永远洗不完的衣物,

    听着周围宫女们压低的、幸灾乐祸的议论。心头那口冰冷的深井,终于泛起一丝微澜。

    那两包密信,一份夹在敬事房呈给皇后的、关于林贵妃宫人逾制的例行奏报里,

    另一份则“意外”掉落在萧策下朝必经的宫道拐角。效果,比预想的还要好。

    林婉仪开始自断臂膀了,她在恐惧,在清除隐患。机会,往往藏在看似不经意的角落。

    这日午后,难得的冬日暖阳透过高窗,吝啬地洒下几缕微光。

    我正埋头搓洗着一件嫔位娘娘的织锦宫装,水依旧冰冷刺骨。不远处,

    几个年长些的宫女凑在一起,一边做着针线,一边低声闲聊,话题不知怎的就拐到了御前。

    “……要我说啊,御前伺候笔墨的差事,看着风光,实则最是磨人!”一个圆脸宫女撇着嘴,

    飞针走线,“咱们陛下那性子,深沉似海,批折子的时候,整个御书房掉根针都能听见!

    大气都不敢喘!”另一个瘦削的宫女接口道:“可不是嘛!尤其是拟写那些不太要紧的批红,

    陛下有时懒得动笔,就随口念几个字,让你照着写。那字迹,啧啧,

    得模仿得跟陛下的亲笔一模一样才行!稍有差池,轻则挨骂,

    重则……”她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引得其他几人一阵唏嘘。模仿字迹?批红?

    我的心猛地一跳。前世,萧策在批阅一些不太重要的请安折子或地方琐事奏报时,

    确实常让我代笔,他口述几个字,我提笔写下。他曾笑言,满宫上下,唯有苏清秋的字,

    能模仿他七八分神韵,连他自己有时都难辨真假。那是一种近乎本能的默契。

    一丝极其微弱的光亮,骤然刺破了我心底的浓重黑暗。一个大胆得近乎疯狂的计划雏形,

    在脑海中瞬间凝聚成形。就在此时,

    张嬷嬷那标志性的、带着不耐的尖嗓门在门口响起:“都闲着嚼蛆呢?手上的活计都做完了?

    ”她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我身上,带着惯有的刻薄,“秋璃!你手脚麻利点!

    洗完了这件,赶紧去把西边库房里那几箱受潮的旧宫装搬出来晒晒!发霉了仔细你的皮!

    ”她指派完,又对着那几个闲聊的宫女吼道,“还有你们!针线活做完了?

    再让我听见闲磕牙,晚饭都别想吃!”众人立刻噤若寒蝉,埋头干活。我应了一声,

    加快了搓洗的动作,心却在狂跳。西边库房……那地方偏僻,

    临近御花园一角……阳光……好机会!库房里弥漫着一股浓重的霉味和灰尘的气息。

    我费力地拖出一个沉重的樟木箱子,打开盖子,里面是压得实实的、颜色黯淡的旧宫装,

    不少地方已经泛起了难看的霉点。我抱起一摞,走到库房外开阔的庭院里。阳光正好,

    暖融融地洒在身上,驱散了些许寒意。庭院一角有排高大的梧桐树,叶子早已落尽,

    光秃秃的枝桠在地上投下清晰的影子。我将衣服一件件抖开,搭在事先拉好的绳子上晾晒。

    动作看似专注,眼角的余光却如同最警惕的猎鹰,

    不动声色地扫视着庭院通往御花园的那道月洞门,

    以及更远处隐约可见的、通往勤政殿方向的宫道。时间一点点流逝,日头渐渐西斜。

    就在我几乎以为今日不会再有收获,准备收起晒得半干的衣物时,

    一阵极其轻微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从月洞门外的宫道上传来。那脚步声沉稳、规律,

    带着一种上位者特有的从容不迫。来了!我立刻抱起最后几件厚重的、尚未晾晒的锦缎宫装,

    装作要往更远处的绳子上搭。脚步却显得异常“笨拙”,抱着的衣物堆得过高,

    几乎挡住了视线。就在那沉稳的脚步声即将经过月洞门的瞬间——我抱着那堆沉重的衣物,

    脚下“一个不稳”,整个人猛地向前扑倒!“哎呀!”一声惊呼,

    伴随着沉闷的“噗通”声。我连人带衣物,结结实实地摔在了月洞门入口处,

    正好挡在了来人面前。怀里的宫装散落一地,沾满了尘土。“大胆!

    ”一声尖细的厉喝响起,带着惊怒。是随行太监的声音。我慌忙抬起头,脸上沾了灰,

    头发也散乱了几缕,眼神里充满了惊惶和无措,仿佛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傻了。

    目光越过散落一地的衣物,对上了一双深邃如寒潭的眼眸。玄色的龙纹袍角映入眼帘。萧策。

    他正站在月洞门口,离我只有几步之遥。他微微蹙着眉,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狼狈不堪的我,

    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里却带着一丝被打扰的不悦和审视。

    他身后跟着一个面白无须、神色紧张的老太监,正是御前总管李德全。“陛……陛下!

    ”我像是才反应过来,吓得魂飞魄散,手忙脚乱地想要爬起来磕头,

    却又被地上的衣物绊住,再次狼狈地跌坐回去,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奴婢该死!

    奴婢冲撞圣驾!奴婢罪该万死!”眼泪瞬间涌了上来,在眼眶里打转,配合着脸上的灰尘,

    显得格外可怜。萧策的目光在我脸上停留了片刻,那审视的意味更浓了。他没有立刻说话,

    只是沉默地看着我笨拙地挣扎着想要跪好。周围一片死寂,只有风吹过光秃枝桠的呜呜声。

    “你是哪个宫的?”他终于开口,声音低沉平稳,听不出喜怒。“回……回陛下,

    ”我伏在地上,声音带着哭腔,“奴婢……奴婢是浣衣局的粗使宫女秋璃,

    奉嬷嬷之命在此晾晒受潮的旧衣……奴婢笨手笨脚,惊扰圣驾,求陛下开恩!

    ”身体因为“恐惧”而剧烈地颤抖着。“浣衣局?”萧策的眉头似乎蹙得更紧了些。

    他扫了一眼地上散落的、明显陈旧甚至发霉的锦缎宫装,

    目光又落回我沾满灰尘、冻得通红且布满裂口的手上。那双手,

    因为长期浸泡在冷水里搓洗衣物,早已失去了少女该有的柔嫩,粗糙得像老树皮。

    一丝极细微、几乎难以察觉的波动,在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里一闪而逝,快得如同错觉。

    是嫌恶?还是……别的什么?他沉默了片刻,就在这令人窒息的寂静几乎要将我吞噬时,

    他忽然开口,语气平淡无波,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起来吧。收拾干净,下不为例。

    ”“谢陛下!谢陛下隆恩!”我如蒙大赦,连忙磕头,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哽咽。

    萧策不再看我,抬步准备绕过地上的狼藉,继续前行。就在他迈步的瞬间,

    目光无意间扫过我身边散落的一件靛蓝色旧宫装的袖口处。那里,用极其细密的针脚,

    绣着一朵小小的、几乎被磨损得看不清轮廓的玉兰花。他的脚步,极其突兀地顿住了。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萧策的目光死死地锁在那朵小小的、黯淡的玉兰花上,

    如同被施了定身咒。他周身那股帝王特有的、不动如山的气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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