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计云舒,上辈子是个桥梁工程师,天天跟CAD和混凝土打交道,结果一觉醒来,穿成了古代一个隐士的女儿。
我爹是个技术宅,我娘是个佛系爱好者,我的人生理想就是继承他们的优良传统,当一条有知识、有文化的咸鱼。
天不遂人愿,我们这地方遇上了百年大旱。
看着龟裂的土地和县令那张快哭出来的脸,我咸鱼不下去了。
不就是修个水渠吗?画个图纸,搞个模型,分分钟的事。
可我没想到,动工图纸刚递上去,就被本地最大的乡绅常万霖给拦了。
他说我这水渠要挖断本地的龙脉,惊扰沉睡的河神,要遭天谴。
他领着一群愚昧的乡民,跪在县衙门口,口口声声要把我这个“妖女”烧了祭天。
我看着他们,笑了。
跟一群文盲讲流体力学和水利工程?我没那么傻。
你们不是信鬼神吗?行。
我不跟你们辩经,我只给你们演戏。
一场用齿轮、流水和微缩模型上演的,名为“丰收”的大戏。
常万霖以为他掌握了人心,但他不知道,我手里握着的,是能改变天地的剧本。
我叫计云舒,是个穿越者。
这件事,除了我自己,没人知道。
上辈子我是个工程师,天天加班画图,跟钢筋水泥死磕。
结果一次熬夜,眼一闭一睁,就到了这个叫大乾王朝的地方。
成了一个隐士的女儿。
我爹计准,是个机关术狂人,能造出自己走路的木头骡子。
我娘云氏,擅长农桑,侍弄几亩薄田跟玩儿似的。
他们俩生下我,对我唯一的期望就是我能健康快乐。
换句话说,就是当条咸鱼。
这个开局我非常满意。
上辈子累死了,这辈子就该好好歇着。
我每天的生活就是帮我爹画画图纸,陪我娘种种花,偶尔改进一下家里的取水工具。
比如用齿轮和杠杆做了个自动提水装置,好让我能躺在院子里的摇椅上,一边喝茶一边就把菜给浇了。
我爹看了,直夸我青出于蓝。
这种日子,我过了十六年。
舒服,安逸。
直到今年春天,天不开眼。
一连三个月,一滴雨都没下。
我们家住在青川县城外的半山腰,有山泉,影响不大。
但山下的县城和村子,快揭不开锅了。
我跟着我爹下山采买,看见官道上全是拖家带口逃荒的灾民。
地里的麦苗,黄得跟枯草一样,风一吹,就碎了。
空气里都是一股绝望的焦糊味。
县衙门口设了粥棚,但那粥稀得能照出人影。
县令方承允,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一脸的愁苦,眼圈乌黑,嘴皮子上全是燎泡。
他站在粥棚边上,亲自给灾民施粥,嗓子都喊哑了。
“爹,这旱情再下去,青川县要成死地了。”我小声说。
我爹叹了口气,摇摇头。
“天灾,非人力可为。”
我没说话。
回到家,我把自己关在书房里,三天没出门。
我把我上辈子学过的水利知识,和这辈子从我爹那学来的机关术、算学,全翻了出来。
青川县不是没有水。
城西三十里外,有条穿云江,水量充沛。
只是江水地势低,两岸又是山壁,引水上田,难如登天。
但在我这个现代工程师眼里,这根本不是问题。
三天后,我拿着一卷厚厚的图纸,找到了我爹。
“爹,我想在穿云江修个水渠。”
图纸上,画着一个复杂但精巧的结构。
利用水力自驱的筒车,将江水提升到半山腰的蓄水池,再通过精准计算过的渠道,分流灌溉山下至少三万亩良田。
我爹计准,看着图纸,眼睛一亮。
他是个技术宅,一看这东西就入了迷。
他拿起笔,在图纸上修修改改,嘴里念念有词。
“这个齿轮比可以用卯榫结构,更省力……”
“这里的引水槽,可以用竹子拼接,成本低……”
我们父女俩,又关在屋里合计了五天。
第五天,一套完整的《青川穿云江引水灌溉工程图》出炉了。
我甚至用木头和黏土,做了个可以实际运转的微缩模型。
只要往模型里倒水,就能看见一架小小的筒车吱呀呀转起来,把水提到高处,再顺着小水槽流遍整个沙盘。
我娘看着那模型,惊讶得合不拢嘴。
“舒儿,你这是……”
“娘,我想把这个献给县衙。”我说,“或许,能救青川县的百姓。”
我娘沉默了。
她摸了摸我的头,眼神里有些担忧。
“你爹一辈子避世,就是不想掺和官场的是非。舒儿,这事儿,怕是没那么简单。”
我当然知道不简单。
但我也知道,如果我不做,山下那些人,就真的没活路了。
我上辈子死在工作岗位上,这辈子只想当咸鱼。
可这该死的责任心,它不允许啊。
第二天,我抱着我的图纸和模型,敲响了青川县衙的大门。
接待我的,正是那位焦头烂额的县令,方承允。
他看见我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抱着一堆木头疙瘩,一脸的疑惑。
“姑娘,你这是……报案?”
“不,民女计云舒,献策。”
我把图纸在他面前铺开,把模型放在地上。
然后,我舀了一瓢水,倒进了模型的“穿云江”里。
在方承允震惊的目光中,那架小小的筒车,开始吱呀呀地转动起来。
一股清流,顺着渠道,缓缓流向了那些用黏土捏成的、干涸的“田地”。
方承允的眼睛,瞬间就红了。
他一个堂堂七尺男儿,看着那模型,声音都哽咽了。
“计姑娘……此物,当真可行?”
“大人,图纸在此,所有尺寸、用料、工期,皆有详细测算。”我平静地说,“只要照图施工,三个月内,可解青川之旱。”
方承允激动地搓着手,在屋里来回踱步。
他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好!好!计姑娘,你真是……真是上天派来拯救我青川百姓的活菩萨啊!”
他当即拍板,要立刻召集县里的乡绅富户,商议筹款动工的事。
看着他激动的样子,我心里却很平静。
事情,要是真有这么顺利就好了。
我娘的担忧,不是没有道理的。
技术上的难题解决了,可人心里的难题,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