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脸后,他非我不可第3章

小说:打脸后,他非我不可 作者:风飞剑舞 更新时间:2025-12-27

卷三:真相的裂痕与生理性的执念

西山红叶似火,映得满山锦绣。

诗会设在半山腰的“揽月亭”,京城才子佳人云集,衣香鬓影,谈笑风生。林薇薇一袭绯红衣裙,如一团燃烧的火焰,被众人簇拥在中央,正提笔在一幅长卷上题诗。

“薇薇姑娘这首诗,‘枫叶题诗处,秋心与谁同’,真是妙极!”

“字也写得好,有卫夫人之风!”

赞誉声不绝于耳。林薇薇含笑颔首,余光却瞟向亭外——顾北洲正与几位世家公子交谈,而苏清鸢独自站在一株枫树下,素衣淡妆,与周遭的繁华格格不入。

“北洲哥哥,”林薇薇放下笔,袅袅婷婷走过去,自然地挽住顾北洲的手臂,“你看我这首诗如何?”

顾北洲身体微微一僵,不着痕迹地抽出手臂:“不错。”

这细微的抗拒让林薇薇眼神一冷,但她很快掩饰过去,笑道:“听说少夫人也带了绣品来?何不拿出来让大家开开眼界?”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投向苏清鸢。

她今日带了一幅双面绣的《秋山红叶图》,本想在书画展示时呈上,未料林薇薇当众点破,倒像是逼她献艺。

顾北洲皱眉:“薇薇,清鸢的绣品我见过,极好。但今日重在诗文——”

“既然是诗会,绣品也是雅事,看看何妨?”一位与林薇薇交好的贵女笑道,“莫非少夫人觉得自己的绣品拿不出手?”

话已至此,苏清鸢只得让春杏将绣品取出。

长卷展开的瞬间,满亭寂静。

双面绣本就难得,而这幅《秋山红叶图》更是精妙绝伦——正面看是满山红叶如火,背面看却是月下秋山如霜,正反两面景致不同,却浑然一体。针法细腻,色彩过渡自然,远看竟如工笔画般逼真。

“这……这是绣出来的?”有人惊呼。

“双面异色异景绣!这技艺,怕是江南绣娘中也找不出几人!”

“看这针法,像是失传已久的‘云雾针’……”

赞叹声此起彼伏。林薇薇的脸色一点点沉下去,她原想苏清鸢的绣品再好也不过是闺阁手艺,未料竟如此惊艳,反倒抢了自己的风头。

顾北洲站在一旁,目光落在绣品上,又移到苏清鸢脸上。她今日未施粉黛,素净的容颜在红叶映衬下,竟有一种惊心动魄的清丽。阳光透过枫叶缝隙洒在她身上,勾勒出柔和的轮廓,微风拂起她鬓边碎发——

顾北洲的心脏猛地一跳。

那感觉来得突兀又剧烈,像有什么东西在胸腔里炸开。他下意识按住心口,呼吸有些急促。

“北洲哥哥?”林薇薇察觉他的异样。

“没事,”顾北洲别开脸,“风有些大。”

可今日无风。

苏清鸢抬眸看了他一眼,正对上他慌乱移开的视线。四目相对的瞬间,顾北洲感觉一股热流涌上鼻腔——

该死,又要流鼻血。

他慌忙转身,假装咳嗽掩饰,耳根却已红透。

这一幕落在林薇薇眼里,像针一样扎心。她太熟悉顾北洲这种反应了——每次面对苏清鸢,他总会失控。耳红,心跳,流鼻血……这些从未在她身上发生过。

一个可怕的念头浮上心头。

“少夫人这绣工确实了得,”林薇薇忽然开口,声音甜美却带着刺,“只是不知这绣品中的意境,是否也如薇薇一般,是模仿他人之作?”

这话意有所指。

苏清鸢平静道:“林**何出此言?”

林薇薇走到绣品前,指着角落一处针法:“这‘云雾针’的技法,我曾在江南一位老绣娘处见过,她说这针法是她师父独创,传女不传男。不知少夫人师从何人?还是……”她顿了顿,“无师自通?”

这话暗指苏清鸢偷学他人技艺。

亭内气氛一僵。

苏清鸢神色不变:“林**说的那位老绣娘,可是姓周,名婉娘?”

林薇薇一愣:“你如何知道?”

“周婉娘正是家母的姨母,我的太姨婆。”苏清鸢轻声道,“这‘云雾针’是周家祖传技法,太姨婆无子无女,便将技艺传给了家母,家母又传给了我。林**若不信,可去江南打听,周家绣坊至今还挂着太姨婆的画像。”

句句在理,无可辩驳。

林薇薇脸色涨红,周围已有人露出讥诮之色——分明是她想刁难人,反被打了脸。

顾北洲看着苏清鸢从容应对的模样,心头那阵悸动更甚。她站在那里,不卑不亢,明明受着刁难,却依然保持着风骨。阳光照在她侧脸,睫毛在眼下投出浅浅阴影……

“咳!”他猛地咳嗽一声,这次是真的呛到了——因为看得太入神,忘了呼吸。

“北洲哥哥,你没事吧?”林薇薇连忙上前。

顾北洲摆摆手,目光却不自觉地追随着苏清鸢。她已收起绣品,向众人福身致意,转身朝亭外走去。那背影单薄却挺拔,像一株风中的修竹。

“我去看看。”顾北洲丢下这句话,追了出去。

林薇薇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苏清鸢沿着山道慢慢走着,红叶簌簌落下,铺了一地锦绣。她心中并无多少胜利的喜悦,反倒一片苍凉——这样的争斗,何时才是尽头?

身后传来脚步声。

她回头,看见顾北洲追上来,气息微喘。

两人站在枫林中,红叶如雨,天地寂静。

“方才……”顾北洲开口,声音有些干涩,“你应对得很好。”

苏清鸢垂眸:“多谢夫君夸奖。”

又是这种疏离的语气。顾北洲心中一阵烦躁,他想说些什么,打破这层隔阂,却不知从何说起。

“那个……”他搜肠刮肚找话题,“你绣的那幅图,背面的月光,是怎么绣出那种朦胧感的?”

这话问得笨拙,却是真心好奇。

苏清鸢看了他一眼,轻声道:“用极细的银线和素线交错,针脚要密而不实,留出些许空隙,光线透过时便有朦胧之感。”

她说得很细致,顾北洲听得很认真。阳光透过红叶洒在她脸上,那双专注讲解的眼睛亮晶晶的,唇瓣一张一合……

顾北洲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他忽然伸出手,拂去她发梢的一片落叶。

指尖触碰到她头发的瞬间,两人都是一颤。

苏清鸢抬眸看他,眼中闪过一丝慌乱。顾北洲像是被烫到般收回手,背在身后,指尖还残留着那份柔软的触感。

“有……有叶子。”他结结巴巴地解释。

气氛微妙而尴尬,却又有什么东西在悄然滋生。

“北洲哥哥!”林薇薇的声音突兀地响起。

她快步走来,手中拿着一卷画轴,脸上带着甜美的笑,眼神却冰冷如刀:“赵公子方才送来一幅画,说是前朝名家真迹,请你一同品鉴。”

顾北洲皱眉:“现在?”

“赵公子已在‘听泉轩’等候,说是专程为你而来。”林薇薇自然地站到他身侧,挽住他的手臂,“少夫人想必也累了,不如让侍女先送她回府休息?”

这话听着体贴,实则是要支开苏清鸢。

顾北洲看向苏清鸢,她已恢复那副平静模样:“夫君去吧,妾身自己回去便好。”

她转身要走,顾北洲却忽然道:“等等。”

他从怀中取出一块玉佩:“这个你拿着,若有事,可凭此玉佩找山下的顾家护卫。”

那是一块羊脂白玉,雕着顾家族徽,显然是重要信物。

林薇薇脸色骤变:“北洲哥哥,这玉佩是顾家嫡系——”

“我知道。”顾北洲打断她,将玉佩塞进苏清鸢手中,“拿着。”

苏清鸢握着还带着他体温的玉佩,心中百感交集。他这是在保护她,还是……又一次的矛盾之举?

“多谢夫君。”她福身行礼,转身离去。

顾北洲看着她走远,直到那素色的身影消失在枫林深处,才收回目光。

“北洲哥哥很关心少夫人呢。”林薇薇的声音带着一丝酸意。

顾北洲没有回答,只是道:“不是要看画吗?走吧。”

听泉轩内,赵公子已备好茶点。那幅所谓的“前朝名家真迹”不过是个幌子,真正的戏码,在茶过三巡后才开始。

“顾兄,”赵公子压低声音,“有件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但说无妨。”

赵公子使了个眼色,侍女捧上一卷画轴展开——那是一幅双人画像,画中两位女子并肩而立,容貌竟有五六分相似。

左边是林薇薇,明艳张扬,笑意盈盈。

右边是……

顾北洲瞳孔一缩。

那是苏清鸢。不,准确说,是更年轻些的苏清鸢,约莫十四五岁年纪,眉眼温婉,神色安静。画上题字:“江南苏氏女,年十四,丙申年春绘。”

“这幅画是我在江南偶然所得,”赵公子道,“作画的是当地一位老画师,他说画中两位女子是表姐妹,左边这位后来去了京城,右边这位……据说嫁入了高门。”

林薇薇适时开口,声音轻柔却字字诛心:“北洲哥哥,你看,少夫人与我……是不是很像?”

顾北洲盯着那幅画,脑中一片空白。

像。

太像了。

尤其是眉眼,那三分相似在画中被放大到五六分,若非神态气质迥异,几乎要以为是同一人。

“这位画师还说,”赵公子继续道,“右边这位苏**,其实与林**并无血缘关系。只是当年林**的母亲在江南小住时,偶然见到这位苏**,觉得她容貌与薇薇姑娘有几分相似,便认作了干亲,时常接来府中陪伴薇薇姑娘。”

“所以,”林薇薇走到顾北洲面前,仰头看着他,眼中含泪,“北洲哥哥,你当初对我一见钟情,到底是因为我这个人,还是因为……我这张脸?”

她轻轻抚上自己的脸颊:“又或者,你后来对少夫人的那些反常,不是因为她像我,而是因为我……像她?”

这句话像一道惊雷,劈在顾北洲心头。

他踉跄后退,撞翻了椅子。

“不……不是这样……”他喃喃道。

“那是怎样?”林薇薇逼问,“你为什么一见到她就会脸红心跳?为什么总偷偷看她?为什么明明讨厌这场婚姻,却总在她面前失控?顾北洲,你看着我——”

她抓住他的手腕:“你告诉我,你爱的到底是谁?是我林薇薇,还是那个长得像我的替身?”

替身。

这两个字像淬毒的针,扎进顾北洲心里。

他想起初见林薇薇时的心动——那年春宴,她一身红衣在桃花树下起舞,明艳如霞。他确实被吸引了,也确实以为那就是爱。

可后来呢?

后来他见到苏清鸢,那种感觉完全不同。不是惊艳,不是欣赏,而是一种……生理性的悸动。看见她就心跳加速,靠近她就耳红面热,甚至只是闻到她的气息,就会失控到流鼻血。

这些反应,从未在林薇薇身上发生过。

难道……

一个可怕的猜测浮上心头:他当初对林薇薇的“喜欢”,是不是只是一种欣赏和习惯?而真正触发他本能反应的,从始至终都是苏清鸢?

因为她们相似,所以他误将那份欣赏当成了爱?

“不……不可能……”顾北洲摇头,却发现自己无法反驳。

林薇薇看着他慌乱的模样,心中既痛又快意。痛的是他果然对苏清鸢动了心,快意的是她戳破了这份虚伪。

“北洲哥哥,你若真把我当替身,”她泪水滑落,“那我这些年的情意,算什么?”

顾北洲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他该说什么?说他可能从一开始就错了?说他这些年的坚持是个笑话?说他真正在意的,是那个被迫娶回家、却让他一次次失控的女人?

“让我静静。”他哑声道,推开林薇薇,跌跌撞撞冲出听泉轩。

山风凛冽,吹不散心中的混乱。

顾北洲沿着山道狂奔,不知跑了多久,直到力竭,才扶着一棵树喘息。脑海中反复浮现那幅画,苏清鸢安静的面容,林薇薇质问的眼神……

还有这些日子,自己对苏清鸢那些无法控制的反应。

如果这一切都是错的……

如果他从一开始就爱错了人……

“啊——!”他仰天长啸,声音里满是痛苦和迷茫。

而此刻,顾府内,苏清鸢正站在书房门外。

春杏急匆匆跑来:“少夫人,少爷的书房平日不许人进,您还是……”

“我只是想找一本书。”苏清鸢轻声道,“夫君说过,书房里的书我可以随意取阅。”

她推门而入。

书房宽敞整洁,书架上摆满典籍。苏清鸢走到靠窗的书案前,想找那本《绣谱注解》,却不小心碰落了案头一摞书信。

她蹲下身收拾,发现最下面压着一本蓝皮册子,封面上没有字。

鬼使神差地,她翻开了一页。

然后,整个人僵在原地。

那不是书,是日记。

顾北洲的日记。

字迹潦草,记录着零碎的心绪。而最新的一页,写着:

“九月十八,她又低头绣帕。阳光照在侧脸,睫毛真长。心跳得厉害,像是要蹦出来。她抬头看我一眼,我竟流了鼻血。真是……丢人。”

“九月二十,听说厨房下人刁难她,克扣份例。暗中处理了。她不该受这种委屈。”

“九月廿二,她病了,咳嗽声从隔壁传来,一夜未眠。请了太医,守到天亮。她醒来时眼睛红红的,像兔子。想摸摸她的头,没敢。”

“九月廿五,薇薇又来了。她站在一旁,静静看着。那眼神……让我心虚。我到底在做什么?明明该对薇薇一心一意,却总忍不住看她。”

“十月初三,西山诗会。带她去了。她绣的那幅图,真好。站在枫树下,素衣淡妆,比满山红叶还好看。又失控了,差点在她面前出丑。我是不是……病了?”

字字句句,记录的正是这些日子,顾北洲那些反常的瞬间。

而最让苏清鸢浑身发冷的,是其中一段:

“我好像……对薇薇从未有过这种反应。见到她,会开心,会欣赏,但不会心跳加速,不会面红耳赤,更不会流鼻血。可一见到她(这里涂改了几次,最后写的是‘清鸢’),就像中了邪。这是为什么?难道我从一开始就……”

后面的话没有写完,戛然而止。

苏清鸢捧着那本日记,指尖冰冷,浑身发颤。

原来如此。

原来那些反常,那些矛盾,那些若即若离……都是因为他自己也不明白的心意。

他不是厌恶她,而是在抗拒——抗拒这份来得莫名却强烈的吸引。

而他抗拒的原因,是因为他以为自己爱的是林薇薇。

可如果……如果他从一开始,爱上的就是那张与林薇薇相似的脸,而那张脸真正的主人,是她苏清鸢?

这个认知像一道闪电,劈开所有迷雾。

可随之而来的不是豁然开朗,而是更深的寒意。

如果真是这样,那她算什么?一个被错认的“原主”?一个因为长得像自己而被爱的替身?还是说,从头到尾,这场婚姻就是个荒诞的误会?

“少夫人?”春杏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您找到了吗?”

苏清鸢慌忙合上日记,放回原处,随手抽出一本书:“找到了。”

她走出书房,面色苍白如纸。

“少夫人,您脸色不好,是不是不舒服?”

“没事,”苏清鸢勉强笑笑,“有些累,我去休息。”

她回到房中,关上门,背靠着门板缓缓滑坐在地。

日记里的字句在脑海中反复回响,与今日林薇薇那些意有所指的话交织在一起,拼凑出一个残酷的真相:

顾北洲可能从未真正爱过林薇薇。

他爱的,是那张脸。

而那张脸,属于她苏清鸢。

可他却因为误认,把那份爱给了林薇薇,把她这个正主当成了替身。

多么荒唐。

多么可笑。

苏清鸢捂住脸,泪水从指缝渗出。

她该庆幸吗?庆幸顾北洲真正在意的是自己?

还是该悲哀?悲哀这场婚姻始于一个如此荒谬的错认?

窗外,天色渐暗。

顾北洲不知何时回来了,站在院中,看着苏清鸢房中亮起的灯,久久未动。

他手中攥着那幅从赵公子处强行要回来的画像,指节发白。

真相已经撕开了一道裂口,再也无法缝合。

而他,必须做出选择。

是继续自欺欺人,守着对林薇薇那份可能从一开始就是误会的“深情”?

还是面对真实,承认自己对苏清鸢那份无法控制的、生理性的心动?

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当他想象苏清鸢看到这本日记时的表情,心脏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痛得无法呼吸。

夜色深沉,乌云遮月。

一场暴雨将至。

而在城西某处偏僻院落里,林薇薇对着铜镜,一点点卸去妆容。镜中的脸依旧明艳,可眼神却阴冷如毒蛇。

“替身?”她轻笑一声,拿起妆台上的一把小刀,刀锋在烛光下闪着寒光,“那就让这张脸……永远消失。”

窗外,雷声隆隆。

暴雨倾盆而下。