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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纯真无知那年,我捡到一个落水失忆的皇子。
攒下的糖、砍柴换来的肉,我分他一半。
他嚷着要娶我,我信了。
后来他恢复记忆,金冠束发。
邻人拽我袖子劝:“天家皇子最怕污点,你跑吧!”
我骂那人酸,我家小郎君才不是负心汉。
他把龙纹玉佩塞进我掌心:“等我安顿好,便来接你。”
我日夜守着那枚玉佩,数着归期。
两日后,铁骑踏村,刀光映火。
我趴在尸山血海里,听见蒙面人低声传令:“二皇子有令,不留活口。”
......
佛家圣地,钟鸣寺。
已成太子的苏世清被众人拥蹙着往后院走来。
在冰冷佛像前,我赤足,薄纱如蝉翼,名流贵客中低贱卖弄身姿。
他脚步微顿,越过攒动的人头。
与我四目相对时,我浑身一颤,背脊泛起寒意。
“佛门清净地,竟被你们搅得风花雪月?”
冷硬的语气仿佛煞神,众人猝不及防连连告退。
他朝我逼近,眼神有惊喜又有愤怒:
“冯昭昭,离开我,你竟堕落到如此**地步?”
五年了,原以为早已结痂的伤口,便又隐隐泛着刺骨的疼。
他是不是忘了,我今日这般境地,全是他所赐。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酸涩与恨意。
“殿下说笑了,奴家本就是低贱之人,自不能与太子的尊贵身份相提并论。”
空气寂静。
匆匆赶来的妈妈掐着我胳膊往怡红院拖。
“乖,回去梳洗,刘将军指名要你,可得好好伺候。”
我垂着眼,侧身绕过脸色阴沉的苏世清。
可听见刘将军三个字,还是浑身一怔。
那个出了名的粗鲁好色之徒,每次服侍的女孩儿几天下不来床。
并且家里还有位远近闻名的泼辣夫人。
我心生怯意。
“妈妈,今天,要不我不去了......”
妈妈拍了拍我手,一把银票塞进我里衣。
“傻姑娘,行军打仗的人自然粗鲁了些,可他出手最为阔绰。这院子里,可多少人眼巴巴看着呢!要不是你身子娇软、模样出众,可不一定能入的了他的眼。”
我死死攥紧里衣的银票。
想起躺在病床的父亲,咬牙点头。
沐浴完,换上衣服,我倚在窗棂束发。
却看见苏清世长身玉立,站在门口,四周皆是带刀侍卫。
原本喧闹的怡红院鸦雀无声。
妈妈顺着视线看向我:
“昭昭,你和太子殿下是......旧识?”
我望着楼下身影,指尖掐进窗棂的木框里。
思绪恍惚,回到他离去那天。
他递给我玉佩,让我等他。
我满心欢喜,可只等来了满村被屠。
心如死灰找到王府门口,发了疯讨个说法。
没近身却被侍卫一脚踹飞。
他缓缓扶起我:“我信你,但我对那些人没把握。”
事过三天。
他成太子。
那些葬于厚土下的亡魂成了他的垫脚石。
是啊,他贵为皇子。
那段失忆后与乡野村妇相伴的日子,于他而言,本就是一段不堪回首的污点。
事后,有一金尊玉贵美貌女子来找我,腕间戴一翠绿翡翠镯。
大方给冯村几百口人立下衣冠冢。
走时留下一句话:“要不想这些人被掘棺碎骨,要管好自己的嘴。”
是权倾朝野的林家—林婉清。
驾车的马夫唤她太子妃。
到底蠢笨如我,怎么会信皇家的情深义重!
在妈妈的催促声中我回过神,声音平静:
“不过与太子见过几回,哪敢高攀!”
楼下,苏世清抬了抬手。
“冯昭昭,”每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间磨出来,“下来。”
我转身下楼,扯出一个风尘至极的笑:
“殿下有何吩咐?可是也想尝尝奴家伺候人的手段?”
他周身气压降低,旁边侍卫怒喝:“放肆!”
苏世清抬手制止,向前一步。
“你就这么缺男人?非要在这种地方,作践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