椅子腿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音。
他谁也没看，转身就往外走。
“哥!”辉扬赶紧站起来，想去拦他。
“让他走!”我气得浑身发抖，“有本事走了就别回来!”
程野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拉开门，走了出去。门在他身后“砰”地一声关上，震得墙上的装饰画都晃了晃。
包间里死一般的寂静。
几秒钟后，姑婆拍着桌子哭嚎起来：“反了反了!这当的什么兵!当出一身土匪脾气!我好心好意说他两句，他就这样对我!桂兰啊，你看看你教的儿子!”
大姨和其他亲戚也纷纷开口：
“太不像话了!”
“八年没回来，一回来就甩脸子给谁看?”
“还是辉扬好，懂事，识大体。”
“桂兰你也别太生气，为这种不懂事的气坏身子不值当。”
“就是，好在有辉扬呢。”
辉扬扶着气得直喘粗气的姑婆，一脸焦急和愧疚：“姑婆，您别生气，我哥他……他可能就是心情不好，不是故意的。姑姑，您快坐下，消消气，都怪我，没照顾好……”
我看着乱成一团的包间，听着亲戚们对程野的指责和对辉扬的安慰，只觉得天旋地转。脸，今天是丢尽了。里子面子，都被程野撕得粉碎。
聚会就这么不欢而散。
辉扬挨个给亲戚道歉，赔笑脸，把我送回家。一路上，他都在自责，说要是他当时能拦住哥，或者换个方式说话就好了。
我看着他疲惫又愧疚的侧脸，心里对程野的失望，达到了顶点。
回到家，程野的房间门关着。我连看都懒得去看一眼。
晚上，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脑子里全是亲戚们那些话。
“心都野了……”
“不懂人情世故……”
“还是辉扬好……”
这些声音像苍蝇一样在我耳边嗡嗡作响。
我拿出手机，下意识地想看看有没有程野的消息或者未接来电。没有。一条都没有。
鬼使神差地，我点开了家族群。群里静悄悄的，没人说话。但我能想象，另一个没有我和辉扬的小群里，此刻肯定热闹非凡。他们会在怎么说程野?又会怎么同情我和辉扬?
这时，一条私聊消息跳了出来，是大姐。
“桂兰，睡了吗?今天的事别往心里去。程野那孩子，可能是在部队待久了，性子独。慢慢来。你也别太逼他。辉扬是个好孩子，今天多亏了他忙前忙后。”
我看着这条消息，心里更堵了。
连大姐都觉得是程野的问题，都在夸辉扬。
难道真是我错了吗?
我只不过是想让他懂事点，像个正常人一样跟家里人相处，这有错吗?
为什么他就是要这么别扭?就是要跟所有人，跟我，对着干?
他把这个家当什么?把我这个妈当什么?
我把手机扔到一边，用被子蒙住头。
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
是气的，也是委屈的。
我的儿子什么时候才能像辉扬一样，让我省点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