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小的绝无龌龊心思。”雾下急得手套都快攥变形。
沈烟景被这“死钢筋”缠得没法,只能耐着性子让他跟去医务室。
血还在渗,总不能让它一直流着。
从名牌包里摸出小镜,轻晃镜面。
喵的,镜中带伤的脸越看越别扭,情绪也跟着糟糕起来。
护士刚给她清理好伤口,额角贴着块纱布,像块难看的补丁。
刚才明明只扇了庄韩静几巴掌,不过让她鼻青脸肿而已,自己倒落得破相的下场!气死了!
雾下看她眼神发飘,像在打什么坏主意。
这时,沈烟景突然起身:“看他一眼就能走了吧?”
雾下低头应“是”,但以霍总的性子,夫人还是一直在病房待着为妙。
“庄韩静那个女人关起来没?可别放出来,疯病这么严重。”
“已经送精神科了。”
两人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走在通往VIP病房通道上。
这所医院病人稀少,费用惊人,自带身份核验,专为权贵提供专属服务。
沈烟景随意心扫过大厅,目光猝然凝固。
晦气!
心里连呸三声,若无其事移开视线。
厉承洲正站在阴影里,看她与男人相谈的侧影,嘴角勾起阴冷的弧度。
北弦悄无声息凑上前,只听他喉间吐出个字:“查。”
沈烟景和雾下在病房门口站定,保镖立刻上前开门。
她却顿住脚步。
精心打扮本是来看他最后一眼,没想到人还活着,脚像灌了铅似的迈不动。
没死?那至少该血肉模糊吧!
真是便宜他了。
本来就丑,现在大概更丑了。
以前拌嘴时,沈烟景总爱戳他痛处:“人丑还不温柔。”
她记得那时霍逐风的脸瞬间沉得像块黑铁,额角青筋跳得吓人。
明明是盛夏,他周身却像结了层冰,皮笑肉不笑地盯着她,那眼神……就像在看一具尸体。
雾下见她僵在门口,恭声道“夫人恕罪”,戴着黑手套的手直接扣住她胳膊往里带。
沈烟景挣了两下没挣开。
病床前的消毒水味扑面而来时,雾下松了手,九十度鞠躬。
“请夫人给霍总喂点水。”
沈烟景没应声,只凝望着病床上半裸的男人。
眉峰斜斜一道浅疤擦着眼角没入鬓角,倒添了几分桀骜。
银质狼牙吊坠随呼吸在深棕色胸膛起伏,冷硬图腾从脖颈蜿蜒至腰腹,半露的玄色纹路被绷带勒出森然轮廓。
像困兽蛰伏在肌理之下。
那些刺青是他的黑道王旗,每道裂痕都飘着血腥气。
而绷带上洇开的暗红,赫然是子弹贯穿的狰狞伤口。
原来不是车祸,是遭人暗算!
嘴角差点不受控制扬起来,又按了下去。
就算被雾下看见也无妨,可这狗东西跟主子一条心,指不定怎么记恨她呢。
“夫人,请您……”雾下又开口。
“行了别说了。”沈烟景打断他,倒杯温水蘸了棉签,俯身凑近男人脸,利落抹过他干涩的唇。
男人手指猛地一颤,指节在床单上蜷缩了半分,她眼皮都没抬,直起身捏着棉签精准投进垃圾桶。
“我走了。”尾音散在空气里,别过耳边碎发,唇角笑意盎然。
轻步到门边,刚拉开条缝,两个石人般的保镖便堵在眼前。
他们的神情,已将答案写得明明白白。沈烟景的笑瞬间冻住,猛地转身。
“耍我是吧?”
雾下垂首按着手机,语气恭敬:“夫人,霍总需要您陪护。”
说罢对保镖比了个手势,躬身退至走廊尽头。
她剜了眼床上的霍逐风,走到沙发坐下。
消毒水味混着他身上那股侵略性的荷尔蒙,丝丝缕缕往鼻腔里钻,她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这狗男人昏迷了都这么讨厌!
那年她刚满十八,顺利考入京都大学,在衣香鬓影的迎欢宴,与这个男人不期而遇。
她曾琢磨,这**肯投资大学资源建设,倒怪好心的。
可转念又想,在他们这种权贵眼里,不过是花钱办的选妃宴,所谓投资,不过是块体面的遮羞布罢了。
有回他醉酒,蛮横地将她按坐在大腿上,**办事。
扣住她绯红脸颊,逼她望进染着酒意的深眸。
他告诉沈烟景,就一眼,他就爱上了她,想跟她过一辈子的那一种。
每年九月,京都大学的新生都会收到一封神秘的请柬,那是一个隆重的夜晚。
低调奢华大厅,女士们礼服曳地,珠宝在灯光下流转;男士们西装笔挺,领带打得一丝不苟。
音乐似流水淌过人群,古典与流行的旋律在空气中交织缠绕。
舞池中男女随节奏翩跹,笑声混着乐声漫向每个角落。
宴会厅的水晶灯淌下金色瀑布,沈烟景正四处张望时,一道高大身影逆着光自人群间隙穿行而来。
直到那片阴影将她笼罩,她才抬眼撞进对方锐利如鹰隼的目光里。
肩宽背厚的身形把黑西装撑得妥帖,肩线宽厚如磐石,腰腹精悍结实。
算不上传统帅哥的脸晒成健康深棕,倒把五官轮廓凿得愈发分明。
浑身上下透着肌肉发达的力量感,每走一步都散发着荷尔蒙爆棚的强悍气场,男人味十足,带起的风里藏着不容拒绝的侵略感。
“愿意跟我跳支舞吗?”他声音低沉稳重,混着点随性的沙哑。
沈烟景自己也说不清缘由,或许是气氛推着,或许是心尖那点异样在作祟。
脑子一热,竟鬼使神差地点了头。
他伸手时动作自然得像演练过千百遍,大手裹住她的小手,力道刚好能让她感受到安稳。
掌心厚茧蹭过皮肤时,竟有种粗糙的温柔顺着指尖爬上来。
他对她笑,眉眼间的锋芒忽然化了,成熟男人的气息混着淡淡的烟味,把她整个人都拢了进去。
他们在舞池起舞,成了最惹眼的一对。
他掌心贴在她腰后,她裙摆轻擦过他裤腿。
音乐陡然转调时,他突然收力将她拽向自己。
鼻尖几乎撞上他厚实胸膛的瞬间,沈烟景听见自己如擂鼓的心跳,他却又松了半分力道。
像逗弄猎物的猛兽,偏要留着那点让人发疯的距离。
最后一个旋转结束,他稳稳扣住她的手,将她圈在臂弯里,呼吸交织着喷在她耳廓,偏不肯再近一寸,只让她指尖在他掌心烧得发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