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澈没有看那枚戒指，也没有看苏晚。他只是弯腰，从茶几的抽屉里拿出了一张折叠的纸，随手扔在了苏晚脚边的地板上。
纸张因为沾了水而有些软塌，但在落地时还是发出了轻微的“啪”声。
“这是什么？”苏晚颤抖着问，不敢去捡。
沈澈终于开口了，声音低沉，沙哑，像是砂纸打磨过粗粝的木头，不带任何情绪：“你今晚的‘救命账单’。”
苏晚愣住了。
“城西的私立圣心医院。”沈澈平静地陈述着，每一个字都像是一颗精准投掷的石子，砸在苏晚脆弱的神经上，“林子辰常去的那家在城东，距离那里有三十公里。而你去的这家，我刚才查过了。”
他顿了顿，侧过头，借着窗外微弱的月光，露出了那双已经死去的眼睛。
“那家医院，今晚根本没有接收过叫林子辰的急诊病人。更没有签署过任何一张病危通知书。”
苏晚的瞳孔骤然收缩，浑身的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她张了张嘴，想要反驳，想要辩解自己确实是接到了电话，确实看到了心电监护仪的波纹，但喉咙里像是被塞了一团棉花，发不出任何声音。
谎言被赤裸裸地撕开，连带着她那层名为“责任”的遮羞布一起。
沈澈迈开长腿，一步步向她走来。
皮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在死寂的房间里被无限放大，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苏晚的心尖上。
他在距离她一步之遥的地方停下，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那个曾经会温柔地帮她整理发丝、会在她疲惫时将她拥入怀中的男人，此刻身上散发出的寒气几乎要将周围的空气冻结。
“你不是去救人，苏晚。”
沈澈微微俯身，凑近她的耳边，温热的气息却带着凛冽的寒意，像是一把淬了毒的刀，精准地刺入她的心脏。
“你只是去赎罪。”
他看着苏晚瞬间惨白如纸的脸，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近乎残忍的弧度。
“但是，你欠他的命，为什么要拿我的未来去还？”
这句话像是一记重锤，彻底击碎了苏晚最后一道心理防线。
她熟悉的那个沈澈，那个无论她多晚回家都会留一盏灯、那个会包容她所有心事的沈澈，已经死了。死在了教堂的红毯上，死在了那场冰冷的大雨里。
现在站在她面前的，是一个看透了她所有自私、懦弱和借口的审判者。
苏晚的膝盖一软，再也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顺着门板滑坐在地上。那身脏污的白纱铺陈开来，像是一朵在泥沼中腐烂的花。她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男人，眼泪终于决堤而下。
但沈澈只是冷漠地移开视线，仿佛她的眼泪只是窗外的一滴雨水，不值得任何停留。
他转身走向卧室，背影决绝而挺拔，将她一个人留在了这片由谎言构筑的、冰冷的废墟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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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澈转身走向卧室的动作，像是一道闸门，切断了客厅里最后一丝虚假的温情。
苏晚瘫坐在地上，冰冷的地砖透过薄薄的婚纱布料，将寒意源源不断地输送进她的骨髓。她的视线被泪水模糊，只能看到沈澈那决绝的背影，在玄关昏暗的灯光下被拉得很长，像是一道无法逾越的黑色深渊，将她彻底隔绝在外。
那句“你欠他的命，为什么要拿我的未来去还”还在耳边嗡嗡作响，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烫在她的心上。
她想爬起来追上去，想抱住他，想告诉他不是那样的，想解释她只是……只是别无选择。可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喉咙里除了呜咽，发不出任何清晰的音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