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焰重燃精选章节

小说:凤焰重燃 作者:青溪棠 更新时间:2025-12-31

第1章热。烫得人发慌的热。我猛地睁开眼睛,手指掐进锦被里。烛火在纱帐外摇晃,

嫁衣整整齐齐叠在檀木箱上。铜镜里映着十六岁的脸,眼角还没有那道被金钗划破的疤。

"公主,使臣大人催第三遍了。"绿腰在门外发抖。她后来被宇文烈赏给了驯兽的太监,

死的时候右手还攥着我给的银丁香。我摸到枕下的匕首。刀鞘上祖母镶的翡翠冰凉刺骨,

就像她临终前塞给我的那句话:"铁矿图比命重要。"前世的记忆突然涌上来。

宇文烈捏着我下巴灌毒酒时,龙袍袖口沾着苏沉璧的血。那个总在梅树下吹笛的乐师,

最后被做成了人皮鼓。"告诉他们,我在梳妆。"铜镜咔哒一声轻响。暗格里躺着羊皮卷,

墨迹勾勒出祁连山脉的矿脉走向。

我咬破手指在嫁衣内衬画了道血符——和亲车队经过黑水崖时,楚家军会在那儿接应。

窗外传来铠甲碰撞声。使臣的靴底碾碎了院里最后一株海棠,那是母妃从故国带来的种子。

"您该启程了。"老宦官福全的声音像毒蛇爬过后颈。他腰间的金钥匙串叮当作响,

每一把都能打开皇陵的某条密道。我任由侍女往唇上点胭脂。铜镜右下角突然映出半张脸,

苏沉璧的白衣在廊下一闪而过。他今天本该在乐坊排练《凤求凰》。"公主忘了这个。

"绿腰捧着鎏金暖炉进来,炉灰里露出半截炭条。这是上辈子没有的物件。

暖炉底座刻着赤雀纹。我假装咳嗽,把羊皮卷塞进炉膛。

炭条在灰烬里划出歪斜的痕迹:丑时三刻。更鼓响了。福全的钥匙串突然哗啦啦坠地,

窗外传来羽箭破空的尖啸。第2章花轿帘子被我掀开一道缝时,街边卖糖人的老翁突然抬头。

他缺了食指的右手捏着竹签,

糖稀滴在"永昌坊"的路牌上——和羊皮卷标注的暗桩位置分毫不差。"公主当心风沙。

"绿腰递来熏了迷香的帕子。我假装抬手整理鬓发,袖中炭条在轿厢划下第七道横线。

宇文烈的探子就在第三个馄饨摊,锅盖每次掀起都闪过鳞甲的反光。

轿外忽然响起熟悉的笛声。苏沉璧的《折柳词》拐到第三叠时,卖花少女的竹篮突然翻倒。

满地山茶花苞里滚出颗铁丸,滴溜溜转到我绣鞋边。"赏你的。"我摘下耳坠抛向窗外。

铁丸被耳坠的银钩带起,落进老翁熬糖的铜锅。滋啦一声响,两个盯梢的货郎开始猛揉眼睛。

玄武殿的蟠龙柱缠着新铁链。我数着链环上的凹痕计算时辰,故意让香囊坠在第九级台阶。

羊皮卷的边角从丝绦里滑出来,露出祁连矿脉特有的靛青色纹路。

宇文烈拾香囊的动作比前世慢了半拍。他拇指摩挲着铁矿图纹,瞳孔里烧着我熟悉的暗火。

但当他捏住我手腕时,冰凉的触感让我心头一跳——他戴了玄铁指套。"爱妃的故土,

想必比香料更醉人。"他笑着咳嗽,龙涎香里混着血腥味。

我这才发现他腰间新换了陨铁腰带,暗纹正是苏家祖传的星象图。回廊转角传来锁链拖地声。

福全提着灯笼过来时,我故意踩到裙摆。老宦官扶我的瞬间,

一匙串最长的青铜钥刺进了他掌心。"老奴该死!"他跪地时灯笼照出墙根血迹。

那形状像极了上辈子楚将军女儿临死前,用金钗在地上画的符咒。绿腰帮我更衣时,

暖炉突然爆出火星。她慌乱拍打我裙摆的火星,指尖在裙褶里塞进个蜡丸。

窗外巡夜的侍卫正巧经过,刀鞘撞在廊柱上,惊飞檐下栖息的乌鸦。蜡丸里裹着半片铁蒺藜。

我对着烛光转动它时,铜镜突然映出窗外白衣一闪。笛声在子时准时响起,

这次吹的是《鹧鸪天》变调。"公主,该饮安神汤了。"绿腰端着药碗的手在抖。

汤药表面漂着朵完整的小白花,正是母妃棺木里铺的那种。更漏声里,

暖炉鎏金层突然剥落一块。露出内壁新鲜的刮痕——有人用刀尖刻了只展翅的赤雀。

第3章赤雀的刻痕还在发烫。我咬破指尖,血珠滴在暖炉内壁。

赤雀的眼睛突然亮起暗红的光,像被火燎过的炭。"娘娘,该更衣了。

"绿腰捧着大婚的嫁衣进来,袖口沾着新鲜的炉灰。宇文烈掀开帘子时,

我正在用金簪划破手指。血珠落在白绢上,像雪地里开出的红梅。他看都没看一眼,

抓起香囊就往外走。"陛下不留宿?"我拽住他袖角。玄铁指套刮破了我的掌心。

他低头看我时,烛火在他眼里烧出两个黑洞:"爱妃的血,不如铁矿图有意思。

"殿门关上时,我数着他的脚步声。第七步停顿了一下——他在看墙角那滩未干的血迹。

绿腰抖着手帮我拆发髻。铜镜里,她耳后的淤青比昨天更深了。

"洗衣局新来的丫头打翻了水桶。"她突然说,"哭得可惨了。"我摔碎了茶盏。

瓷片飞溅到窗棂上,惊起檐下的乌鸦。洗衣宫女跪在井边时,手腕上的金铃铛还在响。

那是楚将军女儿及笄礼上的物件,我前世亲眼看着宇文烈用剑挑断它的红绳。"娘娘饶命!

"她磕头的姿势很怪,左肩总比右肩低三分——楚家枪法的起手式。

我把帕子扔进水里:"擦干净。"帕子下压着半片铁蒺藜。她捡起来的动作太快了,

根本不像个洗衣婢。回廊转角传来锁链声。福全的灯笼晃过来时,我故意碰翻墨盘。

黑汁泼在宫女刚洗好的龙袍上,袖口那团暗红血迹越发刺眼。"滚去慎刑司领罚!

"老宦官尖着嗓子喊。宫女被拖走时,一枚蜡丸滚进我裙底。绿腰帮我整理裙摆时,

手指在发抖。更漏滴到丑时,蜡丸里的信笺露出楚家军暗印。字迹潦草得像被逼着写的,

但"黑水崖"三个字的最后一笔,还是藏了枪尖的力道。我抄完最后一句时,

窗纸突然映出人影。不是福全的罗锅背,也不是绿腰的矮个子。笛声又响了。

这次是《折柳词》的调子,但第三拍总是慢半拍——苏沉璧在警告我。

我把原信折成纸鸢形状,故意让"父亲亲启"四个字露在外面。绿腰端着安神汤进来时,

我手一抖,信笺飘到了烛火上。"娘娘当心!"她扑过来拍火星,袖口扫翻了汤碗。

汤药泼在地毯上,显出个歪歪扭扭的"楚"字。窗外传来铠甲碰撞声。

宇文烈的亲卫统领蹲在屋檐上,刀尖正对着我映在窗纸上的影子。

第4章刀尖的影子从窗纸上消失了。我数着更漏声,

直到屋檐传来第三声猫叫——亲卫统领的暗号。"备轿,本宫要去赏梅。"我踢翻炭盆,

火星溅到绣屏上。绿腰扑灭火苗时,袖口掉出半包药粉。李昭仪正在梅林里喂金鱼。

她今天戴了支新步摇,

凤凰嘴里衔着的珍珠会随步伐转动——上辈子她就是靠这个发现我和苏沉璧密谈的。

"姐姐尝尝这茶。"我递过青瓷盏时,指尖在杯沿抹了一下。她接过去的动作太急,

热水泼在裙裾上,洇出深色的痕迹。"哎呀,烫着妹妹了。"我掏出帕子给她擦手。

帕角绣着赤雀纹,正好盖住她腕上新戴的翡翠镯——宇文烈昨晚刚从库房取出来的赏赐。

李昭仪的眼神开始涣散。她扶着头往石凳上倒,步摇的珍珠突然裂成两半,

露出里头黑黢黢的窥管。偏殿的琴声断断续续。苏沉璧在调《广陵散》的第七弦,

每次拨到徵音就故意走调。我踹翻香炉时,灰烬里露出半截铁片。"三万斤。"他忽然说。

铁片在他掌心转了个圈。借着天光,我看见上面密密麻麻的凹点——赤雀的密文。

火油藏在皇陵西侧的陪葬坑,正是福全钥匙串上最长那把能打开的地方。

琴箱突然发出咔哒轻响。苏沉璧掀开底板,露出张硝制过的人皮。我认出是楚家**的皮肤,

右肩还留着那道鞭痕。"广陵散第十三拍。"他用指甲在人皮上划出裂痕,"行动暗号。

"殿外传来脚步声。我抓起茶壶浇在琴弦上,水珠溅到苏沉璧衣襟时,

他猛地撕开前襟——心口处纹着半幅星象图,正是宇文烈腰带缺失的那一角。"娘娘!

"绿腰跌跌撞撞冲进来,"李昭仪落水了!"我跑出去时,池塘边围满了人。

李昭仪的尸体浮在水面,步摇的凤凰头诡异地朝着北方——黑水崖的方向。

福全的钥匙串叮当作响。他弯腰捞尸体时,青铜钥匙突然掉进淤泥。我踩住钥匙的瞬间,

老宦官浑浊的眼珠里闪过一丝慌乱。"陛下口谕。"亲卫统领不知何时出现在回廊,

"请娘娘即刻回宫。"他的刀鞘沾着新鲜血迹。我盯着那抹暗红,突然想起楚家**临死前,

指甲缝里也有同样的颜色。更衣时,绿腰递来的熏香味道不对。我打翻香炉的刹那,

窗外飞过一只乌鸦,爪子上系着褪色的红绳。第5章乌鸦的红绳掉在窗台上时,

宇文烈踹开了殿门。他手里攥着羊皮卷的残片,暴起的青筋像扭曲的蚯蚓。

我认得那种眼神——上辈子他活剥苏沉璧人皮前,也是这么盯着那块星象图的。

"爱妃记性不好。"玄铁指套刮过我的锁骨,"祁连山的矿脉,怎么缺了东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